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弦》第132章


段崎非喝道:“‘击贼神机石榴炮’是甚么?!”
朱云离道:“那东西形似石榴,外壳用生铁铸成,在黑夜里极难分辨出。内里中空,填了火药与毒药。以及火刀火石机关。经小心放置后,平时轻易不会晃动,但假如有人匆匆赶路时一脚踢到,炮体摇动,火刀火石相碰,溅出火星,立时引爆。石榴炮威力极强,若被它炸到,就算没当场死去。也必定失足落山,尸骨无存。”
段崎非脸色霎时苍白,暗暗叫苦:“不好!二师伯他们无论走哪条路,都要陷入绝境。而青露很可能已被引入了讳天埋伏圈……”
一想到穆青露。心中大乱。他攥紧手中悬冰,道:“你马上命令讳天收手,我去找二师伯,陪他们沿大路下山。你把穆青霖带到山脚下。等大家平安撤离了,我再跟你们走!”
朱云离缓缓摇了摇头,道:“做不到。”
段崎非厉声问:“怎会做不到?”
朱云离道:“讳天并非我的下属。他们只听首领命令行动,我控制不了。”
段崎非怒道:“休想骗我,讳天若不听你的,又怎会帮你!”
朱云离又摇了摇头,说道:“讳天与我合作,不是因为服从我,而是因为另两个原因。第一,天台派与摧风堂是盟友,而摧风堂和讳天却有世仇。而天台派第二脉首徒金桂子的父亲,当年曾跟随洛韫辉参与围剿讳天,因此讳天与天台派的芥蒂也日益加深。”
他停了一停,又说道:“第二,天台派中有一个人,曾重重得罪过讳天,首领下了命令,今夜若不斩除此人,就绝不收兵。”
段崎非听得此言,又吃了一惊,道:“谁?”
朱云离的目光停留在段崎非脸上,慢慢地说道:
“穆青露。”
段崎非脚下一滑,险些踩空,幸好他及时靠稳了树身,才免于坠崖。杜息兰急叫道:“渊儿小心!”段崎非心中大乱,叫道:“这些日子来,青露始终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有机会得罪讳天!”
朱云离反而更从容了,淡淡地道:“能说的全都说了,信与不信皆随你。如今穆静微和穆青露各落一方,你想先救哪一边,由你自己决定。我不干涉你,但也绝不会帮你。渊儿,两不相帮,已是我最大的让步,你再拿性命来要胁,也没用的。”
杜息兰急唤:“云离……”朱云离却轻轻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段崎非情急之下,心念电转,已有了主意,他大声道:“好!不须你帮,你带上穆青霖,到山脚等着,我走了!”
他将悬冰牢牢抵在胸前,拔脚就走。朱云离提高声音,唤道:“把锦囊留给我!”段崎非微微一停,从怀中摸出锦囊,遥遥抛给他,匆匆朝下方客栈奔去。
杜息兰颤声唤:“渊儿,渊儿。”不由自主跟了几步,似想追他。朱云离低声道:“莫去。惹急了他,日后反而难办。”
杜息兰哭道:“好不容易寻回儿子,转眼他就又跑了,我舍不得啊!云离,你快绕到前头去,趁他赶路分心,夺走悬冰。你武功高,一定拦得下的……”
朱云离道:“拦下又有甚么用?这傻小子的脾气同我一模一样,就算今天强行制住他,将来也必不肯服帖。唯今之计,不如先顺从他,待他冲回去乱跑乱救一通,亲眼瞧见无力回天,自然也就死心了。”
杜息兰拭着眼泪,说道:“乱跑乱救?倘若天台派被围逼得急了,劫留他当人质,无力回天的人就是咱们啦……可怜的渊儿,十七年来,已经长得这么高这么俊了,若是栽在天台派手上……”她边说边哭,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朱云离道:“哭也没用。他同咱们才刚见面,和天台派却相处了整整十七年,谁亲谁疏,一目了然。方才那般情形下,势必得放他走不可。别哭啦!咱俩这就悄悄跟上去保护渊儿——切记,我已答应他不再插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莫要出招,以免惹恼他。反正穆静微已被我亲手除去了大半条性命,剩下的杀戮流血之事,自有那人率领讳天去办,渊儿他哪边都救不了。”
杜息兰一听,止住哭声,道:“那咱们赶紧跟过去,莫被阿唐他们劫了渊儿,占了先机。”
朱云离道:“傅高唐自居英雄,万万不肯做出劫持人质之事。戚横玉虽然机灵,但今夜已濒临崩溃,玩不出甚么花样——就算她想劫,傅高唐也断不会允许。”
杜息兰擦了擦泪,道:“我怕的是顾无音……凭他的性子,莫说劫持,就算动手索命,只怕也不会眨一眨眼……”
朱云离听到“顾无音”三字,脸色沉了沉,冷哼道:“我方才撤退时,顺手挡了一把,没想到啊,居然有意外收获……哼,如今装神弄鬼的那一位……只怕他有心无力、自身难保!”
他右手微抬,指缝间无影无踪的隐弦中,有一条居然现了半截形相。它悬挂而下,在山风中轻轻晃动,上头凝挂了一排细细的血珠,泛着冷冷红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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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遗明珠(三)
段崎非一面朝下方客栈狂奔,一面想:“先去找二师伯他们,告知两处埋伏情况,要他们小心提防。然后沿路下山寻青露,大不了再像上次洛阳巷道中那样,把她护在怀里。讳天的人纵然再狠毒,谅也不敢对我动手。”
跑了一会,已瞧见客栈虚掩的后门。夜色中杳杳几点孤萤舞动,山间各种怪声盘旋,客栈内却黑灯瞎火。段崎非心想:“不知二师伯可还在。”加快奔势,从后门进了厅堂,呼唤道:“二师伯!四师叔!我是崎非!”
四下一片静悄。段崎非暗道不好,他犹未死心,摸黑奔上二楼东厢房,借着天窗敞洞中的月光一瞧,人去屋空,只余数滩血迹,映着墙上业已空白的杨枝观音像。
他心中焦急,瞧见霁虹枪犹横于地,便拾在手中,又一步步摸下楼。厅堂中黑魆魆的,前门虚掩一道缝。段崎非再次叫苦,情急之下,失声自语:
“糟糕。二师伯他们究竟走了哪条路?倘若已去追赶青露,岂不正中讳天圈套……倘若想先抄近路送伤者下山,再回头接应青露,那一旦误踩炸药机关……”
四周的黑暗益发深浓。纵然段崎非平日沉稳多智,此刻心中也自为难,只得停下脚步,立于厅堂中央。他踌躇不定,额上冷汗滚滚而落,长叹:“现下十万火急,得先往哪边寻人?若判断失误,必将铸成大错……”
浓浓的黑暗如一块硕大肉冻,沉重包裹了周身。骤然之间,黑暗似乎微微一抖。段崎非警觉抬头,陡感一股奇异的气息从半空中迅速接近自己。他下意识握紧霁虹枪,刚想喝问,耳畔忽有极轻极细的声音传入:
“大路……”
那声音低回如烟、浅淡若雾,缥缥缈缈。分辨不出男女老幼。段崎非下意识后退一步,低叱道:“谁?!”
没有回答。段崎非脸颊旁却蓦觉一股微温萦绕。他怔了一怔,心下立即明白:“那奇异的感觉,原来是呼吸。厅堂中有人,这人正在观察我!他是友是敌?”
他稍一分神,温热的气息愈加贴近,竟吹拂过耳垂。段崎非突觉后背被轻轻一推,力道不大,却极机巧,恰把他往虚掩的前门送出了好几步。
话音又起。益发缥缈空灵,低低地道:
“快去……”
段崎非只觉这一句又离开耳畔,飘回上方,声虽轻细,尾音却微微颤抖,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痛楚。时势紧迫,他心念电转,一瞬间已打定主意:“我明白了。”
他飞步抢出前门,门前灯笼积尘被一激。纷纷扬落在地。他从支径转入山道,朝下直奔。奔了一会,前方有几条人影踽踽而行,跑近一瞧。果然是傅高唐一行。傅高唐背着晕迷的穆静微,拄了刻碣刀,走在前方。金桂子已醒转,戚横玉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后头。
段崎非唤道:“二师伯!”飞跑上前。傅高唐猛地回头,眼中一亮:“崎非?”
段崎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他收起悬冰,奔到傅高唐面前。道:“终于赶上了!二师伯,四师叔,我……”
他朝戚横玉看去。戚横玉脸色苍白、神情委顿,默默转开脸,低低地说:“莫再唤四师叔,我受不起。”
傅高唐疾道:“玉儿今晚正伤怀,崎非,别在意。对了,你如何跑来这里?你父母呢?”
段崎非神情复杂,听他问话,蓦地回神,道:“二师伯,我听说前方有埋伏……”
他将朱云离先前的话复述了一遍,又说到方才屋中人的指点。傅高唐浓眉渐渐锁紧。过了一会,方说:“我们既想转移伤者,又想援救后辈,先前因不知青露和阿翼在何处,所以正自为难。现下既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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