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日》第34章


毛一起埋葬了,因为那些羽毛已经在他身上扎了根。鼎象的祖父燎也是个怪人,三十岁那年,他想从大江的南岸挖一条隧道直通北岸,结果隧道挖到江心处发现了大量的金子,于是他们全家改行作了淘金者和炼金匠。三年过去后,他们家的金子铺在地上都用不完。燎继续挖掘,打算用金块给自己盖一座房子。他的贪婪导致金矿坍塌,江水淹没了隧道,吞噬了燎和他的二十个家人。燎的儿子堂伯,也就是鼎象的父亲,吸取了祖宗的教训,他一生什么也不干,只是卖他的金子,换来西边一大片草地,放养了各种各样的鸟兽,还挖了个大池子养了很多大鱼。这一家子玩鸟唤兽荡舟钓鱼过了很多年,堂伯的两个儿子鼓丘和鼎象就这样游手好闲地长大成人,那一年他们袭击了笛——因为他们的妹妹跟着炼进了森林再也没回来——作为报复,他们想强迫笛作鼓丘的妻子。鼓丘为此受到严厉的惩罚,他失去了命根子和眼睛,后来变成了疯子。鼎象由于天真单纯反而得到炼的奖励,炼给他做媒,还教授他武艺,想使他成为一个猎手。在鼎象的第一次围猎中,他无意中显露了连他自己都没挂在心上的本领,由于从小就在他父亲的动物园里长大,他能跟野兽和鸟禽说话,因此他不费一刀一枪就从森林里牵出来一群鹿和十几头野牛,还让一只豹子做了他的宠物。
鼎象也是第一次寻找中原的十八个勇士之一。不过,当其他十七个人在某个富裕的村庄里大摇大摆地抢劫杀人的时候,鼎象却在享用一户人家的两个漂亮女儿,结果他空手而回,受到武罗的训斥和同伴的嘲笑。但是回到山谷后,他献给炼一幅标注精确的沿江出山谷的地图,反而被炼称为唯一干了件正事的人。鼎象于是又有两次受炼的指派秘密出山谷考察,因为他一个人出去是炼最放心的。另外,他还是出入山谷最快的蚩尤人,这是由于他那驱使大鱼的神奇本事:他踩着一艘小船,在江里钓住一条金背大鱼,他称这古怪的大鱼为水牛,给它套上嚼子,驱赶它拖着船顺流而下,许多天后,他又驾着它逆流回来,向炼汇报他那神秘的使命。
鼎象就凭着这样奇特的本领成了远征军的第四号首领,猎手和普通的士卒都喜欢这个有趣的人,他们正是从鼎象那里产生了对中原更多的幻想。
典伯:古老的巫师家族的后人,第十六代蚩尤王崛的儿子,后来成为一个成功的巫师。在蚩尤人最早的记载中,典伯的祖上是第一个炼的众多兄弟之一,名叫盘天儿,是个巫师,喜欢用星相占卜。蚩尤人和神农人分裂时,炼从广阔的南部平原上一口气扫荡十三个方国,赶走了炎帝神农,然后自封为炎帝。但是盘天儿反对炼称帝,他说妄称帝名,会招惹天怒。炼为了让盘天儿见识他的神威,让他做了自己部下的士卒,亲自领着他打了十几年的仗,使盘天儿变成了一个只愿意杀人放火不再胡说八道的武士。最后盘天儿成了黄帝俘获的八百蚩尤人中的一个,他亲眼看见炼在九黎山顶被放血风干,化作灯笼和一片彗星状的云彩。那时盘天儿突然领悟到炼的魂魄所在,他说:炼王是犯上之神!说完他招呼蚩尤人诅咒上帝,直到这诅咒显灵,八百人踏上了一条逃亡之路。
上述记载是在第二个炼加冕后发现的,若非巫师们的一番苦心,恐怕已成为灰尘。典伯的父亲崛原先是既是一个著名的猎手,又是一个技艺高超的酿酒匠,他慷慨好施,在五十岁那年被推举为第十六代蚩尤王,但他唯一的失败就是无法管束他的儿子。典伯是他的独子,从小娇宠放任,长大后狂妄放荡,除了纵酒闹事,他一无所长,崛经常被他气得半死。但是,当老巫师有黄把他祖辈盘天儿的故事翻捡出来,并讲给他听后,这个大男人痛哭了一场,从此滴酒不沾,整天在羊皮纸上寻找祖上的光荣,经常为五百年前的往事痛哭流涕。就这样,他从一个胡作非为的前蚩尤王的儿子,变成了一个严肃的、立志走出山谷的巫师。
伯因和熊髡:姜羌家族的长子和次子。这个家族以发明创造各种威力巨大的武器而闻名,在与黄帝的战争中,他们的祖先发明了能阻挡弓箭的盔甲、连发的弩和抛石机。他们的父亲姜羌是蚩尤人中央寨子的族长,他在炼王六年重现了这些发明,因此受到炼和猎手们的尊敬。伯因和雄髡长大后把他们家族的事业又推进了一步,制造了可以折叠藏在袖子里的弓弩,可以拼装的车辆,还把抛石机改造得更加灵活和更具威力。长子伯因同时还迷恋于研究战争术,有一段时间,他拿出他们家祖传的勤奋精神钻研了一批古老的羊皮纸,把五百多年前的中原之战分解成各种阵法的较量,他还认为季节、天气、山川、平原,甚至云彩、阳光和夜晚的星相都可以编进阵法里面,他那一大套理论有时候把炼都讲得一头雾水。伯因的兄弟熊髡则是一个严厉的训练官和指挥者,他可以把喜欢单打独斗、各自为战的蚩尤人组成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就像他擅长把各种各样东西拼装起来,作出一批精确有效的杀人凶器。雄髡因此协助炼训练猎手,使他们分而成为武士,合而成为军队;后来他又受炼的指派在铜铁匠、石匠、木匠、皮匠、牧人、渔民和医师中招募和选拔士卒,前后十余年,训练出一支数千人的军队。炼王六年,雄髡娶了炼的堂妹离娃为妻,生子戈工。三年后,他参加了武罗寻找中原出口的第一次探险,在对某个村庄的抢劫中杀人最多。
伯因和熊髡是远征军的四大首领之一。他们的父亲姜羌则在炼远征期间受命统领山谷。
少年们的祭神
远征的蚩尤人在盘膝峰下面集结,建立了一片营寨,山谷为此变了模样。落天江边布满了帐篷和木筏,造船匠们正给十几艘新造的大船涂刷树脂和漆料,船头两侧给画上了面具的脸谱图案。还有几队牛车整日不停地向寨子里搬运东西。猎手们最欢迎的是紫蒿酒,据说最先编入远征军的人是几十个酿酒匠,他们正组织人四处收割晾晒紫蒿,准备在远征途中造酒。炼和一些首领住在城堡里,他们白天出去巡视,晚上趴在地图畅想他们的远征之路。落天儿在城堡里住了十来天,炼怕他出去惹祸,禁止他走出城堡下的营寨;他还给落天儿指派了任务,命令他保护日奴和夜奴、那幅壮丽的原始地图、应龙沉睡的头颅,还有他自己。起初落天儿感到新鲜,他从武罗那儿选了一套披甲穿上,骑着头牛,每天像个首领那样在城堡和寨子里到处溜达。有时候他随武罗和熊髡观看猎手的操练,有时候去江边监督那些巨大的武器装船。他还常到鼎象那里消磨时光,鼎象和他的二百个部下都是些机灵快乐的家伙,被称为远征军的侦察使,他们没事的时候就在江边唱歌:“大神随我远行,如同太阳和群星,他日夜俯瞰大地,看得见猎手的梦……”这样过了十几天后,落天儿听惯了鼓角的轰鸣和万众的喧哗,觉得烦闷和无趣。这天他骑着牛穿过散发着浓重的膻腥味的帐篷来到江边,看见老巫师有黄正领着一队巫师给那些即将下水的船施加符咒。有黄对他说:“今天是祭神的日子,你应该回去跟伙伴们告个别,他们天天都在等你。”落天儿这才意识到他短暂的山谷生涯就要结束了。
他悄悄地出了兵营,离开江岸向高地上的寨子走去,沿途看见从城堡到寨子之间的草地已经给人群和车仗踩出一条光秃秃的路来,一座山丘被踏平了,挡住西边寨子直通盘膝峰的一片树林给伐了个干净,树都变成了栅栏和木筏。蚩尤人好像都出来了,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家家户户都推出了车,往城堡那边搬运东西,好像永远也搬运不完。他这样向寨子的深处走,四周逐渐变得空荡和萧条。他原来以为他在寨子中间的那株樟树下面会遇到野牛帮的伙伴们,但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倒是堆满了一捆一捆的晒干的紫蒿草,散发着过去的味道。他在那棵树下转着圈,最后决定去老巫师有黄那里找子牙。
在老巫师的院子里,十几个上了年纪的女巫正在研磨紫蒿杆,有些女仆在缝制猎手用的靴子和披甲,几个年轻的巫师在把沉重的酒坛和杉树鼓往车上装,他们要把酒送到军营里去,因为远征的蚩尤人今晚要在江边祭神。宅子前面还立着那只时间怪物的石雕,水晶球脑袋在阳光下面光彩夺目,看上去只有它是这个山谷永恒不变的东西。子牙躺在那只石蜥蜴的背上,身上横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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