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孟姜》第27章


孟姜额角一跳,来的不是别人,竟正是那赢巳,且这汹汹的气势莫不是为他家那被鬼吓了半死的下人来讨个说法……
凤艽端坐案后,看着那面无表情的赢巳,淡淡道了一声:“巳公子,好久不见啊!”
赢巳定眼一看凤艽,倒还轻施了一礼,神情冷然,但说出的话倒也冠冕堂皇:“城中早前传言来了一位神仙般的先生,便想要拜访,可屡屡求见,先生都避而不见,今日得知先生乔牵至此,才冒眛讨扰!”
说话间,一双寒目环视屋中,目光抖落在那案上的三副碗盘,本如静水的眼目顿时漾起了一片微波……
凤艽微一蹙眉,这宅中在外人看来应当只有他和小黑主仆二人,这赢巳定是疑心怎会有三副碗盘,索性将那孟姜的碗盛了满,道:“太过思念亡妻,便时刻当她在侧,巳公子不会理解!”,又将声放得低幽,轻轻荡荡:“都说这宅子阴气聚鬼,我今日才特意迁居到此,做些亡妻喜欢的饮食,望她有灵,能现身与我一聚!”
这番鬼话说得甚是深幽却又合情合理,说话间还恰有微风入室摇曳那案上油灯,时明时暗,昏昏晦晦很有几分招魂纳鬼的意境。
赢巳唇微一颤,脸竟微有些发白,至到身后一彪悍随从喊了一声“公子”,赢巳这才回神,对那随从道:“阿弃,将礼奉上!”
那被唤作阿弃的随从躬身捧上一只木盒,再由赢巳亲手捧到凤艽跟前,道:“先前身陷楚国,赢巳病重,得先生赠药相救,救命大恩,赢巳无以为报,这点薄礼望先生收下!”
凤艽抬指启开一看,是以黑白玉石所造的棋子,打磨得极其光润,倒是人间良品,道:“巳公子客气了,当日赠药不过是看在亡妻的情面罢了!”
提起孟姜,赢巳面上又如一潭死水,看不出半点波澜,但却也无离开之意,还将那棋摆了出去,道:“听闻先生无所不通,弈技也是精通,请求提点赢巳一二?”
凤艽本不想与赢巳磨蹭,可是无意瞥见赢巳那惯常冰凉的面目与楚国时所见略有不同,那印堂处竟是隐隐有些许红晕微光。
凤艽暗思那当是王气渐聚之相,也就是说这赢巳必是要继承王位的。罢了,天命若扭转不了,便只有换个法子顺应,抬袖拈子便是在那棋盘之中摆出六颗白子绕黑的棋局,道:“这棋局巳公子可有看法?”
赢巳眼眸微有些闪动,这摆的分明是眼下那诸候间的局势,那诸候六国以楚最强,还奉了那楚王为联盟之首,目的皆在对抗他们秦国,忙起身后退,诚心实意的深施了一学生之礼,道:“请先生指教!”
凤艽暗叹这不傻的赢巳倒也真有几许王者礼贤下士的气度,抬指轻点其间一白子,道:“既可和,又何必分?天作之和,公子可有意愿?”
赢巳明了凤艽之意是要与楚和平共处,缔结姻亲,沉思片刻,谦虚道:“巳只是个庶子罢了!”
凤艽淡笑一声,道:“亡妻乃是神女托生,她也高看于你,你又为何要妄自菲薄?她尚在时,已在王族贵女之中替你挑选了一女,端庄贤淑!”
赢巳搁在膝上的双手一紧,还微带起了些许怒色……
可那怒色也只有一瞬便是烟消而云散,面上又已清寒得没有半点表情,道:“我府中先前一奴夜间起夜昏死,今日醒来后称见着一白衣女鬼,容颜像极了那楚国公主的画像,可是因为先生招鬼而引来了些不该来的厉鬼阴魂?”
磨蹭半晌,总算是道明来意了,凤艽坦然道:“若是亡妻阴魂前来,也定只因念我,前来寻找,她若是厉鬼,必该杀人夺魂,巳公子府中下人今日还能开口说话?”
赢巳沉然了片刻,道了一句:“时辰不早了,便不打扰先生歇息了!”
这般反应,显也是拒绝了凤艽先前提出的与楚结亲的法子,凤艽不便多说,让小黑相送,转身见孟姜从屏风后步出,冷着一张小脸,有些异样,抚抚她发顶,安慰道:“你那个结亲的法子不管用,我也会想其他法子的!”……
孟姜望那门口瞪了瞪眼,道:“你可留意那赢巳身边跟的那个叫阿弃的随从?”
凤艽点头,彪形大汉,很是魁武,秦人武士大多是那个模样,并无稀奇。见孟姜戳了戳自己的嘴下,嗔目道:“那阿弃这可是有颗黑痣!”
先前那收她陪葬品的老店主不是画出了那盗坟贼的模样么,正是嘴下有痣,而且那大汉粗眉鹰目,很是眼熟,她刚终于记起不就是那当初劫了赢巳肉票的贼人之首。
凤艽听她愤愤然说罢,倒不奇了,道:“当时,定是他们佯装贼人前去救那为质的赢巳,你却反将赢巳给抬回了楚都,想来是气恨你害赢巳为质受辱吧,便挖你的坟解气!”
孟姜气哼了一声,踹了踹案角,道:“当时初见那阿弃时,他在我颈上搁刀子,我就觉这个人让我很不舒服,浑身似有杀气,你也要小心他才好!”
凤艽也暗有些感觉,那阿弃虽只是个凡人,明明很是阳刚,却又隐隐有股异于常人的诡异阴愈之气,暗暗感觉会有什么不祥不利之事应验在那个阿弃身上,可却又言不分明,见孟姜娥眉微蹙,甚是担忧的模样,携了她手,朝后院而去,笑道:“良辰美景,就不要再说这些扫夫君兴致的话了吧?”
……
☆、第二十五章 入梦
无数次的事实证明,坏人夫妻姻缘的都是那些做了千万年光棍的神仙。
刚走出廊中,孟姜便见身前落下一道火闪,上头传来雷神闷怒的语声:“妖物,你竟敢擅自逃出结障,本神饶不得你!”
孟姜扬了扬眉,瞥了眼雷神那张乌漆麻黑的脸,好没道理,这天将神兵本事不济还能赖她太过机智。
凤艽已挡到她身前,朝半空的黑面煞神掬了一礼,道:“她会擅逃也是因惦记着我,并无害人之心,求大神饶她这一回!”
雷神黑脸黑面的盘桓着怒气,晃着手间雷捶,愠怒道:“你为了这个妖物,元丹伤痕累累,还被除神籍,你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护着她?”
凤艽转头握了孟姜的手,仰望半空,道:“大神若履过情爱,便知身不由己,只有同生共死之心罢了!”
凤艽骂人真是高明,这不就是挤兑这黑面煞神是个娶不到新妇还看不得别人好的龌龊心思,孟姜咧了咧嘴,就差拍掌叫出好了,见那雷神将眉抖了两抖,似也蓦然对那情爱之事有了思索,那怒声竟是消减了两分,道:“可这妖物鬼甲已现,绝不能允她再留人间,本神这便要将她拘回山去!”,将雷锤一击,“若敢反抗,本神定劈得她灰飞烟灭!”
已这般让步,凤艽自是不敢多言,拽了孟姜连声应诺,见她一脸不舍,怕她执意不走激怒雷神,抬臂将她拥住,在她耳畔轻声道:“我给你的金铃那其实是我半颗元丹,这元丹已吸了你不少阴寒之气……你想我之时,便可与我心灵相通,入我梦来!”
孟姜震了一震,摁了摁衣襟中的金铃,难怪她昨夜前来,他便能神思恢复,认出她来,可仍不放心道:“你眼下是个凡人,我不在你身边怕你被人欺负……”
凤艽低眉一笑,眉梢眼角竟是柔情,轻揉揉她发顶,道:“你夫君我是那般无能?人世间短短一二十年,我定能将事办妥与你重聚,你安心在山中呆着,不可再生事端!”
这难舍难分引得雷神不耐烦的连连击捶,终是忍无可忍的将孟姜绑了,强拽上半空朝鬼山拖去……
凤艽望半空那团乌黑云头,半晌挪不开步,人间一二十年若真能将那事办妥便可重聚,若办不好那便是永诀。推开那卧房虚掩的木门,灯光微黄,软榻香衾,那榻旁的衣箱里竟连一年四季的衣物都已备好,姑摸着也能穿上十年。她定也是料得她必被抓回,才能在短短一日,做得这般周全……
在那榻上躺了,阖眼便睡,眼下她定该已回到山中,望她能入个梦来,报一个平安……
此时,孟姜捏着那金铃盘膝坐在洞室中榻上,斟酌这入梦是个什么诀法,可半晌也找不出窍门,心烦的在榻上躺下,摇了摇那铃道:“也不说清怎么个用法?”,辗转半宿终睡了过去,耳畔竟隐约听那悦声“这么快便想我了?”
他含笑立在一片金赤光晕中,朝她深情凝望,她欢喜向他奔去,他的影去绰绰飘摇起来,听他道:“我身上这半颗元丹尚没养好,眼下便只能这般遥遥相对的说说话……”
孟姜望那熟悉的身影片刻,这样一个虚影也总比见不着的好,在那光晕外坐下,沉色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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