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贤王》第194章


朱祁铭怅然,“小王仔细想过,其实,从宣德末年开始,大明的国运便开始衰落,只是表面上的繁华蒙蔽了世人的眼睛,真是当局者迷呀!积弊日重,大明自己看不清,瓦剌却探得清清楚楚。内忧必招来外患,而外患一生,大明更不敢大刀阔斧革除时弊了,使得内忧愈来愈重,内忧愈来愈重,束缚住了大明的手脚,外患便随之愈来愈重,内忧与外患,就像形影不离的一对兄弟!”
庞哲点头,“管仲说得好,‘内政不修,外举事不济’!眼下即便平定了浙闽叛乱,那也仅是治标,要想治本,还须大刀阔斧革除时弊,整肃吏治,抑制豪强,让天下苍生各得其所,迎来一个海清河晏的治世,到了那时,大明岂会遭受瓦剌这样的蕞尔小邦欺凌!”
对庞哲描述的这番愿景,朱祁铭不禁悠然神往,片刻后,他的神思回归现实,“庞先生的抱负须等到大明击败瓦剌之后方可施展。”
“不,在下以为,眼下该有所作为了,有些名高实劣的大员仍混迹于朝堂之上,这对大明摆脱当下的困境而言,无异于拦路虎!”
朱祁铭诧异地望了庞哲一眼,“这里的许多人都遭受过苦难,小王猜得不错的话,他们的苦难恐怕全拜权贵所赐!而今这些历经苦难的幸存者成了庞先生手上的牌,可以用来随时拔除先生所说的‘障碍’,是么?”
庞哲神色穆然,“在下如此行事,虽有失君子之风,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下一心为社稷着想,顾不得太多!”
许是担心一帮苦命人的安危吧,朱祁铭心中顿觉难受,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忽见烟萝款款走了过来,梅姑娘竟然跟在她的身后!
“参见越王殿下。”烟萝转身轻轻拉住梅姑娘,“这是梅姑娘,听说殿下与她见过面了。”
“参见越王殿下。”梅姑娘本来低眉垂首想要冷待朱祁铭,却忍不住抬眼望了他一眼,脸上的冷意随即散去了数分。
朱祁铭颌首,就想告辞,回到杭苇居收拾行装,那边烟萝开了口。
“先生,梅姑娘答应随咱们的人入京,状告胡濙的侄子胡庆挟私报复,雇凶杀人,杀害梅姑娘全家。”
朱祁铭心头一震,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他终究是抛不开对眼前这个孤女的怜悯之意。
“庞先生是想打出梅姑娘这张牌,扳倒胡濙?”
庞哲迟疑良久,点点头。
“庞先生是否替梅姑娘想过,她一旦走入公堂,便再也回不到这个世外桃源了!世事无常,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如何应对京中不测的风云?谁知道别人会否对她暗施毒手?”
烟萝抢先道:“殿下毋忧,等沉冤昭雪后,梅姑娘自然就安全了。”
“可是,你们要对付的人是胡濙!胡濙位列九卿,是累朝老臣,堂堂顾命大臣!”
庞哲徐徐道:“实不相瞒,胡濙等人素来交好襄王,关键时刻,他们必定会替襄王说话,这对郕王不利。朝中其他人遇大事难有主见,胡濙则不同,他的心机极重,扳倒胡濙,襄王在朝中的影响力势必大打折扣。殿下,‘二王密会’这场好戏想必已让皇上对胡濙生厌,这个时候乘机翻旧账,胡濙多半会被逼致仕。”
一旁的梅姑娘听得似懂非懂,但她当然听得出朱祁铭的好意,故而眼波一转,不知不觉竟移步靠近了朱祁铭。
“庞先生这是一厢情愿!眼下内忧外患当头,皇上只想维稳,对亲王和朝中九卿绝不会施以霹雳手段,此时让梅姑娘涉险,殊为不值!万一她遭遇不测,大家于心何忍!”朱祁铭沉声道。
烟萝向庞哲使个眼色,二人先后进了芙蕖楼正门,显然是想找个地方密议一番。
朱祁铭看了可怜兮兮的梅姑娘一眼,“你不必急于报仇雪恨,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些作恶的人会遭天谴的!”
“多谢殿下。”梅姑娘盈盈一福,双手捏着衣摆,犹豫许久,小声道:“殿下的那个络子是吕姐姐绣的吧?方才听如夫人提起吕姐姐,如夫人说她貌若天仙,才艺超群,不知雪儿能否有幸见到她?”
雪儿?她叫雪儿?朱祁铭想了想,笑道:“她与你有些相似,等哪天你们见面时,她指不定会拿你当亲妹妹看。”
梅姑娘愣了片刻,随即微微一笑。
烟萝与庞哲一前一后回到游廊上,庞哲拱手,“殿下说得在理,方才的事留待日后再议,届时还望殿下帮忙筹谋。”
朱祁铭不禁暗自咬牙,最后望了雪儿一眼,无奈地点点头。
!!:!!
第三百二十七章 隐秘的算计
眼见门外有无数人影朝这边飞奔而来,个个身手不凡,国字脸心中骇然,又见一个不知好歹的手下无故行凶,不禁大怒。
“混账东西!”
众人还没看清他的身形,国字脸已然拔出剑来,适时挡开壮汉的长刀,一脚踢在壮汉腰眼上。壮汉只在地上翻滚一圈便爬起身来,吃痛呻吟几声,定在那里不敢动弹。
“杀了她,咱们都会死无全尸!快撤!”国字脸吼道。
“砰”的一声,国字脸像一头发疯的公牛那般往前猛冲,生生撞开北墙,率先逃出破庙。那群劲装汉子紧随其后,没命地从豁口逃出。
近三百人飞奔而来,堵住了破庙的大门,马利冲进破庙,匆匆瞥了吕夕瑶一眼,旋即奔到豁口处,就像追出去。
“马利,不必追了,让他们去吧。”
一道低沉的声影飘了进来,紧接着人影一晃,庞哲缓缓入内,先打量地上的周晓蝶及其手下片刻,而后走到吕夕瑶身前,静静地望着她,“侄女,你受苦了。”
侄女?吕夕瑶一惊,觉得眼前这人有分面善,只是搜遍记忆中的故旧,依然无法认出他的身份,“敢问阁下是谁?”
“庞哲。”
庞哲应了一声,转身朝豁口走去。
“庞伯伯?”吕夕瑶蓦然翻出了儿时的记忆,十多年前在灯市彩楼对面的茶楼,一位儒雅的伯伯与自己的父亲相谈甚欢,听父亲说,他姓庞名哲,是个世间少有的高士,此后自己还见过他数次。
吕夕瑶愣在了那里,眼中泪光一闪。
那边马利靠近庞哲,附耳低声道:“我方才远远看见了一个熟人,应是襄府护卫军指挥佥事罗昶,抓住他,就能把襄府的恶行昭告于天下!”
“罢了!”庞哲回望吕夕瑶一眼,转过头来将声音压得极低:“襄府的事并不新鲜,越王心中有数,抓住罗昶又能如何?送入京中交给皇上处置?若如此,罗昶肯定会死得尸骨无存,朝中对襄府的恶行也会不了了之,那是白耽误功夫!”
庞哲转身瞥了周晓蝶一眼,目中浮起一丝深意,“方才老夫在门外观察了好一阵子,此女欲对吕姑娘下毒手,无所忌惮,她来头不小,将她押送回京,皇上会如何行事?越王知悉皇上的所作所为后,又当如何?”
马利怔了片刻,随即连连点头。
庞哲回到吕夕瑶身边,“你快随庞伯伯走,找个隐秘的地方住下来疗伤。”
吕夕瑶收了木剑,坐在椅上躬身施礼,“多谢庞伯伯!庞伯伯,凌虚道长若得悉夕瑶不辞而别,定会万分焦急,不如等凌虚道长归来再说。”
“这便去见凌虚道长。庞伯伯身上携有越王的亲笔书函,将它拿给凌虚道长瞧瞧,凌虚道长自会将你放心交给庞伯伯。”庞哲扭头冲门外黑压压的人群道:“来人,将庙中人绑了,押解回京!”
······
烈日当空,暑热难耐,在一个连草木都在打蔫的午间,龙门川东岸的山谷中蹄声大作。
朱祁铭亲率千名护卫沿峡谷一路疾驰,在他东西两侧各数里远的地方,石峰、王烈领着另两路人马与他并向而行,以为策应。
营寨中只留下数百人守备,其余人马全都撒将开来,在早已熟悉的山川平野中苦苦搜寻二十余日,可是,入境的鞑贼依然了无踪影。
不为劫掠,不为攻城略池,鞑贼入境的目的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勘察地形!
可悲的是,鞑贼的动向只被郕王的暗探所察觉,却不为宣府守军所知悉,抑或宣府守军得知了警讯,但未奏报给朝廷。
他无法号令数万宣府守军,仅凭三千越府护卫,要想在茫茫山野里发现鞑贼的踪迹,这堪比大海捞针!
“报!”
一起快马飞驰而来,“殿下,西侧十里远的地方发现数十骑可疑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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