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贤王》第17章


“咦,那二位儒士好生面善!”王青再次叹道。
毛贵抬头轻声骂道:“你脑袋给驴踢了?一惊一乍的!”不太情愿地扭头望向身后,随即飞快地转过头来,面露怯意。
王青连忙将头凑上前去,好奇地问:“怎么了?”
“嘘,小声点!”毛贵压低声音道:“这二位可是永乐朝进士,当今的京中名士。看好喽,面窗那位年稍长的是庞哲,当年官拜吏部员外郎,两年前致仕,隐居世外。背窗的那位是吕希,现任礼部员外郎,他便是越王子的文师。”
“至于庞哲嘛,我知道此人,这两年他三选荒地隐居,三次被豪门勋贵驱离,嘿嘿,这京师的豪强可真够绝的!除了那几片官田外,几乎将京中荒地全给占了,庞先生只怕要钻进远郊的深山老林喂猛兽去了!嘿嘿。”
“你别再嘿嘿了!庞哲可是个狠角,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当年在经筵上将如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王先生损得一塌糊涂。他最看不惯咱们这帮内侍,可别让他瞧见咱们。”
“不过,吕希素来循规蹈矩······”
王青话没说完,那边传来了吕希的笑声:“我循规蹈矩只因不像庞兄那般才思敏捷,我若有庞兄的奇思妙想,也会偶尔离经叛道。”
也不知吕希的嗓门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大,毛贵、王青闻言,不禁咋舌。
这时,那名女童径直走了过来,直向门外走去。
“好个灵秀的女娃!”王青心中暗叹一声,随即起身朝庞哲、吕希那边挥手,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毛贵猛地按下身来。
毛贵背对着庞哲、吕希,不知那名女童正悄悄走向门外,还以为王青想套近乎,便恼道:“你不是找骂么?安分点!”
王青心有不甘,但一见毛贵严厉的眼神,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突然,吕希惊跳而起,飞快地环顾四周,然后快步走向门边。
第十七章 元夕风波(一)
经过毛贵、王青桌边时,吕希瞟一眼二人,驻足焦急地问道:“二位公公可曾见过本官的女儿?”
毛贵、王青连忙起身,王青哈腰道:“吕大人,令爱方出门,此刻应在对面那幢彩楼前。”
吕希举目望向窗外,只见女儿正站在那幢彩楼前,痴痴地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彩灯。
好在彩楼前的五名护卫并没有为难女儿!吕希长出了一口气,对二人道:“你二人好歹也是宫中内侍,为何如此不分轻重?明知小女独自出门,也该及早告知本官才是!”
自己的孩子自己看不住,却怨起别人来,岂有此理!毛贵、王青气得瞠目结舌。
早知如此,出宫时便该换下这身内侍冠袍,让人瞧不出身份。
二人正懊恼着,庞哲走过来怒道:“你二人何止净了身?分明还净了脑!”
毛贵、王青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差点没晕厥过去。
这都什么人啦?骂人骂得如此与众不同!
庞哲刚离开丈远,毛贵便不满地嘟哝道:“王兄也真沉得住气,那女娃出门时你吭一声不就没事了!”
王青委屈道:“你还怪我!方才我正要告知吕大人,却被你拦了下来,你那双眼睛瞪得比······还大,谁受得了你的恐吓?”
毛贵恍然大悟,原来王青方才那番举动并非为了套近乎,而是为了报信。他后悔不已地长吁短叹起来。
忽听王青一声大叫:“马车!”
毛贵忙举目望去,只见马车被汹涌的人流挤翻在地,车上的物什散落在街面上,任人践踏。
二人发疯似地直奔到马车旁,试图推开汹涌而过的行人,结果反被人流撞翻在地。
毛贵急了,起身猛地掏出一把匕首,呲牙咧嘴地挥舞开来,口中反复嚷着“闪开”二字。
近处的行人受到惊吓,拼命躲避。
蠕动的人流猛然一顿,随即如怒潮般卷向街道两旁。
可怕的踩踏事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吕希眼睁睁地隔街看着人潮即将卷到女儿身上,不禁面如土色,脱口叫出了女儿的名字:“夕谣!”
纵然这声叫唤让吕希使足了全力,但仍被无情地湮没在满街行人的漫天惊叫声中。
如此年幼的孩子哪堪人潮碾压!吕希只恨自己身无飞天遁地之术,唯有徒唤奈何。
吕夕谣被满街的惊叫声吵得醒过神来,转身看向街面,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手足无措。
忽见珠帘一晃,一名男童飞快地来到吕夕谣身边,将她拉进楼内。
就在这时,彩楼前哗啦啦倒下大片行人,惶恐的人们不顾一切地夺路奔逃,五名护卫早被挤翻在地。
与楼外乱象迥然不同,彩楼内别有洞天。只见满室灯光五彩斑斓,幻紫流金,香炉溢出袅袅青烟,氤氲透骨。数名素装雅姿的丫鬟躬身而立,神色安详。
帘外是喧嚣的俗尘,帘内恍如蓬莱仙阁,一道疏帘,俨然隔断了天上人间。
吕夕谣扭头看向身旁的男孩,那男孩的眼神恰似一泓清泉,令她顿感心静如水,方才那番险状似乎只是恍然间的片刻错觉。
“妹妹好生面善!我似乎见过妹妹。”
男孩的声音温润如玉,一如他的姿容。
吕夕谣轻轻扬起头,长长的睫毛扑闪个不停,似乎在问:我们何曾见过面?
男孩仿佛窥透了吕夕谣的心思,缓缓道“我真的见过妹妹,那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
一名稚子,竟然将“许久许久以前”说得煞有介事一般,惹得众丫鬟纷纷掩嘴窃笑。
吕夕谣却信以为真,她轻轻一笑,丢掉了最后一丝拘谨。
这时,珠帘乱晃,呼喝声大起,帘外大群行人欲挤进楼内。五名护卫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全力劝阻众人。
街面上的乱象愈演愈烈。
突然,一条黑影如鬼魅般飘入楼内。楼内众人举目望去,只见楼堂中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一名又高又壮的中年汉子。
那人手持长剑,面如寒霜,双目死死盯着那名男孩。
吕夕谣胆怯地退到男孩身边,男孩一把抓住她的手。
碰巧有名护卫被失控的人群挤进楼内。这名护卫瞥见楼中多了位不速之客,便快步迫上前去。
“阁下······”
话没问完,但见寒光乍起,那名护卫脖颈中剑,双目一瞪,随即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众丫鬟惊叫着乱成一团。
一位胆大的丫鬟拉起男孩、吕夕谣二人,不顾一切地向楼道奔去。
忽见白光一闪,一柄短刀急掷而来,强大的劲力摧闭了通往楼道的木门,木门被短刀钉死。
那人仍死死盯着男孩,凶狠的目光中透出些许迟疑。
男孩脸上的惧意缓缓褪去,“阁下是刺客?想杀我?手刃稚子非常人所能为,阁下不怕杀错人么?”
那人微微一楞,自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一会看向纸面,一会看向男孩,如此比看多次,仍无停下来的迹象。
“阁下尚未认准人,否则,方才那柄短刀只须掷向我便可。自古刺客多豪侠,阁下不顾侠义本色倒也罢了,只是杀稚子,又杀错人,此事一旦传入江湖,必令阁下声名扫地。”
那人烦躁地揣纸入怀,面色狰狞地剑指男孩。
“看来阁下宁可错杀,也不肯错过。枉死便枉死吧,但愿阁下只杀我一人,不要伤及旁人。”
那人目露凶光,显然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外面一片乱象,此时此地即便杀错人,只要做得干净,一样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杀手又怎么会留下活口呢?
男孩忿然道:“你生得如此粗笨,只能凭蛮力欺凌稚子,死在你手里殊为不值!我识得九华派梁大侠,他与你一样身长体壮,但轻功甚是了得,纵身一跃,可离地数丈,凌空一剑如白虹贯日,似苍鹰击殿。你若有他那般身手,我虽枉死,却死而无怨。”
那人恼羞成怒,猛然跃起,粗壮的身子在空中竟灵如飞燕。突然,他脸色一凛,只见楼顶那盏硕大的琉璃灯挡住了他的去路,闪避已然不及,慌忙用长剑抵住灯座,卸下劲力,飞身落地。
彩楼一阵摇晃,紧接着,硕大的琉璃灯轰然坠地,一声巨响盖过了楼外嘈杂的人声。
四名护卫掀帘而入,飞快地抽剑出鞘,围住刺客。
刺客对四名护卫不屑一顾,却用奇异的眼神打量着男孩,竟然开口说起话来:“年纪不大,心眼不小,如此机智过人,你多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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