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长》第12章

卓盛见她失神，连续叫了她几声。她转过脸来看他，虽然隔着墨镜，但是他依然能够看到她那痴迷的目光，眼睛里似乎染上了一场梦幻。
这样的眼光……她到底是在看着谁……她的心里，又究竟藏着谁……
不敢多看这样的目光，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深陷。他转过头，不再看她。
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幻，疾驰的风声里，他似乎再次看到，那个人出现在时空的间隙里。可是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回头他就不见了……只要一回头他就不见了……
☆、第十一章 春光旖旎（下）
两三个小时后，终于到了目的地。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绚烂花海，澄澈的天空偶尔飞过几只白色的鸟，飞往那湛蓝的大海。
来到这里，卓盛才真切地感受到，为什么这里叫作花锦城。总是嘲笑云湮的他，甚至开始羡慕她。她的家就在那花海之中，那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梦想。
而他……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已经离去，父母虽然对他投入足够的资金，放纵着他的一切，但是，他们最在乎的真的是他吗？
看她望着那片花海，嘴角扬着明粲的欢笑，他躁动的心竟然渐渐安宁下来。
拍摄组从工作车上下来，请示道：“总经理，什么时候拍摄？”
午后的阳光正好，卓盛示意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只是，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云湮提醒道：“总经理，你该去度假村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对我下命令了！”他很是懊恼，但也不能耽误时间，只好走人。
临走时还不忘戏弄她：“忘了告诉你，度假村离这里只有十分钟的车程。所以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对我来说根本没用。好好工作，不要偷懒！”
他开着车子，优哉游哉地来到卓氏度假村。
有钱人的生活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的生活……你根本想象不到！
他扯掉衬衫，闲适地躺在沙滩椅上，再叫上几个比基尼美女左右相伴。这样的人生，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阳光慵懒地洒在他的身上，就在他快要合上眼睛的时候，突然听到丝丝缥缈的歌声，从那片花海传了过来。
那歌声遥远而又古老，音节虽然听起来很单调，但是却又蕴涵着无穷无尽的意韵。似乎从远古到未来，从星河到宇宙，所有的故事都暗藏在这样的歌声之中。
他一把推开缠在身上的美女，走到别墅的最高处。可是，还不够，那歌声告诉他，他看到的太浅薄。最深处的奥秘，他永远都无法窥探。
他从房间里翻出望远镜，爬到他所能找到的最高处，却不由得惊住。
只见远处的花海，轻纱弥漫。他虽然看不到云湮，却能看到那轻纱在她的身上变幻不断。
那样的曼妙，那样的清渺。紫色的纱，白色的梦，他的眼前恍惚出现无数个绚烂的光圈，令他分不清虚实。
等他从梦中惊醒时，已是傍晚时分。他立刻开着车，往来时路行去。
渐渐地能够看清她的身影，只见她正坐在花丛中看书。不知道她此刻是正在拍摄，还是正在休闲，她的一切都美的不太真实，连落霞轻拂脸颊的剪影都恰到好处。
他不忍打破这一方宁静，拍摄组却不识时务地跟他打了招呼：“总经理！”
他恼怒至极，只好下车走了过去。
她抬起脸，见到是他，站了起来。
看到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他低咒一声，该死的！错过了她穿泳衣的好机会！
虽然明知是已经结束工作，他却故意说：“工作时间看书，果然是偷懒！”
云湮从容地回答：“拍摄已经结束。”
“那也不能在工作场合看书！”
他一眼认出，正是《行走在宇宙的边缘》。他家里的那本，他回家就会认真阅读，看来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可以探讨的。
可惜，拍摄组再次不识时务地插话道：“总经理，要不要看看效果？”
“不用了！刚刚已经看到了！”
他可不想今晚回去睡不着觉！
谁知，云湮却恼羞地说：“总经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偷看吗！”
又不是我存心要看的！
他在心里这么说着，嘴上却道：“什么偷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身为总经理，我监督你工作有什么不对吗！况且明天也是由我亲自审核的！”
“什么？你亲自审核？这好像不是你的工作吧！”
“我最近闲得发慌，不行吗！总之，这是我的决定！”虽然是这么说，但这种假公济私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于是只好转过话题，“那首歌是你唱的？”
云湮心中气闷，不愿理他，往工作车走去。
卓盛给拍摄组使了个‘你们敢开车试试’的眼神，然后就理直气壮地走到工作车前，打开车门说：“公司的车也这么豪华啊！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小张，你们开我的车回去！”
拍摄组愣了半天，在卓盛再三的眼神示意下，才终于欣喜若狂地跑了过去。
这可是人生中第一次开名车啊！真是激动的眼泪汪汪！
云湮有些疲惫，也没有精力多说，于是就坐上了车。
“云湮，这次广告很唯美，很成功。特别是那首歌，那种奇怪的音节，到底是哪一国的语言？我可是精通各国语言，却也听不出来。”
他难得地夸她，却仍然摆脱不了自夸自傲的毛病。
见她没有说话，他继续不死心地追问：“到底是什么歌？是你自己作的吗？你给我写下曲谱，我叫人弹奏出来，做成主题曲。放心，版权费我一分都不会少你。”
“那样的歌曲，没有人能够作出来。”
她只是如实地回答，他却以为她是在敷衍，于是又说：“你想要多少？我加倍买下版权！”
“在你的心中，就只有金钱吗？”
她突然看着他，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却刺的他心里发痛。
“你真的以为，金钱可以买来一切吗！那样用思念和爱情谱出的曲子，真的能作为利益的交换吗！”
“难道不是吗？”明显的底气不足，“不过是一首歌而已。”
听他这么说，她偏过脸，看着窗外，沉默下来。
那首歌，正是明暄唱给恋人的入梦曲，也是从她心底奏出的乐章。是远隔天涯的那人唱给她听的，那人陪着她拍完了整段广告。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知道，他一直陪着她，以她不知道的方式。
夜幕降临，星光闪耀。云湮仰望着夜空，突然觉得无尽的寂寥。
时空广袤，她的脑海中再次出现遥远的画面，以及那无人能懂的歌谣……
☆、第十二章 今夕何夕
清晨和煦的阳光穿过层层轻雾，散落在她的脸颊上，剪出静婉的光华。
云湮睁开眼睛，只见明暄正俯身看着他。如此贴近，她似乎感受到他鼻尖冰寒的气息。
她的脸上蓦地染上一层霞光，在薄纱之后更添清媚。
“云湮，你们这里的人长得奇形怪状，一开始我很不习惯。可是，为何我觉得你那么好看？”
“我……我不知道……”
“你们有句诗，叫作‘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我不太理解什么叫作‘情人’，什么叫作‘西施’，不过，我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解释了。”
他有些犯难，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非要找出答案。
所以，他目光恳切地看着她，似乎真的在等待她的解释。
然而，他却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云湮心跳如雷，结结巴巴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很难看？”
“不，云湮，原谅我还没有学会正确地表达自己。”
“诗句不是这么用的……虽然我从没听过这句……但也能够猜出……这句诗说的是……”
他求知若渴地注视着她，她却无论如何也羞于启齿。
他只听到她的心跳声，那是不同于他的生命特征。他很好奇，自然而然地想要探究一番。
眼看着他的目光不对劲，她慌忙拉紧衣领，推开了他。
明暄，原来你学坏了！哼！
天知道他真的只是想探索生命啊喂！
她跑到清泉边，背对着他，摘下了面纱。等他走近时，又迅速地戴上。
“你们这个时代的女子都会有面纱情结吗？可明明什么都遮不住啊！”
“爷爷叮嘱我，不可随意给人看见我的容貌。”
“我也不行吗？”
“嗯。”
“就一次好不好？”
“一次也不行。”
明暄，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全部的真实。当你发现，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