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贤王》第180章


但见人影绰绰,刀光疾闪。甫一交手,一声尖啸,宝剑荡开了数柄长刀,在一阵轻咦声中,数道人影仰身便倒。朱祁铭快如闪电地抓住一人的衣领,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宝剑须臾间便抵至其人脖颈处。
“越王殿下,小的是锦衣卫百户蒯吉!”那人慌忙叫道。
那边五人从地上爬起身来,跪在那里连连磕头,“小的们不知殿下在此,如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借着昏暗的光线,朱祁铭看清了众人身上的飞鱼服和掉在地上的绣春刀。他松开手,起身收剑。
“都起来吧。说,你们为何来此?”
“小的不敢欺瞒殿下。”蒯吉抱拳施礼,“奉马指挥使之命,小的们四处搜寻吕小姐的下落,只待找到人后护送她回家。日前接到线报,说有不明身份的人挟持吕小姐来到了宣府,所以,小的们一路追踪而来。”
但闻蹄声大作,一队巡逻的护卫朝这边疾驰而来。“何人在此?”
朱祁铭瞟一眼远处模糊的人影,转视蒯吉,“你们快走,不可再来此地。潜行至营寨重地,一旦发生误会,刀剑无眼,不可不慎!”
“是!”
蒯吉行罢礼,带着手下向南坡奔去,其身影转眼就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蹄声近前,一名总旗勒住马,急急跳将下来,“原来是殿下!”举目张望一番,“方才小的听见这边有动静,殿下没事吧?”
“本王能有何事?”朱祁铭摆摆手,“你们快去别的地方巡查,不必再来此地。”
“是!”总旗翻身上马,迟疑一番,“殿下一人在此,多有不便,不如留下二十骑人马跟着殿下。”
朱祁铭再次摆手。
“殿下保重!”
蹄声骤起,片刻后,四周的山林恢复了平静。
朱祁铭回到木房前,就见凌虚道长手执长剑,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是何人寻到了这里?”
“锦衣卫。”
“哼,锦衣卫耳目众多,怎么移花接木都瞒不住他们!”凌虚道长嘀咕一声,收了长剑,转身朝东侧林密之处走去。
你总算知道警戒了!朱祁铭窃喜,一步跨入木房。
屋内未燃烛火,光线极暗,一眼望去,模模糊糊的分辨不出人影,就像提前入夜了一般。在靠近门边的一隅,一双眼眸微微发亮,还有一道醉人的幽香,令朱祁铭怦然心动。
他快步上前,握住了一双温软的纤手,那双纤手微微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任何的抵抗。
“听说你曾深陷重围,往后可得当心些,省得我······别人替你担心。”
朱祁铭畅然一笑,“无妨,有佛祖保佑,我不会有事的。”
话一出口,心中突发奇想:有朝一日我若战死沙场,你会为我哭泣么?此念虽然凄楚,却也令人期待。
感觉到有温柔的气息拂颈,心中一动,就想揽她入怀。
“咳!”
不远处响起了凌虚道长的咳嗽声,于是,那双纤手缓缓抽离了他的手掌。
你有病不会早点治么!朱祁铭无比愤怒地望向门外,就见凌虚道长模糊的身影正向这边移来。
“殿下快回吧,主帅不可擅离军营片刻。璇惠,你叫上三人与吕姑娘作伴。”
“是。”不远处传来璇惠的应承声。
就你知道得多!朱祁铭怒视凌虚道长,片刻后嘻嘻笑道:“道长,吕妹妹说过,她曾无意间听见有人密谈,言及小王。小王还未问明此事的来龙去脉呢。”
凌虚道长略一迟疑,“有话快说,贫道就守在门外。哼,贫道不放心,殿下生着一双风流眼,多半是个负心之人!”挥退已至门前的璇惠等四人,“大家别生烛火,这木房子须防火防盗防······越王。”
道教中人爱行侠仗义不假,但也管不了世间男女私情吧!朱祁铭气得不轻,一旁的吕夕瑶却在窃笑。
吕夕瑶敛住笑,语气有分肃然,“那日听三人说了会话,我总算听明白了,三人原来都是襄王府的人!那名内官姓江,其中一人称他为‘江公公’。”
襄王府?时隔近十年,终于有人再次言及自己的亲叔王,心中纵有万般不情愿,但他无法不脑洞大开,去触摸被他刻意收藏起来的昔日疑云。
还有,江公公?江源?一念及此,当年那个突然现身于皇城的陌生内侍的面孔就映在了他脑海中,发生在奉天殿的突兀一幕倏然浮现在眼前。
“谁!”
门外响起凌虚道长的喝斥声,轻细的破空声随即飘了过来。
朱祁铭拔出宝剑,紧随凌虚道长奔向西侧的一处崖壁,就见有数点人影在晃动,那些人显然是想逃离此地。
“站住!”
朱祁铭一声断喝,飞扑过去,生生挡住了那些人的去路。
“越王殿下,别误会,洒家是冯铎。”
冯铎?不知为何,朱祁铭定在那里立马就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第三百零八章 人心易变
“掌灯!”
一名女冠跑过来,点亮了手中的一根蜡烛,随即张开另一只手挡住火苗,防止火苗被风吹灭。
淡淡的烛光映出了崖壁前的九张面孔,其中那张略显尴尬的面孔就是冯铎的,另外八人有些面生,定睛细看,朱祁铭意识到他们来自新入列的两千京军。
朱祁铭的目光在八名京军身上扫来扫去,“你们为何来此?”
八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道:“禀告殿下,小的们听从冯公公的吩咐来此。”
朱祁铭嘴角一斜,俊俏的脸上杀气浮现,“无本王的号令,不奉唐指挥使之命,擅离营寨,该当何罪!”
“殿下。”冯铎扭头,移目看向凌虚道长和秉烛女冠,“洒家身为监军太监,自当留意殿下的去向。”
“勿忘初衷!”朱祁铭缓步上前,俯视矮他一头的冯铎的脸,“太皇太后留有遗命,当初让你随侍本王,本王当然看得出来,太皇太后此举用心良苦!你身上肯定揣着太皇太后另一份遗诰,以便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公开此诰,护得本王周全。而且,你是太皇太后生后的眼睛,紧紧盯着本王,以防本王走入歧路。可是!”
朱祁铭撇下冯铎,疾走数步,转身剑指冯铎,“你恐怕早忘了太皇太后翼护本王之意,而今只想充当眼睛!可惜,你这只眼睛已不属于太皇太后,而是改属于别人!”
“太皇太后贤德,想护住每一个人,但世事无常,后人终须自求多福!”冯铎脸上有分冷意,对八名军士挥挥手,而后旁若无人地率众朝营寨方向走去。
“殿下别忘了,洒家当年是随侍,如今是监军,身份大不相同!”
劲风袭来,烛火熄灭。已是戍初时分,四周一片漆黑。
凌虚道长疾行至朱祁铭身边,“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祁铭收起宝剑,默然朝木房那边走去,听见身后沙沙的脚步声,幽然道:“道长,您也是奉太皇太后遗命,一直在暗中保护小王么?”
“明知故问!”连遇变故,这让凌虚道长面对朱祁铭时,终于露出了几分被刻意收敛的亲切感,“殿下或许不知道,宫中只有太皇太后一人信奉道教,灵霄宫还是太皇太后出银扩建的!太皇太后放心不下的不止殿下一人,还有吕姑娘。有一次,太皇太后碰巧看见吕姑娘入宫,对着她的背影瞧了许久,一个劲地夸赞她,贫道记在心中,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回到木房前,黑暗中人影一晃,依稀可见吕夕瑶倚门而立。“你回来了,有贼人吗?”
“不,是自己人。”
凌虚道长走向另一座木房,长剑拖在雪地上哗哗作响,“有话快说。”
周遭再无旁人,木屋终于可以成为二人世界,不过,此刻朱祁铭似乎忘了何为温存,他跨入屋内,静待吕夕瑶展开此前的话题。
吕夕瑶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可知先帝驾崩前,议储涉及哪些人?”
“当今皇上、郕王,还有······襄王。”
吕夕瑶压低声音,“据那三人说,当时暗地里的情形并非如此,抬高襄王声望是想压制别人,长幼有序,继位根本就轮不到襄王!彼时包括卫王在内,许多人担心主弱臣强会埋下祸根,力主由你的父王即皇帝位,当今皇上仍为皇太子。”
朱祁铭暗中一震。“主弱臣强会埋下祸根”,此议绝非虚妄之言!当时瓦剌正在大举扩张,大明继位天子幼冲,不敢兴兵抑制瓦剌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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