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别经年》第215章


楚晋毫不掩饰自己:“是,我喜欢阿四,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她。我自问自己,还是配得上她的。”
“既然你喜欢,你就去追求她。”水影眼神游移,“跟我说,阿四又不是我的丫头。如果是歆语,我倒是能替你做主。”她还是在下意识地拼命掩饰自己。
“小姐,”楚晋续道:“您有没有想过,其实想解决这件事情,非常简单。关键……只在一个人而已。”
“别说了,你出去!”水影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门外。
楚晋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依旧续道:“小姐一定早就想到了,这个人就是表小姐。只有表小姐消失了,大少爷才会看到身边真正在意他,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也就是您。而大少爷一旦有了着落,阿四才会知难而退,也就会看到她身边真正对她好的人。所以,小姐,这对你我,是双赢之事。”
“够了,你出去你出去!”水影猛烈地摇头,“我是主子,我的吩咐你也敢不听,你是不是要反了?!你给我出去!”水影推翻了桌上的摆件,东西碎了一地。
楚晋依旧不动声色,将一个小纸包放在桌上,低声道:“小姐,有了这个东西,一了百了,您考虑清楚。这种事情,最忌讳夜长梦多。”说罢,楚晋转身离开了水影的房间。
歆语方才在廊子上听到水影房间打碎东西的声音,连忙奔来,恰在门口与楚晋打了照面,两人相互见礼,还则罢了。
歆语忙进门查看,切切问道:“小姐,怎么了?是楚大哥惹你生气了?”
“没有……没有……”水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是……是我自己的问题。”她侧身挡在桌前,挡住了歆语的视线,暗暗把楚晋放在桌子上的纸包藏进了袖口当中。
“好了,我的好小姐。”歆语一边安抚着水影,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片,“大过年的,别跟自己过不去了,碎碎平安嘛!”
听了歆语的话,水影总算是露出了些许笑容,只不过,是强颜欢笑。
下午,她请钟离冰喝茶,终究没有将那个纸包拿出来。
那一晚,水影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轻松,是庆幸,是后悔,还是茫然。诚然,她曾经希望表姐永远也不要回来,希望大哥在意表姐是个贼,希望大哥会慢慢淡忘了表姐,这样,大哥就会看到她的好。甚至,大哥还会娶她为妻,他们以后可以生很多很多孩子。可是,从小到大,表姐就像她的亲姐姐一样,她们常常一起玩,一起说悄悄话,一起下棋,一起画画,她有什么秘密都会告诉表姐,除了……她喜欢上了大哥,因为,当她确定了心里这份感情的时候,她发现,大哥心里面那个人,已经是表姐了。似乎,她应该尊重大哥的选择,似乎,她不应该跟最亲的表姐抢那个爱的人。
她希望表姐永远消失,可却不敢想象表姐永远消失。
大年初一的夜,水影彻夜未眠。
大年初五,水影又给钟离冰泡茶。
“表姐……是你自己……提出要喝茶的……”水影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曾提前将毒粉溶在水中,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茶杯的杯壁上。记得这种方法,还是表姐随口说与她的。
可是,她不曾算到,当她抢过表姐手中的茶杯,将和着剧毒的茶水一饮而尽的时候,竟是她心里感觉最轻松的时候。
说完,水影向后靠着枕头,望着窗外出神。
水杉叹了口气道:“他果然是早有预谋。”
“果然,什么果然?”钟离冰追问。
水杉苦笑:“你且上街看看就知道了。”
钟离冰二话不说,飞身出府。
水杉摇摇头。这时候,再瞒着阿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水影望着钟离冰的背影,眼中黯然,自嘲道:“楚晋千算万算,终究还是高估了表姐对我的信任。也罢,我既有这样的心思,又凭什么能求表姐信任我?表姐不信任我也好,若她是因信任我而中毒身亡,恐怕我这一生都会被梦魇缠身了。”
水杉摇了摇头,淡道:“阿逆从来就没有不信任你,楚晋也从来都没有高估了她对你的信任。楚晋是低估了她,对她来说,辨毒,是本能。”
水影霍然起身,久久不能言语。
钟离冰行在大街上,发现自己已然被流言蜚语环绕着。流言就像无边无垠的汪洋大海,无论怎样,也游不到边际。
水家是谨亲王谋反的帮凶。
谨亲王谋反的钱财全部来自水家的支持。
水家捏着许多朝廷官员贪赃的证据,却不上交朝廷。
谨亲王谋反带来的利益不够,所以水家临阵倒戈,出卖了谨亲王。
……
……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全都直指水家,钟离冰作为水家的表小姐,一现身就立刻被街上的行人指指点点。若非水杉提前部署,恐怕就要有一群乌合之众到水府去打砸抢了。
前面的一切对钟离冰来说尚是难辨真假,可最戳中她心的一句流言是:水家的大少爷,曾经就是谨亲王手下的一名杀手。他们全都清楚,水彧当初就是为谨亲王做事的,他曾经杀过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这一条,根本没办法否认,也没办法解释!
声东击西!原来,这才是西。
在这些流言下,不仅水家要承受重压,到最后,不管是否出于本意,皇上也会在压力下对水家出手。
水府,陷入了死局。
襄王府一众人也已经听说了街上的流言,他们却苦于完全无法站出来替水家说上一句话。
钟离冰感到胸口骤然一阵堵塞,她顾不上应对街上人的侧目,忙转身疾奔,回了水府去。才一进府,便冲向水彧的房间。
果然,水彧的房间空空如也,只留一纸书信在桌上。
敬告义父、义母
孩儿不孝,罪孽深重,今令水府蒙羞,羞愤难当。
孩儿自知罪无可恕,不求家人宽恕。愿以一死谢罪,保我全府上下无虞。
义父、义母养育之恩,今生无以为报,儿来世再报。
水彧顿首
钟离冰扔下书信,又冲出了府门,跨上一匹快马,绝尘而去。
希望,直觉是准的。
当水云天看到水彧留下的信,又知钟离冰已看过信追了出去,心中却是有数了。
“水彧!”
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称呼,水彧听到钟离冰的疾呼,脚步戛然而止,离崖边只有一寸。
“水彧,你是个懦夫!遇到了事情你就只知道用死来解决,从来不会考虑有多少人会为你伤心!你就是个懦夫!”钟离冰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竭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我能怎样?”水彧转过身,凄然道:“我自问我的武功在江湖上已难遇敌手,可是这许多年来我审视这个天下,有九成的事是用武功根本就解决不了的,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总有一双无形的手才在操纵着每一个人的命运,在命运面前,你无论怎样挣扎都是苍白的。我不能杀我想杀的人,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更没能保护好你。你可曾体会过那种绝望!我从小就不相信任何人,是水府,是义父、义母、杉弟、影妹、彰弟,还有你,你们让我感觉到什么是家,什么是家人。现在,这是我能为家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你还想拦我吗?”
这是水彧第一次说这么多心里话,第一次,将自己心里的伤,放在了明面上。
“谁说我没有体会过那种绝望!”钟离冰撕心裂肺地喊道:“你跟我说这个孩子不能要的时候,我绝望过;你一刀刺进我腹中的时候,我绝望过;你一掌击中阿准哥哥胸口的时候,我也绝望过!可是我从来都不相信命!的确,命运对每个人都是不公平的,可我自问自己,打败了命运!”
这一刻,钟离冰伫立在山顶的寒风中,有如一尊雕塑。她亲手撕开了自己心中血淋淋的伤口,也撕开了水彧的伤口。
水彧仿佛被万箭穿心,久不能言。原来,他的这些绝望,竟全都转嫁给了嗣音。突然感觉气血上涌,胸口剧痛,水彧捂住胸口,单膝跪地,豆大的汗珠从额上低落。
钟离冰深吸几口气,全不似方才的竭斯底里,只是平静地说:“表哥,你再听我一言。我知道你愿意为了家人而死,可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愿意为了家人而活?”说罢,她转身,跃下了岩壁。
水彧终究还是回到了水府。
这里,是家。
“大哥,爹在祠堂等你。”水杉即要出门,见水彧回来,便与他说了一声。
祠堂正中摆着水家历代先祖的灵位,香炉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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