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不住的爱人》第2章


震破无眠的人脆弱的神经,每个父亲抚摸着胸前的十字架默默的祷告以求心灵的平静,每个母亲守在孩子的床边强烈的渴望着上帝能派来一个英雄。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很久,如果说今天有什么不同,可能白天的这一波稍微激烈了一些以至于彻底掀翻了飘摇中的波旁家族,以至于后世有史学家称之为法兰西的“命运之夜”。
然而枪声和口号声,血腥的味道……在13岁的苏菲。热尔曼的世界中全部消失,在命运之夜里,她的心灵被填满了注定的悸动和安宁。
“罗马军队的铁蹄终于冲进了意大利南部的锡拉库扎,一个鲁莽的士兵将冰冷的剑指向阿基米德的胸口,他从满地的几何图形中抬起头来——请不要弄乱了我的画图……”
家族私人图书室里精致的油灯散发出晦暗的光芒,苏菲忍不住合上那本书,脑海中不断翻腾着刚才的画面——白发苍苍的老人,与米开朗基罗的大卫一模一样的脸,灰白的长袍,干枯的树枝,灼热的地面,优美深刻的图形,遥远深邃的奥秘,纯真而沉迷的眼神,浑然无物的陶醉……真美啊,请停一停!……
下身传来从未有过的阵阵窸窸窣窣的痒,她下意识的收紧了双腿,为什么会这样,她失神的想。
然而锐利的剑已经刺穿了阿基米德的身体……“苏菲!你在哪儿?已经这么晚了”…… 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袍,一滴一滴的打在那些美丽的图形上,在地中海阳光的投射下迅速凝固……“苏菲!”父亲急切的声音越来越近……阿基米德的身体终于倒了下去,沉重的扑在他一生挚恋的图形和方程上面,如同一生干渴的人沉入大海……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父亲提着油灯站在她面前。
他看见女儿眼中清澈澄明的泪水。
他奔过去将她的小脑袋紧紧揽在怀里,“害怕枪声吗?我的宝贝……”
然而她挣脱出来,忧伤而真切的望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如果一样东西能令一个伟大的人迷恋一生,那么它会有怎样的魅力?”
弗朗索瓦。热尔曼迷惑的拾起倒扣在桌面上的那本书——
《数学的历史》
☆、白
四、星辰
弗朗索瓦。热尔曼愤怒的眼睛深深注视着对面的人。
“这算什么,法兰西快报一个月前就用整个版面刊出了婚约,我的女儿不够好吗?”
帕尔内蒂专员像斗败的公鸡,垂着头,安静的顺从着老朋友怒火的发泄。
“弗朗索瓦,您消消气,我们相识这么多年,难道彼此还不了解吗,热尔曼家的小姐毫无疑问是巴黎最受欢迎的姑娘之一,但我的儿子实在与她合不来……”
“实话告诉我,马里安究竟在搞什么鬼?”
“要我怎么说呢……他觉得苏菲太执迷于数学了……”
够了,够了,又是数学,弗朗索瓦心烦意乱,挥挥手赶走了这位显赫的专员,并且知道他们的友谊到此为止了。
当马里安。帕尔内蒂与艾汀小姐成婚的消息传遍巴黎的时候,反而是19岁的苏菲。热尔曼掉进了舆论中心,随之而来的是弗朗索瓦的巴黎银行的股票在一日内狂跌。
“可怜的姑娘,她才是他该娶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天啊,她一定是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诺娜太太前不久见到一个很像热尔曼小姐的人,与雅各宾流亡的将军在一起……”
“可怜的姑娘……本来要成为帕尔内蒂男爵夫人的……”
……
猩红色的窗帘沉重的垂下来,遮住明亮的阳光,只留下一道窄隙,狭长的光线中灰尘飞扬。空间的中央停着一个孤独的背影,琴弓肆意飞舞,棕色的长发纷纷洒在洁白的长裙上。
那是莫扎特吗,还是最深的夜。
收敛了日光的天空,如卷展开无边的深渊。寒星停在巨大的天幕上,冷寂而荒凉,高高在上的凝视着每一块幸福和苦难的土地,目光庄严,无悲无喜。
女人在祈祷,倾诉所有的喜悦与悲伤,他们都听得见,他们充耳不闻;女人仰视着哭泣着,眼泪沿着指缝流成亚历山大港边的长河,她可以低下头去微笑着享受下一个白日,但她明明知道她是多么想看一看他们优美而深刻的脸。
如果每个星辰都是一个死在路上的祖先,他们是否愿意保佑我。
如果他们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入这有着致命诱惑的世界。
如果他们爱我,为什么让我生为女人。
琴声嘎然而止。
弗朗索瓦叹口气,轻轻走过去抚住她的肩,苏菲转过脸,一滴眼泪啪的打在父亲的手上。
“热爱小提琴的人,都有着对美和苦难格外敏感的心,我的女儿,你的琴技成熟多了。”
五、费马大定理
“尊敬的苏菲。热尔曼小姐:
请原谅我的古板和无礼,以及对您性别的轻视,鉴于您在素数研究上的天赋和兴趣,如果您仍愿意的话,我很希望能予以您指导,以在费马大定理的证明上取得突破。
您深感抱歉的,路易。拉格朗日”
费马大定理。
当苏菲的目光落在这几个字上,她便再也没法使它移开。数论王冠上最昂贵的那颗宝石,费马死后它便沉睡,收敛了所有的光泽,高傲的等待着一批批天才们漫长的擦拭,并一点点耗尽他们的才智和耐心。然而她确信在不知多遥远的未来,它终将属意于一个最富有天才和热情的数学家。
浸泡在小溪里的眼睛终究看见了大海。她可以自由的进出法兰西高等理工的大门,可以用自己真正的名字与拉格朗日教授通信,并及时获取素数研究方面最新的信息,这足以令她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内都兴奋不已。
她不知道拉格朗日教授转变态度的原因:“是他终于知道我也可以做得和男人一样好,还是对我婚姻方面的不幸的同情?无论怎样,上帝是爱我的,他让我痛苦,但不舍得让我绝望。”
长春藤攀援在哥特式建筑的尖顶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在安静宽敞的图书馆里直到深夜,而第二天依旧生机勃勃。她穿着尽可能素净的裙子,夹着厚厚的书,紧张而热切的穿行在几个课堂中间。
“巴黎的贵族小姐们居然把玩笑开进了高等理工学院里!”拉格朗日被不断叫到督学的房间里谈话,他不得不拿出她的论文来证明:这明显不是一个因为牛顿的天才故事而头脑发昏的姑娘。
那十几页逻辑链条极其严密的纸张很快被打了回来,学院的董事会一致认为:这怎么可能出自女人的头脑,这篇文章为费马大定理的证明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先证出一类素数无解,进而扩展到全部的奇素数,这是一个多么巧妙而天才的设想!
苏菲。热尔曼被要求出具证明,以证实这篇探索性的东西的确出自她的笔下,或者是医院的生理检验报告以证实她其实是男性。
拉格朗日对这种□□裸的羞辱感到愤怒,在房间里气咻咻的来回踱步。苏菲把鹅毛笔放回桌上,小心翼翼的捉着信纸的边缘:您看这样写行吗?
“为了澄清关于剽窃的嫌疑,我,苏菲。热尔曼,愿意在一个公开的场合,接受任何人关于此论文的公开质询。”
你?几个月前在教授面前紧张到哭泣的女孩,如何面对董事会那群保守得要命的绅士们的无礼的问题?苏菲,动动你的脑子。
“不行。”
“那我只好去篡改生理报告了。”
“……”
“我再想想办法……”拉格朗日摇了摇头,整件事情是多么的荒谬和无聊,法兰西最聪明的男人和最聪明的女人居然要把时间和头脑浪费在这上面!
弗朗索瓦。热尔曼的二十万法郎被连夜送至高等理工学院董事局成员的家中。
两驾马车在黑暗的夜色里即将分道扬镳。
“谢谢您,教授先生,这件事请一定对苏菲保密。”
“不,是我要谢谢您,热尔曼先生,在您的支持下,您的女儿会成为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
“坦率的说,教授先生,我对这个职业并无好感,只希望她能快乐。”
拉格朗日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缓缓的沉重的说——
我能理解您,热尔曼先生,但您得明白她所需要面对的现实,从前的,现在的,今后的——如果她愿意还有“今后”的话。
我怎么会不明白,教授先生,您的女儿有真诚的迷恋过什么事物吗,当她对您露出那样的眼神,您怎么舍得阻止?而苏菲,她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爱上它了。
巴黎银行的行长亲自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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