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贤王》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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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这么想的么?他们就无一点点私心?对此,朱祁铭深感怀疑,嘴上却道:“不是还有皇上吗?”
太皇太后一脸的落寞,“皇帝?皇帝独自一人恐怕经不住那么大的阵仗,唉,皇祖母耳聋眼花,老喽,不比以往了,皇祖母有言在先,不再参与朝政。这可如何是好?”
朱祁铭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吴太妃。他并未打听过去几年皇祖母从犯病到痊愈的离奇故事,不清楚这背后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察觉到皇祖母对皇太后、吴太妃都十分的冷淡,似乎极不情愿见到她们二人。可是,他的此番遭遇终须吴太妃帮忙,而吴太妃肯定也乐意帮这个忙,所以他要提醒皇祖母留意吴太妃的作用。
“皇祖母,您的孙儿都快成年了,郕王也快成年了,祁铭若赴藩,想必会让许多人不安,忧心的不止皇祖母一人。”
太皇太后一凛,旋即浮起一脸的厌恶之色,沉吟良久,咬牙吩咐内侍道:“传吴氏!”
那名内侍领命而去,太皇太后板着脸叹道:“想必你也清楚,朝中言官大多向着吴氏,这么多年从未变过。福安宫一动,紫禁城里的另一人岂甘人后?这样也好,她们难得联手,二人联手,辅佐大臣只怕难以收场!”
另一人?那自然是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话涉及宫廷秘事,也就是如今太皇太后神智已衰方不避讳,搁在以往,此话是万万传不进朱祁铭耳根的!不过,太皇太后随口说说并不打紧,朱祁铭却万万不能搭话。所以,此时此刻,沉默是金!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吴太妃就匆匆赶到了清宁宫,见礼赐座后,她神色镇定,脸上似乎还写着分得意,只是被眼角眉梢那抹习惯性的哀怨掩住了。
太皇太后动动嘴唇,极不情愿地开了口:“人老不中用,总爱安静,可听人说前朝动静极大,想要安静却不容易。”
“太皇太后精神已然大好,虽如此,也不能任由外面的琐事打扰呀。”吴太妃移目静静看了朱祁铭一会,“太皇太后,臣妾甚是喜欢祁铭这孩子,不如让祁铭住进福安宫,与祁钰作伴,臣妾一定视祁铭如己出,总比那个什么······卢方氏强过百倍!”
太皇太后一震,旋即勉强宽缓了面色,“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了两三年。”
吴太妃略显失望,喃喃道:“唉,也怪臣妾不中用,您终究是想把祁铭托付给别人。”
太皇太后眼中精光一闪,胸部开始大起大伏,“你走!”
吴太妃顿时手脚无措,“太皇太后,臣妾并无······”
“快走!”
吴太妃略显慌张地起身施礼,临行前又看了朱祁铭一眼,朱祁铭赶紧趋前施礼。
一场交谈不欢而散,朱祁铭并不担心吴太妃会生变,吴太妃岂能置身事外!他只担心皇祖母的身子,就小跑到她身边,想劝慰几句,却见太皇太后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他的手。
“走,皇祖母不要这张老脸了!这就去奉天殿,看何人忍心欺负咱们祖孙二人!”
第一百零一章 赴藩之争
朱祁铭后退数步,跪伏于地,朝太皇太后行大礼。“请皇祖母息怒,您身子尚未完全复原,哪经得住这般劳心费神!孙儿求您了,请您千万要保重身子!”
“都这个时候了,皇祖母那还能爱惜一身老骨头!”
朱祁铭顿首道:“您的身份无比尊贵,既然有言在先,便事涉皇室体统,关乎天下物议,您岂能食言!”
“皇祖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人欺负!”
“是不是欺负庙堂上自有公论。您一出面,或许护得住孙儿一时,可皇上如何看待此事?您不惜食言而翼护祁铭,皇上会怎么想?孙儿叩请您信任皇上!”
太皇太后怔怔地站立片刻,敛住怒气,缓缓坐下身来,茫然道:“皇帝果真镇得住场子吗?”
这时,内侍冯铎匆匆入内,望了地上的朱祁铭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太皇太后沉声道。
“是。太皇太后,奉天殿那边的情形不太对劲,五名辅佐大臣领头,百官群谏皇上下旨,让越王子殿下袭位赴藩。皇上······皇上······”
“皇帝怎么啦?”太皇太后焦急地站起身来。
“看上去,皇上······皇上好像无话可说了!”
“再去看!”
太皇太后打发走冯铎,身子颤颤巍巍,脚下站立不稳,朱祁铭赶紧起身扶她落座。
“请皇祖母毋忧。百官群谏,理由只有一条,那就是祁铭的父王已故去数月,袭位自有规制,从无迁延月余的先例,而袭位的亲王自然要赴藩,永乐以降从无袭位亲王居京的先例。”
太皇太后急道:“这一理由还不够充足吗!”
“此理由看似充足,但皇上也有留祁铭的理由。”
“哦?”太皇太后诧异地看向朱祁铭。
“祁铭要守孝三载,而今弃先父王的陵墓而去,百官此举是在逼祁铭做不孝子,而皇上是仁君,百官逼祁铭做不孝子,又将皇上置于何地呢?”
太皇太后似有所悟,“不错,百善孝为先,孝道是世间至道,孝道不行,何以治国!”突然脸色一沉,“唉,皇帝是你皇祖母看着长大的,帝位传承大统自有定数,明君圣主可遇而不可求,皇祖母只盼着当今皇帝做个仁德之君。可是,纵有仁德又能如何?就拿今日之事来说,人嘴两张皮,爹说爹有理,婆说婆有理,百官一闹,皇帝恐怕一时半会理不清这番理,哪能说服群臣?”
“皇祖母,此事无需皇上说什么,不是还有能言善辩的言官么?”
太皇太后怔怔地看了朱祁铭许久,方摇头道:“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啊。有些人无利不起早,凡事都爱讲价钱,世间的理终敌不过一个利字,哼,也不能对别人期望过高!”
太皇太后隐晦地暗指吴太妃恐怕不肯帮忙,朱祁铭自然心知肚明,想吴太妃要拿自己做郕王的挡箭牌,断然不会袖手旁观;而太皇太后期望拿自己制约郕王,也不会置身事外,因此,皇祖母所说的“二人联手”铁定会成为现实。
他心中有分超然,嘴上却不便把话说透,“皇祖母毋忧,别人或许能知晓皇祖母的所思所想,故而无需您吩咐,自有人主动替您分忧。”
太皇太后微微一震,目光久久驻留在朱祁铭脸上,目光里并无关切之情,有的唯有审视的意味。
她看得如此专注,似沿着光阴的轨迹,回溯到三年前,四年前,甚至更早以前,好像还沿着他漂泊的足迹在一路追寻,从京城到北境,从北境到京城······
审视之后,浑浊的眼中泛起精光,随精光闪现的是隐隐的疑虑!
那丝疑虑告诉朱祁铭,太皇太后是自己的皇祖母不假,但她更是皇上的守护神!即便自己是如她所愿顶起“世间豪杰英雄事,江左风流美丈夫”这顶光环的,仍要接受那道目光的无情过滤,以查验光环里是否藏有危及国之神器的图谋!
那道目光绝对不会放过半点不纯的杂质,这令朱祁铭感受到了深深的失落!
“哼,明面上说‘后宫不得预政’,背地里谁又禁得了!前朝与后宫暗通消息,互为倚仗,此事何曾杜绝过?也好,违制之举多少还有些用处,天子大概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皇太后的语气略显淡漠,淡漠就代表着某种距离,朱祁铭意识到,从今以后,自己与皇祖母之间会横亘起一道无形的藩篱,心与心将不时被藩篱隔开。
他无能为力,只能面对现实。人贵在知足,回京之初,皇祖母给他以翼护,这是上天的恩赐!皇祖母扶过他一程,已经足够了,前路是风雨还是彩虹,终须他自己去把控。
冯铎带着喜气回来了,太皇太后只是淡然望了来人一眼,显得十分的镇定。
“太皇太后,好消息!都察院一帮御史闯入奉天殿,弹劾辅佐大臣枉顾孝道,意欲令天子失亲亲之德,陷天子于不仁不义之境,其心可诛,辩论时辅佐大臣落了下风!”
太皇太后淡然一笑,“辅佐大臣身后不是还有一大帮朝臣吗?”
冯铎闻言后显得更加兴奋,唾沫星子随之溅了起来,“咸熙宫的两名内侍溜进奉天殿对百官一番耳语,殿中纠仪官视而不见,由着他二人暗中走动,半数官员突然与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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