《千年军国》第680章


至于说服杜衍,却又有不同。
这些时日,杜衍始终在庄院内闲转,除了后宅和粮仓几处紧要的位置,其余的地方对他并没有限制,连这些时日对战石元庆率领的乌合之众,这年轻的学子算是全部看在了心里。
罗开先召唤他时,这颇能吃苦的小子正与村民一起跟着侍卫们练拳。
彼此熟识后,虚假的客套便少了许多,这杜衍连衣衫都没换,头上还带着锻炼身体之后的汗珠,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双手抱拳一揖,直接便道:“罗将军,你找俺?”
“世昌来了,坐!”罗开先坐在椅子上忙着写东西就没起身。
“谢将军……”杜衍也不客套,径自找桌前的椅子坐下。
收了手中鹅毛笔,再把列在身前的货品名录搁到一旁,罗开先开门见山道:“世昌你在某家这庄院待了二十天,感受如何?”
“这……”近朱者赤,受了庄院内侍卫们的影响,杜衍身上学子的气息少了许多,倒是多了几分军人的爽直,稍一犹豫,开口便答道:“将军麾下实为不可多得之悍勇,依学生浅见,任选一人,均可军中为将,若为地吏,做一县尉绰绰有余……至于庄院内,人人勤俭,处处秩序井然,上至耄耋老翁,下至垂髫幼童,谦让有礼之余,鲜见卑微怯懦,较之世家大族,不须多让!至于其他种种,多为学生闻所未闻,实不敢妄加评论。”
“呵……好一个不敢妄加评论!”罗开先勾了勾嘴角,转而问道:“不知世昌努力求学,所为者何?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亦或娇妻美妾?”
他想招揽这杜衍不假,但对方心性究竟如何,还是需要探问一番的。而问话的内容也是有所针对,都是切合时代选出来的。
杜衍沉默了片刻,昂首回道:“不瞒将军,学生自幼坎坷,蒙孟洛岳家看中,嫁女与学生,学生曾于心中立誓,必要一生荣耀,惠及妻小!”
“你已经有家室了?”罗开先惊讶的问了一句,随即又说道:“倒是某家估算错了,今岁你该是二十七岁,怕是婚配已有七八载……”
“将军所言不差,学生岳家复姓相里,婚配至今业已七年,家中长女也已垂髫之年……”说这话的时候,杜衍有些消沉,显然作为男人,抛家弃女求学在外的滋味并不好受。
罗开先心底琢磨了一下措词,继续道:“世昌你二十有七,眼见便是而立之年,如今一副身心全部投注到科举之事,怕是有些不智,某家不知宋庭选人公正与否,不过把希望寄托于人,未免失之于被动,何况新正节前,世昌你通风报讯于某,必定取罪于石家……如此境况,你之前程怕是堪忧……”
杜衍顿时无言以对,这大龄考生低头纠结了一阵,终又抬头平视罗开先,问道:“学生知将军同为汉家子,如今宋境可说政通人和,为何不能留下为我族裔增添气运?”
“政通人和?”罗开先颇为揶揄的反问了一句,待到杜衍面露尴尬之后,才又说道:“世昌,虚假之词不必再说,宋境究底如何,你该比某家更为清楚……至于为族裔添气运?呵,世昌你还信奉道家说辞?便是真有气运之说,赵氏也未见便是气运之主!”
尴尬还挂在脸上,杜衍的学生劲儿冒了出来,“愿闻其详,还请将军明述!”
“呵……”面对这较真的杜衍,罗开先也只能借假笑来掩饰一下,“道家说辞非某所长,依某所见,所谓气运强盛,该是众生之力汇聚,无有内耗,戮力进取之结果,某之灵州便是如此,全不似宋庭这般窝在门里争短长!”
“将军之灵州……该是何等模样?”这一刻,杜衍真的起了好奇探究之心。
罗开先摊摊手,回道:“某说再多,也不过言词而已,且又自夸之嫌。世昌若有心,不妨亲眼观之……”
“……善!”杜衍踟躇了半响,终于做了决定。
言词再多就是废话,尤其是对杜衍这种一番热血执着的人。
罗开先从不是卖弄口舌的人,对他来说,能把人拉到灵州,他就有信心使人留在自己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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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节 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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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罗开先决定尽快回返灵州之后,灵州庄院所造成的喧嚣彻底达到最高峰,每日里的每一刻,左近的庄户农户都能看到大队的车队、马队、驼队甚至冰撬队往返奔波,以至于贴近灵州人庄院的道路都比别处要来得宽阔。
订购的各种货物,庄院所需的各种材料,李开众人的家眷,全部在这两天陆陆续续地抵达,有罗开先的严格要求,还有宋庭官员的默许配合,没人想跟将要离开的灵州人起纠葛,即便有所想法的人,也不会做出头鸟——因为经过之前的一战之后,但凡长着眼睛的人都知道灵州人是烫手的山芋,不,是火热的石炭,想要触碰,先要做好烫坏手脚的准备。
有条不紊、秩序井然、忙而不乱,这样的词汇是罗开先最喜欢的,也是他始终在身体力行并一直在率领众人贯彻执行的。
比如说分工劳作,比如说小组统筹,比如说流水调度,等等这些在罗开先看来本该如此的概念,在这个时代演化成了特有的组织模式。而这种模式在当初的希尔凡唐人老营有所彰显,在东归的路上则穿插始终,到了这宋京,也毫不例外的继承了下来。
若无比较,宋人大多觉得自己做得都很不错,但是……很显然,仅仅灵州人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就让很多人感到很是震撼——什么时候一个偏远之地的‘胡人’竟然能做到这样了?
当然,多半宋人是看不懂其中的门道的,还有少半宋人是不屑于低头旁顾的,但是总有些嗅觉比较敏锐的人会察觉到灵州人的这种不同意味着什么……
这些敏锐的人里面,就有秦翰和前文提到过的老怪物荥阳伯丁奎。
自从牵扯到宋国与灵州的事务中,并在其中扮演了传话筒这种重要角色,秦翰就没有停下对灵州人的关注,而在双方签署了盟约之后,没了避嫌的需要,这个内宦出身的统兵之人,更是隔三差五便过访一遭。
罗开先对此听之任之,却不会开口解说,忙只是一个借口,更多的是他并不想给自己培养一个对手,哪怕这个所谓的对手是同族。
至于秦翰这位有心之人能看懂学会多少,罗开先是不在意的——没有人具体解说,一个古典内宦能够理解统筹调度的学问,那也是了不起的本事,但这种本事能在人心地域性的宋国得以推广开来吗?反正,罗开先是不信的,至少他不相信宋帝赵恒有这个魄力和……意志。
至于老怪物荥阳伯丁奎,这个耄耋之年还强健壮硕的老家伙,虽然平素装作老眼昏花,但那仍旧挺直的腰板和粗壮的胳膊出卖了他,至少罗开先的心中的警惕从未消饵过。
新正节前后,在汴京过节的他并未回返荥阳,而是带着手下家将多次或明或暗的探访灵州庄院。
新正月十六日,老丁奎再次来访,莆一见到罗开先,便径自问道:“卫四郎,何许人也?”
“灵州赴宋地食粮采买使者!”习惯性冷着脸孔的罗开先一本正经的装傻,“丁老丈早已知晓,何必多此一问?”
“啊呸!”晃动着花白的头颅,老丁奎抬手指着罗开先,闷声闷气地喝道:“不当人子!你这晚辈愚弄得了朝中那班蠢材,瞒不住老夫这双老眼!”
罗开先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却半个解释的话语都无。
老丁奎瞪着眼睛,略有些气喘地继续道:“区区一个购粮官,带着百多人,还有一些杂胚子,就能打败十倍以上敌手?哪怕是乌合之众,三千颗头颅,可不是三千个芋头!卫四郎,欺俺老朽乎?”
罗开先同样瞪着眼睛,很是认真的回道:“丁老丈莫要以己度人,卫某同来之人皆为灵州精锐,若为区区数千乌合之众难住,才是奇谈!以我灵州精锐百人,莫说卫某尚在,便是卫某不在,单以士卒迎敌,也足以灭杀来犯之人!”
面对罗某人的言之凿凿,老丁奎想要辩驳,却不知如何开口,想要认同,却也觉得有所不妥,心中焦躁之下,抬手指着罗某人,猛然一顿脚,哼然出声道:“卫四郎!姑且还做卫四郎,似你这般言行如何只是区区采买郎?可叹老夫年老力衰,无法拆穿你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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