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孟姜》第33章


这下孟姜倒是愣了一愣,道:“他好了,对你才没好处吧?”
凤艽沉吟了片刻,道:“赢巳身有王气,继位就算再多阻隔,也是难逆的。我眼下想要做的反倒是扶他上位,得他信任,让他将来能听从我的建议不兴战事,不造杀孽。”
孟姜恍然大悟,不兴战事便成不了霸业,那也算是不违那天契所约,拍掌由衷笑道:“我夫君真是聪明啊!”
凤艽抚着额角,打了个哆嗦,很是脸难,道:“这话从一个老婆子口中说出来,我真是无福消受啊!”
“是么?”
孟姜唾了一声,瞪眼道:“这就是嫌我老了丑了,说好的‘一心一意,至死不悔’呢?”
凤艽连忙摊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是我误会夫君了?”
孟姜将“庆婆”的粗腰一扭,侧身朝凤艽一挤,噘着大嘴凑了过来,道:“那夫君能亲上我一口么?”
凤艽以袖掩口轻咳了咳,端正了容色,正正经经的道:“你眼下好比是借了人家的碗来盛羹,虽说羹还是那羹,可碗却不是你的,你盛羹便盛羹,却不能挪作他用!”
孟姜嗤了一声,道:“说了这样一通,若我真老了丑了,你还不是会嫌,男人就是这般德行!”
这下凤艽眉头倒蹙了,道:“若本就是你,别说老了丑了,就是断胳膊断了腿,我也不嫌。可这本就不是你,你让我……”
“行了,行了!”
见他真急了眼,孟姜连忙挤着眼陪笑,这玩笑开下去,怕是又要不欢而散,抖了抖那装药的小葫芦,道:“赢巳还昏着,我这就拿药回去给赢巳治病了!”
这般急着离开,凤艽倒忍不得酸上一酸了,道:“你这乳娘当得,真是尽心尽力,入夜是不是还要替儿子盖被?”
孟姜扬眉瞪他,道:“明明是你说改了计策要扶助赢巳,我正要夫唱妇随,怎的还反咬一口?”,唾了一声,拔步走了。
凤艽本来的一腔酸水,倒被那句“夫唱妇随”冲得甜腻了,却忽觉元神一阵刺疼,暗暗一惊,抬头望见那半空飘过一片异样青云,让凤艽皱起眉来……
☆、第三十章 杀劫
孟姜回到赢巳宅中,去了赢巳卧房,见他已苏醒,又强撑着立在窗前吹风,也不知那窗外的风景有什么好看。孟姜拿出凤艽给的丹药要给他服上一粒,赢巳却是摇头,容色倔强,道:“不必吃!替我退回去吧!”
孟姜眉梢一挑,正要问个缘由,又见他淡冷的轻笑道:“吃了这药,便更是欠下了这位先生人情!拿什么来还?”
欠的要还,这是常理。
孟姜也一惯这般认为,见他坚决,也是难拗,左右不吃这药也不过是伤好得慢些,便也不再勉强,只是担忧他这般态度,显然对凤艽是心有抵触的,以后就更别说会听凤艽的劝告了。
孟姜正想怎么替凤艽说两句好话,却是见赢巳眉头微蹙的望向窗外细雨,道:“乳娘,你先前说人死了为鬼,而那楚国公主是因我而死,那她定会变成鬼来找我寻仇索命吧?”
孟姜翻了个白眼,扯了扯嘴角,冷着脸道:“不会找公子寻仇的!要找也是来找我这个打了她一鞭子的老虔婆啊!”
赢巳默了一瞬,眉间微拧起浅壑,道:“可是,乳娘那么做却是为了救我,寻仇也是找我才对!”
孟姜暗嗤,婆婆我要找你寻仇,你还活到此时?不过转念一想,又是灵光一现,挤出肃然之色,道:“公子说得也有理!所以,若是要那楚国公主不来寻仇,公子便应当与她的夫君好好相处才对啊!”
孟姜自认这恐吓得真是绝妙,却见赢巳那惯常清冷的面孔上漾起了难见的轻蔑颜色,道:“他们并未成婚,根本还算不得夫妻!”,将袖一抚,又是冷声,“我倒是等着她来找我寻仇!”
死崽子,不听劝……
孟姜真是生出将赢巳也好好揍一顿的心思来,正想再劝上两句,却听阿弃在外喊着“阿娘,阿娘”,听起来急迫又欢喜。
又来一个死崽子……
孟姜步出屋来,正要训上两句,便见阿弃从身后扯出一个青衣少女,眉开眼笑的拽着一跪,道:“阿娘,我要成婚!”
成婚?
这般突然,倒让孟姜诧了一诧,不过转念一想,这阿弃倒也是早就到了成婚的年岁了,见那少女虽说相貌平常,但低眉垂目的倒还乖巧,便是摆出凡人婆母的派头抄手肃然问道:“叫什么名啊?”
少女将头垂得更低,还怯怯的扯了扯阿弃的袖角,从头到脚都透着一副受气包的质地,阿弃连忙道:“阿娘,她叫阿青,天生哑巴,不会说话,但性子好得很!”
“阿青?哑巴?”
孟姜额角跳了一跳,先前凤艽曾说青鸟那日不就扮的是个哑婢,不过再端看这张平淡无奇的脸面却与先前所见的那张娇丽容颜大不相同……
见孟姜眼色炯炯的盯着那阿青不说话,阿弃有些急了,道:“阿娘,你从小总唠叨我克妻,成不了婚,眼下阿青愿嫁我,你难不成因着她是个哑巴,就不答应?”
孟姜抚着额角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瞪眼道:“你既知道你克妻,你娶人家阿青,不是害人么?”
那阿青连忙摆手,咿咿呀呀的比划着说了一阵,阿弃嗯嗯的点头,一副完全领会的模样,对孟姜道:“阿青说她是个命硬的,家里人都死完了,就剩她一个,所以,她不怕克的!”
“哦,家里人还都死完了……”
孟姜挑着眉应了两声,正想再探问上几句家里人坟头在哪,却见赢巳撑着那飘飘摇摇的病体步出屋来,笑得倒是难得的畅快,道:“乳娘,阿弃难得有喜欢的女子,你就答应了吧!”……
成婚那是喜事,孟姜本也没有不答应的意思,况且这阿青眼下看来与那青鸟也没什么关联,无端断人姻缘,也不是她这山鬼的作派,挥手道:“那就这么定了吧!”
阿弃欢喜得很,携了阿青恭敬的磕了几头,再将窝饼叫过来,带那阿青去屋里好生歇着。啧,平素粗鲁,眼下倒是一副为人夫者体贴的模样。
赢巳轻拍拍阿弃的肩,笑道:“阿弃,我这便找人替你选个好日子成婚!”
阿弃抓了抓头,哈哈大笑,道:“我们这些拿刀子见血的粗人,还麻烦着选什么日子。我阿娘答应了,这事就算成了啊!”
赢巳见孟姜也是一副懒得麻烦的态度,便就轻点了点头,去屋里拿了些钱交给孟姜,让她能去为阿弃新婚置办些用物,笑道:“阿弃,你这般急着成婚,看来你是很喜欢那女子了,你我一同长大,先前竟怎的没听你提起过?”
阿弃满脸红晕,搓手抓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道:“我也是才认得阿青不久啊……先前我在城外见她被几个贼人劫抢,便出手救了她。本也就忘了这个事,哪知昨日在街头遇见她,她一眼认出我来,还哭着说一直在找我,说感激我,要嫁给我!”
这听来还真真是段天降的姻缘啊。
赢巳望向窗外,颇有感叹,道:“是个知恩懂报的女子!情缘难得,婚事不拘常礼,早些办了也是对的!”……
孟姜却是额角暗跳,先前凤艽不就说打发那青鸟离开后,她又被贼人劫抢才又重新收留,这么多巧合,那阿青还真不会是那青鸟?若真是她,来此又打什么主意?
孟姜心下疑窦盘桓,回了后院屋中,见窝饼正欢天喜地的替那阿青梳头,便是寻了个为公子熬药看火的理由将窝饼支了出去,瞥着那阿青笑道:“真是看上了我那粗鲁的儿子?”
阿青似愣了一愣,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孟姜根前,眼泪婆娑的咿咿呀呀一通,这受气新妇的模样半点没有那青鸟仙使的傲然之姿。孟姜一时倒也判断不清这阿青的身份了。
心下不安,孟姜索性以替赢巳还药为由朝凤艽宅中去了一趟,本想将阿青之事与他一说,可敲了半晌门却无人来应,倒是在回转的路上,听那些百姓们说起秦楚两国又要开战了,而先前那位楚国来的先生,在丞相的引荐下去见了秦王。
孟姜暗抽了口凉气,秦楚若是开战,必然要死上一大拨人,那些人命会不会算在凤艽头上。忐忑回了赢巳宅中,便见那阿青正帮着窝饼浆衣做活,那乖顺勤劳的模样,得府宅上下一致称赞,阿弃更是如捡至宝,整日笑得合不拢嘴。可是,孟姜却总觉着这阿青让她格外看不过眼。
夜深人静,孟姜闩好屋门,刚脱出魂魄打算前去见一见凤艽,飘到半空之时,却见一个黑影溜着墙根挪动,定眼一看,这不是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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