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_ 非将》第39章


木崖挑眉,清风这种不多话的性格倒让他看起来顺眼了许多,拿起笔来便填好了表格。轮到墨轩,墨轩停顿了片刻,才软软写下“莫轩”两个字,而在领地一处,墨轩抬头对上清风始终不变的笑容,没多想的,又或者是由于内心的试探,填下了“灵山”。
“灵山可是个好地方,”清风收起册子笑道:“养人。”
墨轩不置可否,面上依旧淡淡的微笑。
送走了清风,墨轩松了一口气。
木崖不解道:“你为何要写灵山?”
墨轩摇摇头:“他就是在问我啊,我不如实写才是有鬼。”
木崖还是不理解,墨轩也不解释,刚才清风说的话好像在暗指什么,他难道看出了自己的假扮?还是有其他意思?
一时想不明白,既然那人已经回去,看来是暂时不会有问题。
木白道:“两天后神殿会派人接你们前往中央岛屿,你们可准备好了?”
此行凶险,墨轩自知,而木崖却是十分坚定:“小叔,你放心,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若是为了北冥为了鸿央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无论前路等待的是什么,是陷阱还是鲜花,都要勇往直前。
木白坐在轮椅上,慢慢抚摸着两条腿,神色落寞:“若小叔不是个残废。。。”
“小叔!”木崖生气道:“不许你再这么说,总之这是我的决定,成也好败也好,小叔都不必自责,只是,若真是败了。”
木白柔声道:“无妨,小叔不是输不起的人,木家再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惨烈了。”
是啊,毕竟,只剩下了这么两个人而已。
墨轩鼻子发酸,撇过头去。
焚天微动,墨轩吸了吸鼻子连忙唤出鸿央。
鸿央看着抱在一起的木崖二人,道:“能否给我和木家主一点单独的时间。”
墨轩压下心中的疑问,点点头,拉着木崖出了房间。
木崖还在难受,被墨轩拉着走,下意识的回头,那一袭红衣孤傲单薄,木白坐在轮椅上紧抿着唇偏着头,隐忍不发。
“大人和小叔聊什么啊?”木崖抽抽搭搭的问。
墨轩自顾自走着:“大人的事小孩别多嘴。”
木崖:“。。。”你不也是小孩?!
房间里
“为何拒绝我的帮助?”鸿央冷声问。
木白不答,只是两手无意识的握紧轮椅。
鸿央叹了口气:“我将随墨轩一起去往中央岛屿,我希望在这之前能看到你站起来。”
“大人为何执着于这种小事?”木白偏过头去,哑着嗓子问。
鸿央静立于空中,为何?他不知,只是为了木家能够有人坐镇?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肯承认,但是诡异的是,他说不出其他理由,就像第一眼看见轮椅上的木白,他会泛起淡淡的心疼,熟悉又陌生。
很可笑,在以前千年的孤身生活中,鸿央从不知心疼为何物?他曾经的属下如此形容他:不知冷暖、孤僻寡淡。
甚至于连唯一能聊起天来的称得上朋友的苍冥,也是因为两人太过相似,或许是因为强大,或许是因为孤单。
而木白,就像是一个意外,作为墨轩朋友的小叔,北冥南屿的守护人,说得上是鸿央的手下,但感觉却那么不一样。
鸿央用了很多天才理清自己的思绪,他为了安抚自己这份混乱便提出为木白治腿的要求,可是意外地是,木白拒绝了。
“你难道不愿站起来?”鸿央不解,平日冷冷淡淡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失措的痕迹。
木白低着头:“对,我不愿意。”
鸿央一时说不出话,两人这样对峙半天,鸿央终是先开了口:“你再想想吧,在我们走之前。”
木白没吭声,他抬起头,目光灼灼,贪恋的看着红衣晃动的背影,甚至每一根白发,那人的所有轮廓。
“我不会给你机会,”木白自言自语,声音压得很低:“这样我们永远不会扯平。”
鸿央已经不见,木白坐在房间中央,用手来回摸索着毫无知觉的腿,嘴角却是笑着,笑着,然后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然而到了要走的那日,木白终究没有松口。
鸿央不是过分强求之人,即便第一次有人屡次拒绝自己。临走之前男人回过头道:“我的承诺永远有效。”他说的自然是治腿的事情。
木白不发一言,木崖已经和墨轩收拾好东西在门外呼唤,他推着轮椅慢慢向前:“我的回答也不会改变。”
前来接应的马车外观朴素可是车内一应俱全,木崖啧啧道:“表里不一。”
墨轩失笑:“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木崖耸肩道:“差不多,反正我是说不出什么好话。”
木白看着后面跟着的几个神殿下属,不放心道:“要不要小叔再给你带几个人?”
木崖摆摆手,毫不在意:“不必,太多人反而累赘。”
墨轩也道:“有墨一就够了。”
墨一以木家随从身份跟在一侧,听了墨轩的话对木白稍一点头。
木白怕的不是神殿的人,而是其他家族下黑手,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拧着眉看了木崖好一会才说:“万事小心。”
木崖笑了笑,连连点头应着。
车夫欠身对木白说:“木家主,时间不早该启程了。”
木白阖了阖眼,算是回应。
木崖掀起帘子看着木白:“小叔,你在家乖乖的。”
木白嗔视他一眼:“没大没小。”心里却轻快了一些。
马车平稳的前进,慢慢走远,木白的轮椅孤零零落在后面。
直到看不见人影,木白才缓缓低下头想要叫人推自己回去,下一秒,一双手就落在椅背上。
“家主,回吧。”
木白略偏过头去,椅背上的手戴着金线织成的手套,身后的人不高,略有佝偻,黑白杂乱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只是脸上却遮着半边面具。
“您怎么回来了?”木白问。
面具人语气慈祥,手微动,推着轮椅向回走:“老朽是要和家主报备一件事。”
木白略一沉吟:“您要去选拔赛?”
面具人道:“家主明察。”
木白嗤笑道:“今年可要人满为患了。”
面具人顺着木白的语气道:“家主不想去看看吗?家主更放心不下小少爷吧。”
木白的两只手搭在腿上虚握着:“木白若能出门,倒也是惊奇了。”
面具人轻笑一声,似是身子不好,这一笑却连带着几声咳嗽:“家主何必妄自菲薄,您若想站起来,有的是法子。”
木白不答,又想到了鸿央的话,怎么都这么想我站起来呢?可若是我好了,哪还有接近的砝码?
“家主,您还是像以前一样意气用事。”面具人这句话暗藏劝诫,木白不知听了几分,他又问:“见过那个孩子了?”
木白笑道:“您果真为了他而来。”
“当然,”面具人谈起这个颇有一种自豪感:“他毕竟是我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您若在那孩子面前还这么说,可要付出代价。”木白诚心笑道:“那孩子叫墨轩,身边的人可厉害。”
面具人推着木白进了房间:“家主还是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心事吧。”
戴着手套的手灵活异常,木桶里杂乱地放着药草,那双手微微翻转,灰色如雾一样的火焰轻飘飘的燃烧起来瞬间沸腾了木桶的水。
木白看着,忽然道:“老家主若是在世,看见我让您用这双手替我烧制药浴,怕是要杖毙了我。”
面具人笑了声又咳嗽了几下:“家主还是好好泡药浴,免得哪天想清楚了要站起来却动弹不了。”
木白敛了笑,扶着腿放进木桶,温热的感觉渐渐弥漫全身,他长舒一口气:“您不适合开玩笑。”
面具人理了理手套,又咳嗽了一声:“家主的事老朽管不着,可毕竟牵扯着领主的事,您该明白老朽的意思。”
木白闭上眼睛沉默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出声:“无所谓,您去吧。听说您家后辈今年也有天才之人出赛,您可有想法?”
“哦?”面具人一怔:“若和老朽合得来,帮一把也不过分。”
面具人作势要离开,木白忽然喊道:“您!您,这一去可是要解开封印?”
面具下的嘴角微妙的扬起:“家主当初可是发过誓的。”
木白心里一空,笑的勉强:“是,没忘。”
面具人故意调侃:“不过即便家主后悔,那孩子也能将家主从幽狱捞回来,叫墨轩是吗?倒是个好名字。”
木白摆了摆手,轻轻倚在椅背上。
面具人微微顿首:“老朽告辞,家主好好休息。”
门轻轻被关上,等到外面没了声息,木白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向一旁书架边的墙壁,那里挂着一幅画,却是被白色的幕布遮住。
木白顿了顿,隔空微微扬手。
幕布被掀开,整幅画露出实际的样子。
昏暗寂寥的夜空下,一抹红衣斜躺在山崖巨石之上,旁边是北冥独有的月光花,颤巍巍的盛开着。
那人孤傲冷清的背影似融入夜色,却是偏过一个侧脸,微睁的眼睛看着那朵月光花,唇边是若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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