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人童话》第36章


“我钟情你多年,可那个时候的你,不过当我是个相识陌路人,这多不公平。但想一想,哪里有不公平呢?你思念的人一定同样牢记你,你喜欢的人一定回报你等量的爱,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这样的道理。既然如此,那就不着急,慢慢来,你就站在原地也没关系,中间的距离由我一步一步走向你,由我一步一步将它缩短到零,只要你不曾把我向外推拒,那么这条路多长都没有关系。所以,你刚刚问我是否在生气,我没有生气,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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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一字一句波澜不惊,惯是平素里清和温柔的语调,如同出口的不过是个事不关己的陈年故事。可即便隐晦,凉衫也不难窥出易永介话语下潜匿的酸涩,隐忍地,小心翼翼地,向她剖白出内里那块柔软的地方,仿佛伫立在最后一片窄小的浮冰之上,周身都是荒蛮海水,进退皆是覆顶之灾,而她是唯一救命的孤舟,飘飘荡荡,难寻难及。
柳凉衫在心里喟叹着,易永介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呢,患得患失,心间惶惶然。这个男生得天厚待,一帆风顺,就该是永远万事信手清风霁月,似阳春似白雪,而不是现在这般,好似黑帕蒙了眼,被推向陌生的岔口。
柳凉衫看向两人相牵的手,重叠交织在一起,冬夜里暖暖的一小片温度,不由又握紧了些:“台上之所以说你不在场,是觉得在那样的场合下高调不太合适。从开始在一起到现在,不长不短的时间,不是所有你的心思我都能猜清,在刚刚那样突遇的时间点下,我也捏不准就这样公开关系究竟合不合你的意愿。”
易永介微微皱了眉:“你认为我会不高兴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只是觉得,也许你有你的打算。”
“我确实有我的打算。好不容易能牵住你的手,不希望因为外界的打扰而让我们有彼此放开的可能,不公开不外露,也许能给这段刚起始的感情更好的保护,但并非是你所想的那种原因。”
女生轻轻一笑:“你可错怪我了,我从没想过你的打算会掺杂对我、或者说对我们的关系不利的因素,我相信你,所以不想也不会往坏的方向揣度你。”
“祝源源的话就没让你对我有一点猜忌?”
柳凉衫抬头:“你怎么知道她来找过我?”
“她自己打电话给我,说‘我见到你一直金屋藏的娇了!’”
“……”
易永介挑了挑眉:“至于聊天内容她什么也不肯透露,就夸了了句我眼光不错。”
“……所以她没告诉你别的?那你怎么认定,我会因为她的话对你猜忌。”
“我知道她找你的原因,大概对你们的聊天内容猜到一二,至少,总不能是聊新上架的衣服或护肤品吧。当初特意打电话嘱咐你,有人找你麻烦一定要通知我,也就是怕她跑到你这儿来搅一棍子,结果你口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头我知道这件事还得通过祝源源打来的电话。”
“并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况且祝源源也没有难为我,就是简单地聊了两句,何必让你跑一趟,弄成个三人对峙的尴尬局面。”凉衫不以为意,她有她的考量:“更何况,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脸皮薄,不好让人家脸上太挂不住。”
“你倒是想得开,情敌找上门了,第一想法竟然是如何给人家留面子。”
易永介有点摸不准自己的女友的脑回路了,这种情况下的大众反应,不说叫来男友护驾并耀武扬威一番,最起码也是摆出声严辞厉的姿态来防卫,原来电视剧里演得都是骗人的吗……
“她又没什么坏心思,不过是喜欢一个人求而不得。”凉衫笑了笑:“当然我也不是什么盛世白莲,如果上门的不是祝源源这样好好说话的小美女,而是蛮不讲理是非不分的豺狼虎豹,那不好意思,迎接她的只有冷脸和刀枪了。”
“不会有让你亮刀枪的机会的。这事是我没处理好,本来不该让你受到任何打扰的。”易永介道歉,深邃的眼角盛着一汪笑意,语气却再认真不过。
“朕整日忧国忧民日理万机,还要为这点小事费心,爱卿该当何罪啊?”
会调戏人了?
易永介眼眯了眯,薄唇一勾,向女生凑近:“臣甚惶恐,无以赎罪,不如以己之身相许,必尽心侍奉枕侧。”
“……爱卿乃国之栋梁,万事尚需爱卿烦神操持,怎可退隐朝堂,此事莫要再提,退朝!”
凉衫被那一双咫尺之间的桃花眼灼得慌神,微微侧脸避过,默念了两句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原地站了这么久,女生浸在冬夜里的脸颊微微泛出青色,夜色太浓易永介一直没注意,待车灯一闪而过才偶然看清。他抬手轻抚上去,凉衫的脸上果真冰凉一片。当即心下自责只顾着聊天,疏忽了十二月底的寒气。
“走吧,别傻站在这儿了。”易永介说着拉起凉衫继续往前走。
“上哪儿啊?”
不是说找个地方解释吗,这都解释清楚了,还要去哪儿啊……
“到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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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特别远的路,两人顺着学校南门前的那条路一直走到底,紧牵的双手像一尾蹁跹蝴蝶在空中晃呀晃呀,永不坠落。
路尽头是青桐山的入口,虽说名字里带个山字,但也就是小丘陵的高度,顺着山道二十几分钟就能爬到顶。一路上易永介一手举着手机打光,一手牵着凉衫怕她摔跤。
山头是空旷的平地,树木平脊寥落,伫立在夜里像斑驳的人影。
“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凉衫脑袋不由自主冒出了先奸后杀四个字,谁让此情此景太符合案发现场所必备的一切了。
易永介没回答,只是问她冷不冷,又带她往深处走了些,视线里出现个废弃的红色电话亭。
“进来,避避风。”
电话亭里的空间相对两个成年人来说还是狭窄了些,手挨着手,肩抵着肩,空气从谁的口中的呼出,又被吸入谁的身体。
易永介抬起一边胳膊,抵在女生耳侧,问:“听说这叫壁咚?”
“……”
“那这样呢,叫什么?”他抬起另一只胳膊,将女生彻底圈进臂弯内。
“叫耍流氓。”
“我耍起流氓来可不止这点段数。”完全一本正经的语气。
“……我信。”
易永介哈哈大笑,被笑意压得狭长的眸里明明灭灭,落进了今夜的星星。
他笑完,问道:“我大半夜的把你拖到这深山老林,你不怕我图谋不轨?”
今晚怎么老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你易永介图谋不轨?拜托,电视剧里的坏人有谁长得这样清风明月的好看的,再说我就算现在怕,那还能怎么地啊,难不成先大叫一声“变态!”,然后梨花带雨连滚带爬地跑下山吗?
柳凉衫双手十字捧心装,面无表情地说:“怕。怕死了。”
易永介无奈地摇摇头,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喃喃道:“还有一会儿……”
“嗯?”
“没什么。”男生脑子转了转,从繁杂记忆里刨出个话题:“说起来,祝源源这事你就一点不吃醋吗,不怕别人撬你墙角?”
“墙角若是自己坚定牢靠,别人就算掘地三尺也挖不走,红杏有意要出墙,我把墙加高十尺也没用啊。”凉衫笑眯眯地说。
易永介喟叹道:“真是理性的人啊。”
“理性不好吗?”
“没有不好,我也知道这才是你,安静的,清冷的,温温柔柔的,没有海浪一样起伏的情绪,只是……有时候会想,是不是你身上也是存在强烈的冲击性的东西,只不过我看不到。”
因为怕在你心里没有足够的分量,所以我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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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衫很喜欢易永介的眼,狭长温润的眼型,瞳孔深邃墨黑,引人沉堕,长长久久看下去也不厌倦。而此刻,这双清亮的眼升腾起缭绕烟雾,丝丝缠缠,透出单薄脆弱的气息。
凉衫微微笑着,嘴角的弧度勾出让人安心的力量,缓慢地望进那双眼的深处,一字一句地说:“小时候听阿婆讲故事,阿娇千金买赋,兰芝东南飞去,多得是情深和毁灭的爱情,故事里的人大悲大欢轮流上演,一辈子仿佛只有爱这一件事。但这样的故事离我太遥远,遥远到我只能抬头去张望,‘哦,原来浓烈的爱情是那样’,羡慕,但不理解。我没有勇气,没有炽热的心,也没有拿得出手的炫目感情,我只有一小腔积攒的温度,只够温暖一个人,然后守着我的一亩三分地,等那个人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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