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第271章


“下官愿驱为大人马前卒。”
赵览想当马前卒去给马文升问策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侍郎已经是三品,去问一个四品佥都御史已经够给谢慎面子了。
谁知马文升却大手一挥道:“不必了,老夫亲自去!”
却说谢慎在都察院公署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思忖该如何种植通过海运贩来的土豆。
在原有历史中土豆是明末传入的,谢慎的开海禁之策使得土豆进入大明提前了一百年。
但眼下大明百姓显然还没有以土豆为主食的觉悟。
要想让大明百姓接受土豆并大规模种植,变为餐桌上的食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谢慎思忖着是不是应该上一封奏疏,请天子下旨在某一处试点,拿出些高产例证来鼓舞人心。
毕竟大明是一个上行下效的社会,天子一旦下旨地方还是能够尽心去办的。
当然,指望一蹴而就彻底推广是不可能的。路得一步步走饭得一口口吃。
土豆在欧洲是做主食的,但是淀粉含量太高容易变胖,不过在民以食为天的大明能够填饱肚子就是好的粮食,不必考虑的那么远。
正自思忖奏疏给如何措辞,却见都察院门子来到谢慎身侧轻声道:“谢大人,马尚书有请。”
马尚书?黑脸马文升?
我靠!
谢慎揉了揉额头道:“马尚书现在何处?”
那门子恭敬道:“就在兰台大门外。”
谢慎骂道:“怎的不把马尚书请进来。”
门子委屈道:“是马尚书自己不肯进来,小的哪里敢硬请。”
谢慎虽然不知道马文升在搞什么名堂,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整了整衣衫,阔步走出公署。
来到兰台大门前,谢慎拱手道:“老大人驾临,怎的不进公署喝杯茶。”
马文升摆了摆手道:“老夫找谨修可不是来喝茶的。”
他顿了顿道:“谨修可愿意随老夫去兵部一趟?”
谢慎寻思着兵部离都察院也不远,便点头道:“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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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兵部,马文升阔步走进公署撩起官袍下摆坐定,见谢慎还站着便道:“怎么不坐?”
谢慎笑道:“大人面前下官安敢言坐。”
马文升摇了摇头道:“坐吧,老夫这次是有求于你。”
谢慎心道再不坐就是装逼了,遂亦撩袍坐定。
“谨修可听说朵颜三卫族人被屠杀冒功一事?”
马文升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这件事谢慎有所耳闻,便点头道:“应该是辽东总兵李杲贪功所致。”
马文升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李杲在互市时滥杀朵颜三卫族人,以充军功端是闹得天怒人怨。老夫担心朵颜三卫会投向鞑靼人啊。”
谢慎心道按照正常历史轨迹确实如此。
看马文升的样子似乎是想叫自己出主意。
可如果站在历史全知全觉的角度看,朵颜三卫着实没有拉拢的必要,因为该部实在是太反复了。
这么朝秦暮楚,间于齐楚的部族即便今日拉拢了过来,明日也可能倒戈。
这种情况下拉拢的意义何在?
当然并不是说就要把朵颜三卫推到鞑靼人那边,或许可以让他们内耗内斗,大明以坐收渔利。
“朵颜三卫反复无常,唯利是图。下官以为与其拉拢不如离间其与鞑靼人。”
马文升沉默了片刻,叹声道:“鞑靼人与朵颜三卫有太多的瓜葛,想要离间他们谈何容易。”
谢慎心中却是大喜。
要论兵法他可能不如马文升,但是他脑子里有完整的知识储备。
换句话说,谢慎在大数据支持下可以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下官有一计可以令朵颜三卫和鞑靼酋起嫌隙。”
“哦?谨修快快讲来!”
马文升登时起了兴致。
“不过下官现在还不能说。”
见谢慎卖起了官子,马尚书面色登时黑了起来。
“怎么,谨修莫非以为老夫是贪功之人吗?”
谢慎连称不敢。
“老大人误会了,下官是在等天机!”
故弄玄虚!
马文升心中如是想。但他不得不耐下性子道:“天机是什么?”
“说出来就不是天机了。”
谢慎这句话直是让马文升吐血。好在马尚书忍性了得,呵呵笑道:“那老夫便等你的天机出现。”
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对话最终草草收场。
倒不是谢慎有意拿捏,实在是这玩意说出来就不灵了。
按下这些闲话不提,却说谢慎回到家中,管家禀报说王守仁已经在偏厅等候了。
谢慎哪里敢怠慢顾不及换下官袍便赶去偏厅。
王守仁今年二十八岁,能够得中进士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可这在妖孽般的谢慎面前实在显得不够看,故而王守仁面对谢慎竟然有一丝微微的自卑。
“伯安兄,恭喜恭喜,进士登科还不得请吃酒啊!”
谢慎已经知道王守仁观政工部,留在京师任职的可能性很高,故而心情极好。
“谨修,你便别拿愚兄取笑了。愚兄三试才及第,怎能和你这个状元郎比。”
谢慎摆了摆手道:“什么状元不状元的,这玩意运气成分太大。要论学识我哪里能和伯安兄比。”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虽然此时王守仁还没有参悟开创心学,但资质摆在那里。作为粉丝的谢慎,自然是由衷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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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与王守仁谈心学
不过谢慎并不认为王守仁会留在工部任职。
原因很简单他的弟弟王守文已经是工部屯田司主事了。兄弟二人同在一部,难免惹人闲话。
吏部负责选官的人不会那么不靠谱,总之王守仁基本可以排除在工部任职的可能性。其余诸部院寺皆有可能。
王守仁毕竟不是李贽那样的疯子,官场之上的东西他还是懂得。这种人做京官是最合适不过的。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王守仁硬是要拉着谢慎去吃酒。
谢慎推将不得只得应允。
二人到了本坊最火爆的酒楼沉香楼要了一间雅间,坐定后点了一套酒席边对饮边闲聊。
谈及这些年游历的时光,王守仁慨叹不已。
“愚兄这些年遍走天下,也算见识了不少东西。朱子言格物,愚兄深以为信。可愚兄在余姚倦居时天天对着竹子看也没格出个什么物来,连带着人也消瘦了不少。直到有一天愚兄恍然大悟。一切相皆由心生,心中无物,则万事皆尘埃。”
谢慎正自饮酒,听到这里差点呛到。
他没听错吧,王守仁今年可是刚刚二十八岁就开始悟道了?
悟道这种东西还真是得看天分,关键自己要有见解。人云亦云的哪里能悟出道来。
朱子是一代大家,但说的也不都全对。
如果王守仁一直坚信朱子的理论,用格物法恐怕就不会有后来的阳明心学。
换言之,正是对朱子理论的否定,才导致王守仁心学理论的形成。
只是,这出现的也太快了一点。
谢慎点了点头道:“伯安兄说的不错,朱子之言不可全信。”
说完他指着桌子一角花瓶中的兰花道: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
谢慎此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用的是王守仁的名言。虽然这时的王守仁还没有说出这话,但这种感觉还是怪怪的。
王守仁听后果然神色一震。
他口中默念着什么,良久似顿悟一般挥舞着拳头道:“谨修你说的不错。花开花落,全在心中。”
谢慎点了点头道:“万物皆因心动。心若静如止水,则万物皆归沉寂。”
好歹谢慎也是王守仁的粉丝,一些基本的心学理论还是能化用的。
“听闻伯安兄会试落第时曾笑言‘世人皆以落第为耻,我则以落第动心为耻’。此中道理皆然。”
王守仁显然非常激动,攥紧拳头道:“还是谨修你懂我。当日愚兄说出这句话时,在场之人无不嘲笑愚兄是在自我安慰。愚兄向他们解释不得,便由他们说去吧。”
谢慎淡淡道:“伯安兄的心意岂是寻常之人能明白的。他们不懂伯安兄,伯安兄自己懂便好。”
这句话翻译成后世一句名言便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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