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特别记仇》第65章


任凭嘴角的笑扩大,我昂起头,不间断的气息和沙哑的嗓音让我的笑声难以入耳。
“你也害了他。”
这句话犹如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段衡用力拔出长剑,鲜血飞溅到他的脸上他也浑然不觉,他只是用剑抵上我的脖子,眼中是被我说中的怒火。
他不如直接将我杀了。
省得我生不如死。
我不知道段衡在即将被混沌吞噬的情况下是怎么含着笑意望着我的,也许他有其他的方法可以逃脱,但事实是七师叔代替了他,受了也许他本不会受的伤。
是段衡料错了,他难道不会自责吗?
不,我很清楚,他一定自责内疚,不止一次地想要将划伤我的剑切上他自己的肚腹。
他是个偏执的人,可他偏偏又残存着一丝善良。
段衡终究没有下去手,他还是心软了。
只要给予过他一点点善意,都会成为以后桎梏他的枷锁。
如果我,如果七师叔,如果我们将来变得像堂兄一样,一定会将段衡折磨得,不是死,就是疯。
段衡收起剑,再没有说一句话,踩着蔓延至洞里的雨水,一步一步踏了出去。
我卸尽全身的力气瘫倒在一旁,看着远去的脚步,脑中一片空白。
那感觉,就好像死过了一次。
那次伤得很重,我差点就以那个山洞为穴,葬身那里。
但也不知道是段衡完美地避过我的元魄,还是我命不该绝,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躺了不知多久,等我意识恢复的时候,腰腹的伤口已经长到了一起。
只是疤痕有些狰狞。
我不是不恨他,可我只要一想到他,腹部就隐隐传来疼痛,就像有一双手抓挠瘙痒,让人难以忍受。
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邋遢狼狈地走出山洞,我像是孤魂野鬼一样四处游荡,灵墟和天门山,我都再也回不去了,我只能一直向前走。
直到我听说了那个消息。
灵墟段家,被魔尊时方域血洗……
我像疯狗一样飞回了灵墟,可昔日古朴恢宏的灵墟府只剩下断壁残垣,雪地上尽是焦黑的痕迹,仿佛老天也不想磨灭这种惨状,看起来那日过后的灵墟再未下雪。
我颤颤巍巍地踏前一步,径直跪了下去。
恨意和愤怒在胸腔中滋长。
“你想报仇吗?”
那个声音又来了。
我捂住腹部,勉强地抬头看他。
段衡挡住了阳光,整个身子就是一团黑影,我找到自己的声音,反问他。
“你师尊,不是死了吗?”要我找谁报仇?
段衡蹲下身,将我的手从那里拿下来,轻声道:“不是他。”
不是他。
那样笃定。
……
段衡于我,就如蚀骨焚心的毒,他成为了控制我一生的枷锁。
倘若有半分忤逆他的心,腹部那里就会有难以承受的疼痛,其实并非段衡下了什么暗手,我知道,我只是怕他罢了。
他说得什么话我都选择相信,包括他说杀害我爹娘之人不是七师叔。他将七师叔放在昆梧山,每天用自己的精血温养,我也不闻不问。
我隐在段衡身后,慢慢成为了他的影子,下属,一把刀,也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是在朝夕相处下,我才知道,原来段衡对七师叔,并非只是抱着师徒的情谊。
他贪图很多,他喜欢他。
我靠在昆梧山的洞口,每天就那样看着段衡趴在玄冰玉魄棺上,用最近的距离,贪婪地望着棺中之人。
那玄冰玉魄棺上,留下的都是属于段衡的温度。
段衡从来不将我的存在视为存在,也许是他不在意我,也许是他不介意自己的秘密被我知道,他会摸着自己腰间的灵犀石,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上面,然后看着棺中大放的光芒苦笑。
“不论你滴上多少滴血,他也不会醒来的。”
我冰冷地声音难得让他脊背僵硬,可是我知道,我的意思只是想让他不要做无谓的事,即便这样的口吻会令他伤心。
段衡其实没有我想地那样可怕,在昆梧山,他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失去了最爱的普通人,会哭,会难过,会触景伤情,会变得特别傻。
这样的段衡让我痴迷,或者说让我甘愿追随,就像我以前会沦陷在他那个难过的表情里一样。
我开始祈祷七师叔可以醒过来。
也许那样段衡会变成一个更加正常的人,不止会伤心难过,还会开怀大笑,会争风吃醋,会愤怒也会容忍,因为棺中之人,而让他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七师叔是那样的存在,可以让段衡卸下全身所有的伪装,坦诚相待的人。
后来,我就在他身后,看着我所思所想一点点成为现实。
“唉?我说你总揉你肚子做什么?”
直到七师叔在我面前袒露身份,向我询问有关段衡的事,他注意到我一直紧紧捂着腹部的动作。
在段衡……哦不,那时已经是家主了。在家主危险的目光下,我只能摸把汗落荒而逃。
我总揉着肚子做什么?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那个心爱的徒弟,曾经为了他,而将我折磨地痛不欲生。
他的那里有道疤,我的这里也有道疤,而家主的那道疤恐怕藏在心里吧。
所幸,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那道疤就再也没疼过了。
对于我来说,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http://。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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