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孟姜》第34章


夜深人静,孟姜闩好屋门,刚脱出魂魄打算前去见一见凤艽,飘到半空之时,却见一个黑影溜着墙根挪动,定眼一看,这不是白日那个阿青,新婚之夜,不与阿弃春宵良辰,却出来做什?
正在诧异,便惊见那阿青从身后扯出一把明晃的短刀,伸进了“庆婆”的门缝,挑开了门闩。孟姜眉梢一挑,这阿青是要去杀她!正要将魂魄渡回“庆婆”肉身,好生反抗,可却已迟了,那阿青手中短刀已是飞快的扎进了“庆婆”胸膛,还端端就是那心口。
孟姜捂额,正要上前去看那“庆婆”还能不能用,却见那阿青蓦然抬起眼来,望向孟姜生魂,脸上浮起阴狠浓恨之色,口唇开合,吐出孟姜并不陌生的低粗语声:“你这该死的山鬼,害君上替你扛下天契,我便要让你灰飞烟灭!”,说着又朝那“庆婆”的肉身连捅了好几刀子。
捅成这样是真用不得了!
孟姜眼下一副生魂,倒真是怒火难发,奈何不得,飘出屋去,却见那阿青又跟了出来,竟是又从袖中扯出了先前所见的那柄伤她的黑鞭,抬手便是朝孟姜生魂抽来。
孟姜闪身难避,暗道今日莫非真要魂飞魄散了,却感从头而来一阵奇异风流将她卷起,托至半空,完整的逃过了那鞭梢的狠辣一击。
这阵风来得诡异,不但孟姜诧异,就是那阿青也浮起了惊色,倒也没再追来,而是转身窜去了那赢巳的卧房,持着那短刀便是朝榻上的赢巳刺去。
可刀刚一举,便听屋口传来窝饼的一声急呼,同时将一装着药汤的陶盆朝那阿青后背击去。药汤滚烫,阿青痛呼了一声,接着便见那榻上的赢巳也已醒转过来,抽出搁在榻侧的长剑朝她刺来,外头还传来了阿弃闻讯赶来的怒吼之声……
阿青大惊,将刀一扔,从窗跃出,夺路便逃,趁着夜色朝凤艽所住的鬼宅奔去……
此时,凤艽正在屋中收拾包袱,今日见了秦王,终于说动他与楚讲和,眼下他还是尽快出使楚国,与楚谈一谈联姻之事才好。寻思明日便想法去见一见孟姜,将此事告之于她,正这般想着便听那大门处传来撞门之声。
凤艽一诧,正要去应门,却见院墙处有细碎声响,扭头一看,竟是那阿青缩在草丛之中,爬了过来拽住他袍角便是急哭:“君上救我……我是想只要杀了赢巳,君上便能完成天契所约,重入神籍……没想到却杀不了……他们追来,定是见我跳进这处院墙了……”
凤艽蹙眉,来不及训斥便听宅门处一声巨响,宅门轰然而倒,抬眼便见那一脸悲愤的阿弃持刀奔将上来,悲怒吼着:“杀我阿娘,我宰了你这贱人!”,扬刀带着杀气朝阿青砍去。
凤艽上前去挡,自是被一刀砍中肩肘,如今一介凡体,当下便被是立不起身来。阿弃怒色不改,扬刀便要再砍,却听身后一声“住手!”的急喝。
阿弃惊然回头,竟是见“庆婆”抓着那破损的门框而立,身上的血窟窿不断冒着血水,已将身周泥地都染成了血红。慌忙奔上前去扶住,焦急道:“阿娘!”
孟姜用力咬牙将自己魂魄固在“庆婆”体内,可“庆婆”肉身被捅成这般,血将流尽,怎么也是“活”不了的了。为了化了凤艽这杀身之祸怎么也得拼上这一口气来,忍住浑身巨痛,喘息道:“儿啊,你对阿娘起誓,绝不可杀这位先生……你若不应,阿娘死也不瞑目!”
“阿娘,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我这就带你找医人!”
阿弃慌忙抱起“庆婆”朝外大步奔去,可医人尚未赶来,“庆婆”便已再撑不起眼皮了……
孟姜无可奈何脱出魂魄来,见阿弃跪在“庆婆”尸身之前,悲恨道:“阿娘,那唆使阿青杀你,又刺杀公子的祸首,儿子绝不会放过他,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那浑身杀气,分外慑人,孟姜都不免一颤,这阿弃彪悍,还有秦国第一勇士之称,可如今的凤艽只是个凡人,怎敌得过?望见赢巳由窝饼扶着匆匆赶来,能阻得了这阿弃的,如今也只有赢巳了。
孟姜思量到此,卷起一阵阴风便是朝那赢巳而去……
☆、第三十一章 真身
阴风抚过赢巳脸面,极为寒凉,重伤未愈的赢巳忍不得一个哆嗦,接着听耳畔传来轻婉却寒的语声,“赢巳,你们害我惨死,挖我坟冢,扬我骨灰,我都不计较,可若是害我夫君,我不惜魂飞魄散,也必让你们个个都不得好死!”
赢巳手间抖然捏住了衣袖,略有些抖,抬目四望,这般不算寒的春夜,那颤动的草木间竟是凝起了冰霜,尚未回神,已见阿弃将刀在一旁石上磨了一磨,朝那鬼宅回转而去……
赢巳眉头紧蹙,语声却仍死惯常清淡,道:“你若去杀了那位先生,必逃不过死罪,我与你一同长大,远甚手足,我必不会见你人头落地,大不了再去父王宫前长跪,替你挨上几刀,望能保你一命!”
这话自是刺中阿弃心尖,骤然停步,握着刀的手毕现青筋,终是仰天悲吼一声,强忍下了那要掀天的杀母大恨……
孟姜这才稍舒了口气,忧凤艽伤势,忙朝那鬼宅飘去,那惹事的青鸟已是被凤艽怒喝离去,凤艽此时独自在房中,艰难的裹着伤口,见孟姜飘回,忍住痛道:“你如今没有了肉身护着魂魄,不能再留,赶紧回山去!”
孟姜见那血已将白袍染成赤色,却又帮不上忙,火大道:“伤成这样,还敢跟我啰嗦?”
见她动气,凤艽连忙强挤出笑来,道:“如今我这杀身之祸,血光之灾不也化解了?你当能放心了,快些回山去。你留在这,我担心着,这伤才好不了!”
孟姜思量留下也的确帮不上手,刚用鬼气与那赢巳通话,本已是逆了阴阳,犯了大忌,这魂魄再不回山回归真身,也真是飘不了多久,再看凤艽虽说伤得颇深,血流甚多,但因着不是毕竟不是凡胎,再拿了几颗丹药嚼了,这血便也就住了。孟姜稍放下心来,便是顺了凤艽的意朝鬼山飘去……
……
夜半残月,孟姜唤了两声“小黑,小黄,小花……婆婆回来了!”,正要喜盈盈的回洞室魂归真身,却是惊了,她先前所躺的石棺之中空空如也,幽幽的散着零落的寒气……
“婆婆,呜呜呜,你总算回来了……”
一帮精怪们奔进来一番痛哭,个个竟然都是鼻青脸肿,有的还缺了门牙,哭起来漏风。
他们唏唏嗦嗦的哭得零落,孟姜半晌才听了明白,竟是说就在昨日,那海龟小绿竟是化了人形,要将她的真身从石棺里挪走,他们一众山精地怪上前阻止,就被那小绿轻易打得鼻青脸肿……
孟姜真是万没想到,那小绿看着傻气竟是这么个卑鄙无耻很不要脸的货色,可是却也诧异,那小绿为什么要抢走她的真身?
见精怪们都还安好,但单单是少了小黑,正要发问,小花扑上来哭道:“小黑不肯见婆婆被抢,寻着婆婆真身的香草香气,追出山去了,眼下都还没回来……”
孟姜捂额,那小绿若真是曾经那撑天的巨鳌所化,小黑就算追到,不但没本事抢回她的真身,兴许还有性命之忧,正要出山找寻,刚飘到山脚,却被一阵异风刮回了洞室,这异风她并不陌生,先前那青鸟扬鞭想抽得她魂飞魄散时,便是这一样一阵风流将她卷到半空,保了周全。
风流过后,洞口浮起一片莹绿的云霞,隐约可见化出一个单薄的孩童人形,一身绿袍,个头不高,发却长过了脚踝,飘飘荡荡,身周明明没有风,却是立出了一股濒风临海的潇洒气来……
绿袍孩童负手抬步走进洞室,语调闲散却又傲然,道:“我云煌,乃是顶天立地的大神,你当是知道的吧?你既是知道的,见了本大神,还不行礼?”,不紧不慢的在手间化出一颗斗大的夜明珠,昏暗的洞室顿时明如白昼。
孟姜这也才看清云煌的相貌,孩童满是稚气的圆脸上倒是生着灵闪的眼瞳,娇翘的小鼻,唯有那一高一低的一对浓眉让孟姜确信他的原身是那样一只模样傻气的小龟。
见孟姜盯着他瞅,云煌将夜明珠举到脸侧,很有自信的道:“这颗夜明珠的光是最能衬出本大神的俊气了!”
孟姜扯了扯嘴角,一个小娃怎的也学着凤艽那般风骚爱美的恶习,挤出慈爱的笑意,道:“娃娃啊,这俊不俊气,其实并没那般打紧的……”
云煌双眉一抖,有些受挫,转而却又眉眼一弯,笑出了两分奸险,道:“哼,可打紧的是你的真身是在本大神手里。本大神一不高兴了,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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