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叽叽!》第34章


外面的两妖虽不算阅历丰富,到底也是经过人事的,一听之下便晓得里面正在颠鸾倒凤,不由大感尴尬,面面相觑,本以为这冯少夫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不想竟是红杏出墙,私会情郎罢了。
虽说这事也算不得好,但到底是冯家的家事,与冯慎行更是毫无关系,白麓正松了口气,要招呼妖尊一起离开,去看冯慎行,不道话未出口,忽觉上方有异,猛一抬头,大惊失色,距头顶不到三尺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大网,无声无息地向他罩了过来!
妖尊见势不妙,急招来数根硬羽翎,化作飞刀照着那网左右上下一阵狂切乱割,减弱了那网缠绕的力度,白麓抓紧机会,猛然一挣,从网中挣脱了出来,然他身上被那网捆过之处,却为术法所灼伤,皮开肉绽。
“白兄还好么?”妖尊把白麓拉起,收了小刀,掌心抵着白麓,欲将妖气再分他一些,白麓连连摇头,把妖尊推开道:“没事,只是皮肉伤。赵兄切不要再为我耗损妖气了,这屋中——”
他话音未落,就听屋内一阵轻笑,笑声里有男有女,女的自是那冯少夫人,男的听声音是位年轻的郎君,他边笑边开口道:“两位贵客既已到了门外,何必再藏头缩脑?我夫妇深谙‘隔墙有耳’,无需两位再谆谆教诲了。”
妖尊面色一变,凑近白麓苦笑:“浊气逼人,百千倍胜于妖,只怕是……”
“魔。”白麓微微点头,面色苍白。
人间常将“妖魔”并称,但身为妖的妖尊与白麓,和高高在上九重之上的仙鸟小朗都清楚,妖与魔无法相提并论,妖者,万物有灵则妖气起,起而聚,聚而化妖。
多数妖确比人要多了许多能耐,然妖能伤人,人亦能诛妖,像卓小鱼这般能耐,便是既能助妖帮人,也能反其道而为之。
然魔则不同,魔所对,是仙,黑白清浊,近乎势不两立,只是唯有仙堕魔,以及未成魔修而受不住清浊煎熬身死魂灭的“堕仙”,却不曾有过荡涤了浊气从魔飞升成仙的事。
仙、魔虽处于两个极端,行事仍颇有相似之处,比如对人间妖界,袖手旁观,自天地初分后,清浊各居一处,千百年来敌对而鲜有战事,维系着世间均衡。
但妖尊却不由犯愁,他与小朗自离开丹穴之山下了凡间来,这已经是第二次遇上魔物了,之前柳林村的山里还亲见了人化魔的异状,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了不得的大变动。
小朗曾说,这阳川城内便有个魔物巢穴,这么多魔挤挤挨挨、争先恐后地出现在凡间,仙界不可能不知吧?
尽管无法摸清事情的整个脉络,但妖尊心中,隐隐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只有希望他与小朗即便参与其中,也不过是偶一涉足罢了。
正自那么想着,就听白麓一声轻唤:“赵兄?”,妖尊猛回过神来,却见他们竟已不在那别院小屋外,立足之地坎坷不平,且泛青发软,周遭飘着一股淡雅的花香,几声琵琶的裂帛之音从前方传来,定睛看去,那抱定琵琶端坐的,正是冯府的那位少夫人。
而她身后,则是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搭在冯少夫人的肩头上,向两妖微微一笑,声如春风:“在下冯谨言,内子谦儿,有缘得见两位妖尊,倍感荣幸。”
第三十七章 
妖尊听罢; 淡然一笑,向那自称“冯谨言”的魔物道:“人间有句俗话叫‘明人不做暗事’,你还是强于凡夫俗子千万倍之物; 何必伪装下等; 不怕丢了你们族群的颜面么?”
这“冯谨言”一现身,禽鱼两妖便知他非但不是“冯谨言”; 甚至连“冯谨言”的鬼都不是,压根儿跟冯家大公子扯不上半点关系。
偏偏那浊气铺天盖地之下; 正中却是有一股不偏不倚的凡人气息; 毫无疑问来自于冯少夫人; 这女子明明与魔物相交,却不受半点浊气侵蚀,心智犹然保持清明; 委实罕见。
妖尊话语中不止是试探这魔物意欲何为,还有些许提点冯少夫人的意思。
一边的白麓即时领悟妖尊的意思,扬声冲那“冯谨言”叫道:“你少唬人了,冯大公子早就不在人世; 你这魔物顶着冯大公子的外形招摇撞骗,好不卑劣!”
“卑劣?”那“冯谨言”终于有所反应,笑容犹在; 声音却平添一份冷意,“本公子即是冯谨言,你等是哪来的邪魔外道、宵小鼠辈,居然在本公子和内子面前大放厥词; 好大的胆子!”
妖尊大笑:“亏你还有脸提‘邪魔外道’一词,真不啻于贼喊捉贼,我与白兄都是妖,可从未做过任何需要改头换面的事,这位魔兄,你对冯少夫人、冯府有何所图,为什么要借冯大公子的外形?”
“冯谨言”尚未答语,那一直不声不响的冯少夫人倏尔开口,她手抱琵琶,温婉的面容合辙凄凄哀语,尽管句式咄咄逼人,相衬下反更显楚楚可怜:“谦儿倒要问两位,不请自来,已是失礼之至;藏头缩脑,躲于我夫妇别院内,又何异于偷鸡摸狗之徒?如今,两位更是咒谦儿夫君身死,谦儿自问不曾得罪两位,为何两位反倒苦苦相逼?”
妖尊与白麓对视一眼,不由都将目光聚集于那冯少夫人身上,她面沉如水,一双剪水秋眸,两瓣香唇点绛,与之前相较当家时相较,如今可谓风流妩媚,足以令人心软骨酥。
“她……并没有受到那魔物的操控?”白麓讶然地向妖尊道。
妖尊点头,他亦是倍感不解,这冯少夫人眼见着这怪力乱神、匪夷所思的场景与人事,竟然丝毫不觉有异么?
难不成是个养在闺中的“卓小鱼”?
那“冯谨言”见冯少夫人开口,忧心浮于言表,声音中的冷霜尽融,他弯身在冯少夫人面颊一侧,柔声道:“谦儿,这你就不知了。那边站着的两个妖怪,脸上全是刀疤的那丑鬼,就是和二弟搅合在一起的鱼,他把自己修为都给了二弟,当然巴望着哪天能为夫归了西,他好嫁进这冯府,仗着二弟压得你与我们的兰儿、蕙儿不得翻身。”
“你胡说!”听那魔物厚颜无耻地妄自揣测自己,还扯到冯慎行,白麓怒不可遏,就要上前,妖尊及时将他拉住,低声道:“白兄别激动,你看那冯少夫人!”
白麓凝神看去,不由大吃一惊,那冯少夫人听“冯谨言”这番说辞,整张脸骤然变色,五官抽搐扭曲,尤其是两眼,霍然瞪得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青光乍现,黑气隐隐,骇得白麓这妖也不觉倒退了一步,失声道:“这,这是?”
妖尊深吸口气,微上前一步,以身将白麓护住,沉声低语:“这位冯少夫人……只怕,才是真正的魔物,而旁边那……那‘冯谨言’……”
“但是,赵兄!”白麓倒抽一口冷气,震惊地难以成言,妖尊心中同样震撼,只是他为妖更久,走南闯北,较从未出过阳川城的白麓阅历更丰,表面上并不动声色,眼望着冯少夫人,了然道:“是。由凡人而堕入魔道,罕见之至。你我今日得见,也是有幸。”
那冯少夫人却不理会二妖之间的窃窃私语,转头向“冯谨言”恨声道:“夫君,这冯府中上上下下,统统不是好人,你,你要帮我,妾身与兰儿、蕙儿的性命就在夫君的手中了!”
那“冯谨言”竟是当着妖尊与白麓的面,捧起冯少夫人的一只柔荑,把它贴上脸颊一番温存,满脸陶醉之色,直把那两妖视作无物。
而冯少夫人则被“冯谨言”这一番亲昵之举,骤熄了怒火,再次恢复那大户人家深闺少妇的恬静模样,甚而带了一脸羞涩,实喜还嗔,抽回了手怨道:“堂堂诗书大家的公子,怎么可以这般轻佻?还不快去招呼了客人,兰儿和蕙儿还等我这娘教写字呢。”
“谨遵夫人之命。”“冯谨言”满面春风地站起身来,向冯少夫人道,“还请夫人给为夫弹一曲助兴呢。”
冯少夫人略一颔首,沉吟着道:“那便是《十面埋伏》罢。”
话音刚落,只见冯少夫人怀抱琵琶,手挥弦上,就听琵琶一声铿锵,又接一声,妖尊与白麓两妖所站立之处顿时左右摇晃不已,转瞬间,又变作高低起伏,犹如海中飓风卷起巨浪。
妖尊带着白麓纵身飞起,凌空催动妖丹,幻化出一杆长1枪,握于手中,仓促间不曾回头,只向白麓道了声“白兄当心”,将枪1身一挺,俯冲扎向冯少夫人。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妖尊心中已有计较,那冯少夫人方是始作俑者,唯有先将她制住,方可破局,而那僭窃了真正冯大公子外形的小魔物估计是受其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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