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贤王》第244章


朱祁铭知道,在重装骑兵之后,应有为数众多的轻骑兵紧随。
城墙似乎也在随蹄声颤栗。景泰帝的手指微微抖动起来。
城外的石亨就想号令骑兵奔至城门前列阵,于谦急道:“武清伯不可擅动!应派出小队骑兵前去迎敌,诈败,将鞑贼引入民房附近,隐伏的神机手以火炮、火铳击之,待其退却时,命步兵攻其侧翼,骑兵乘势掩杀,如此可一举击败鞑贼!”
石亨手腕一抖,猛然收起手上大刀,举目环视一番,目光最终锁定了姿容不俗的井云飞。
“你们都是越王举荐过来的,想必都有些本事。哦,你叫井云飞?老子看你顺眼,就是你了!你带三百人马前去迎敌,记住,不可恋战,交上手后,即刻回撤,往那片民房处奔逃,而后回到此地候命。”
“是!”
井云飞兴奋地竖起长枪,骄傲地扫一眼那帮勋戚子弟,飞快地点齐三百人马,高叫一声,率众奔向鞑贼。
眼见一名少年率军离群而去,城楼上的景泰帝一怔,“那不是井云飞么?哎哟,他若有失,朕如何对得住姑母的在天之灵?”
朱祁铭心中也不无担心,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坦然面对现实。
“陛下,如今整个大明都在与鞑贼搏命,无数将士即将与鞑贼展开血战,何来亲疏之别?”
景泰帝定定神,“你说得不错。可······他还那么小,朕有些不忍。”
朱祁铭的一双怒目从人群中搜出了石亨的身影,暗中直想骂娘,忍了忍,最后不得不承认石亨此举可谓用心良苦。
目睹年方十五,且是当今皇上与越王亲表弟的井云飞一马当先,即将成为迎战鞑贼的先锋,现场众将士无不动容,堪堪敛住了心头的那分惶恐。
再看井云飞,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甫一靠近虏阵,便挺着一柄长枪,撇下部属,径直奔向虏阵。
就见虏阵一开,一名身材魁梧的鞑贼挥舞着明晃晃的大刀,策马直取井云飞。
两骑人马就这么风驰电掣地对冲,眼看就要撞到一起,井云飞策马稍稍变向,手上长枪瞬间一抖,如游龙般卷向鞑贼腰腹处。
呼的一声,鞑贼举刀生生隔开长枪,顺势朝井云飞脖颈处抹去。
电光火石间,但见井云飞身子一伏,两骑人马错身而过。
井云飞调转马头,绕驰半圈,贴近正待变向的鞑贼,“着!”一柄长枪呼呼卷向鞑贼的头颅。
鞑贼扭身一避,大刀瞬间抵住枪杆,刀口顺着枪杆疾速滑行,在一阵刺耳的低鸣声中,刀刃即将切中井云飞的手腕。
井云飞使足劲力,握着长枪猛然一推,纠缠在一起的刀枪立马分开。
“嗷!”
在大刀偏向的那一瞬间,井云飞腾出右手,倏地拔出短刀,借助战马的冲力,须臾间抵近鞑贼,“哧”的一声,短刀正中鞑贼的脖颈。
忽见短刀闪电般回收至井云飞身侧,下一刻,“噗”的一声,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在旷野中形成了一朵妖艳的血花。
“呜嗬!”
紧随而来的三百明军齐声高呼。
虏阵中响起一声高叫,只见鞑贼失了先前的从容与傲气,仗着人多势众,齐齐策马杀奔过来。
“快撤到民房那边!”
井云飞喝令部属先退,自己舞动长枪,与离众而出的五名鞑贼锐骑纠缠在一起。
“你这个愣头青,还不快撤!”
眼见井云飞仍在恋战,城楼上的朱祁铭急得直想跳脚,一旁的景泰帝也是暗中替井云飞扭了一把汗。
高地上的大明骑兵将士亲眼目睹一个年少的皇戚如此骁勇,顿时群情振奋,那些勋戚子弟更是豪气爆棚,恨不得当即就拍马过去助战。
那边井云飞将一杆长枪舞得呼呼生风,转眼间就取了三名鞑贼的性命。
就在大队鞑贼即将近前的那一刻,井云飞拍马离开余下的两名鞑贼,暗中取了弓箭,转身朝虏阵放了一箭。说来离奇得很,那支飞矢不偏不倚,正中一名虏酋的面门。
无数鞑贼不禁一怔,这一怔让他们稍稍迟滞了片刻的功夫。
井云飞大笑一声,策马加速朝三百部属追去。
留在身后的两名鞑贼最终给井云飞充当了挡箭牌,等大队鞑贼越过那两名惊魂未定的突前同伴,相继放箭时,井云飞已在弓箭射程之外。
鞑贼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朝三百明军狂追过去。
“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言不虚!”于谦望着井云飞的身影,心中对他激赏不已,“武清伯,依我之见,日后京营的把总与小旗、总旗、百户等职,都该让勇猛之人出任,如此方能带出一帮铁血猛士。”
“于尚书说得是。”石亨应道。
城楼上的景泰帝与朱祁铭见井云飞安然脱险,各自长舒一口气。
但见黑压压的鞑贼离德胜门愈来愈近,急骤的蹄声滚滚而来,似将碾碎旷野上的每一寸土地。
景泰帝的双手再次抖动起来。
数十名禁卫一拥上前,团团护住景泰帝。城外呼啸声骤起,空中飘起一片如蝗的飞矢。
第三百九十一章 宝刀不老
因距离太远,鞑贼洒出的箭雨掠过那片民房,坠落在旷地上,激起一地的沙尘,尖厉的呼啸声直抵城楼。
景泰帝嘴角抽搐着,差点就跌坐在地。
“越王,莫非朕真的怯弱?”
朱祁铭快步钻入御前侍卫丛中,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平静地望着景泰帝,“陛下初临战阵,难免会略感不适。可是,陛下有大勇,能立志与势头正劲的鞑贼决一死战,且亲临城楼督战,这便是大勇!”
景泰帝一把握住朱祁铭的手,堪堪敛住怯意,二人相携移步至城楼垛口,就见城外鞑贼已冲过民房区,进入民房与德胜门之间的旷地。
忽见一片铁蒺藜撒去,鞑贼十余匹战马嘶鸣着倒地。在鞑贼前方十余丈远处,密布的木马子横亘在那里,组成了不可逾越的巨大障碍。
“轰!轰!轰······”
城楼上的碗口炮、信炮相继开火,鞑贼顿时乱作一团,许多人马被当场炸飞。
鞑贼抛下数百具尸体,急忙回撤,刚进入民房间的空地,顿闻“砰砰”声大作,埋伏在民房内的神机手分班开火,密集的火力吞噬着鞑贼的性命,将其三成人马送上了西天。
余敌侥幸逃过火器的绞杀,奔逃里许,惊魂未定,就见两边密林中涌出了许多步兵,刀斧手与长枪手杂陈,向其两翼一顿猛攻。
“杀!”
鞑贼身后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石亨、于谦率骑兵杀奔过来。
这是一场堪称完美的伏击战!
“嘿嘿嘿······我明军胜了!”景泰帝惧意消尽,兴奋地叫道。
朱祁铭倒是平静,“经此一战,德胜门外的鞑贼已无力攻城。”
“井云飞立下大功,朕要重重赏他!”景泰帝眉飞色舞道。
“谁是英雄谁是狗熊,战场上方能见真章!大明不乏井云飞这样的少年英雄,囿于承平时僵化的规制,他们难以崭露头角,何况京营内选拔武官······”
朱祁铭本想直斥京营官风败坏,选官不公,但念及这是兵部尚书于谦面对的积弊,便赶紧截下了后面的话。
景泰帝只是略一蹙眉,随即开怀大笑。“你不说朕也知道,你便等着看朕的作为吧!”
“陛下!陛下······”
景泰帝正高兴间,忽闻城楼下传来兴安的叫声,转身望去,就见兴安顺阶一口气登上了城楼。
“陛下,有夜不收探知,也先列阵于西直门外数里远的地方,都督刘聚守在城楼下,右都督孙镗只率二万六千人突前与也先对峙,恐不济事呀!”
景泰帝脸色一沉,扭头看向朱祁铭。
朱祁铭脱口道:“高礼、毛福寿统军万余,二人并无守门之责,可往西直门应援。还有,德胜门大胜,石亨所部稍作休整,即可分兵出援孙镗部。”
景泰帝急忙转视兴安,“兴安,你速去传旨!”
······
孙镗奉旨率军驻扎于京城近郊,也怪他点子低,碰上也先亲率大批鞑贼抵近了他的营地附近,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摆下阵势,与也先大军对峙。
他与年轻后辈截然不同。北京保卫战正好给年轻后辈提供了大显身手、脱颖而出的良机,可孙镗已是年近花甲的人了,于永乐二十年承袭父职从军,至今官拜右都督,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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