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贤王》第168章


院中似乎只有主殿,并无其它建筑。主殿的屋顶好像缺了一角,显得残破不堪。
几丛修竹挺立于院中,给了无生气的敝
院平添了一抹让人养眼的色彩。
这里是静慈仙师新的住址,看上去比冷宫还要凄凉。
在通往那片凄凉地的坑洼密布的土路上,毛贵、王青二人站在高处闲聊,目光不时瞟向宫城西北端。
二人一眼瞧见朱祁铭,就想跑过来见礼。朱祁铭朝他们摆摆手,转身兀自朝玄武门走去。
他平时大多从东华门出宫,偶尔经午门出宫,要知道,皇室宗亲经玄武门出宫的现象极为罕见,故而当朱祁铭现身于玄武门时,守城禁卫个个都被惊呆在那里,忘了见礼。
朱祁铭也不言语,出城后挨着紫禁城外墙一路东行,绕过数个内侍监朝房,就寻到了浣衣局这个他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一进浣衣局,就有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朱祁铭不禁皱了皱眉头。
一名衣着整洁的内官远远望着朱祁铭,惊得张大了嘴巴,良久后才急急迎上前来。“浣衣局掌印太监孟无非参见越王殿下。”
“公公不必多礼。伸出你的右手来。”
“啪”的一声,一个鼓囊囊的绣袋落在孟无非右手上。
孟无非一惊,“哎哟,在下无功不受禄,怎敢受殿下的赏赐!”
“啪”的一声,又一个绣袋落在孟无非手上。
“一个是给你的,一个是给别人瞧病用的。”
“这叫在下如何敢当······”孟无非茫然瞪着眼睛愣了片刻,随即十分利落地将绣袋收入袖中。“洒家明白了,殿下想见一个人,请殿下移步。”
随孟无非折向北行,经过数个洗衣房的门口,但见许多的妇人、女子聚在水槽边搓洗各色衣服,她们衣衫破旧,偶有披头散发的妇人露出痴癫状的面孔。
终于在一处洗衣房前停下了脚步,孟无非进去撵走众人,只留下一名女子。
“请殿下自便,洒家就在不远处候着。”孟无非躬身施礼后离去。
那名留下的女子依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头几乎伏在了盆沿上,手上忙碌着,嘴里咳个不停。
朱祁铭拼命让自己的脸上带上些暖心的笑容,“你还好吗?”
她缓缓转过头来,然后整个人就怔在了那里。
映入朱祁铭眼帘的,是一张不带半分铅华的病容,自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气韵。他以前从未细看过她,此刻凝视之下,不禁有些叹服郕王的独到眼光。
或许,病西施更易让人动容!
但见盆中水花一溅,烟萝急急站起身来,“奴婢参见越王殿下。殿下身份贵重,何必为了贱婢,降尊纡贵寻到这个脏污的地方来?”
“本王不能不来。”
“宫中长着无数双眼睛,殿下何必为了一个贱婢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太高看自己了!宫中有无数双眼睛不假,但那些眼睛都盯在该盯的地方。”
烟萝鼻子一酸,就见眼中泪光浮动,“是啊,奴婢的一条命贱如蝼蚁,哪值得别人拿眼盯着!”
“可是郕王不这么看,郕王找过太皇太后,于是本王便来到了浣衣局。本王都打点好了,会有人给你治病的,为了郕王,你得爱惜自己的身子,咬咬牙,苦日子会到头的!”
忽见烟萝颓然坐下,伏在盆沿上嚎啕大哭,几缕散发浸在了污水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二王密会
出了洗衣房,朱祁铭张望一番,见孟无非很快就现了身,远远迎了过来。
“孟公公,听说浣衣局要迁址,迁到德胜门外,果真如此,浣衣局进出紫禁城可就甚是不便了。”
“说过多次了,真要迁址,指不定是猴年马月的事!”
拐入一条直道,一眼就能望见浣衣局的大门横在十余丈远处。
“这里的内侍全被洒家召集到了储衣间,殿下不用担心有人看见。”孟无非殷勤地躬身引路,不看前路就能平稳行走,“殿下身份尊贵,有事吩咐人跑一趟就行了,何必亲来此等脏污之地?”
朱祁铭有意放缓脚步,侧目看向孟无非,“本王不能不来。此女曾是先帝的御前小侍女,时常侍奉先帝阅览题本、奏本,甚是伶俐,屡次受到先帝的夸赞。”
“还有这等事!”孟无非惊道。
“皇上、皇太后也就是赶在气头上才罚了她,等过些日子消了气,肯定会想起先帝的嘉言来,迟早会传她回宫当差。唉,看她那身子骨,肯定不经熬,就怕到时候皇上找公公要人而公公却交不出人来,那便麻烦了。”
孟无非一愣,眼中浮起忧色,“多亏殿下提醒,洒家差点犯了大错!哎哟,浣衣局可不是一个敢得罪人的地方,可不能让她病死、累死在这里!改明儿个洒家让她去储衣间做事,每天抽空清点清点洗净的衣物,也累不着她。”
······
在两名内侍的陪护下,朱祁铭自东安门出了皇城,乘马车绕行至承天门前。掀帘一望,就见社稷坛那边有辆马车停在树荫下。
承天门是皇城的正门,“承天”二字寓“承天启运,受命于天”之意。门前的护城河元代旧称金水河,现称玉河或御河,河水引自京城西郊玉泉山,往南注入通惠河。
正对承天门的河面上建有七座桥,为三孔拱券式结构,时称玉桥即外金水桥。外金水桥不同于午门之内、奉天门之外的内金水桥,内金水桥只有五座并列的桥面。
外金水桥桥面略拱,桥身如虹。中间最突出的一座雕有蟠龙柱头的桥面,只供皇帝一人通行,叫“御路桥”;御路桥两侧雕有荷花柱头的两座桥面只准亲王通行,叫“王公桥”;再往外的两座桥面只许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通行,叫“品级桥”;最外侧的两座浮雕石桥供四品以下官吏和兵丁通行,叫“公生桥”。
朱祁铭只匆匆浏览了四周的景色几眼,就闻“吁”的一声,马车在树荫处停下,与先前那辆马车挨在了一起,但见车帘一掀,郕王一脸焦急地露出头来。
“郕王兄,你就不会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么?差人将我引至此处见面,让人瞧见了又要嚼舌根!”
郕王全然不顾朱祁铭的质疑,急道:“她还好么?”
朱祁铭透过两车之间的狭小缝隙张望一番,见给自己引路的两名内侍和郕王的随从都散布在远处暗中戒备,四周并无闲杂人走动,便正过头来白了郕王一眼。
“还好,可是费了我好大一笔银子呢,这才让浣衣局答应替她治病,再换个轻松的差事,放心吧,苦不着她!”
“多亏有你照应,越王!”郕王神色稍
缓,喃喃叹道:“都是我害了她!”
“这不怨你,也不怪她,你二人之间的这点事根本就不值一提!你说得对,若一事为真,则别人必以为事事都真,说来说去,还是许太嫔宫、福安宫、雍肃殿的那三桩烂事惹的祸,你想想,有了那三桩烂事,你在后宫都成什么人了!”
郕王一咬牙,瞬间腾起一脸的怒意,在阳光的映照下,一张帅脸显得有些狰狞,片刻后闪亮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罢了,终归是我自己嬉戏无度,这才让别人有机可乘。你说得真好!多想想国忧,便能看轻许多事。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想国忧,不妨说给你听听。眼下大明内忧外患,朝中须得有大气度,值此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法,方可保社稷无虞,若像眼下这样依然是四平八稳,甚至无视内忧外患,为了一点无端的猜疑而内斗不止,算计来算计去,大明的处境必将江河日下!”
用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法?朱祁铭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才过了一个多月,郕王的见识已极具高度,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那边郕王摇头一叹,“靠朝中那帮人是成不了大事的!好在风纪尚未完全烂透,天下还有人可用。不过,放眼天下,我只看好两个人,一个是巡抚山西、河南的兵部侍郎于谦,一个是你越王。”
朱祁铭闻言顿感心急。不,你可千万别看好谁!你看好于谦会害了于谦,你看好我会害了我!咱们之间不妨来点实际的······
“我知道你与叫云娘、霓娘的两个女子交情不浅。”郕王扭头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锦衣卫在暗中查探那两名女子及其家眷的下落,你得当心!”
多亏我料得先机,率先让那些人远走他乡,故而省却了许多麻烦!朱祁铭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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