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第62章


桂月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有谁?北街的高驼子呗!”
“是那个罗锅儿?”释容好奇地追问。
“就是他!浑家才死了几年的那个,没有儿子,只有个闺女,跟个傻子似的。跟你大姐差不多大,要模样没模样,要聪明没聪明,也就要个不聋不哑罢了。长的五大三粗,跟头小牛似的,谁也不敢要,八成是嫁不出去了。”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桂月还拉了释然作为人证:“不信问你二姐。她成天在外头跑,你问问她,高玉兰是不是跟我说的那样。”
释然点点头。
释怀和释容姐儿俩就不由得唏嘘起来,为高家未卜的明天担忧。
将近过了半个时辰,陶氏两口子才回来。
还没进门,就开始怨恨杨老太爷不是东西,自己住着高屋大房,就不管别人是否头有片瓦、脚有寸土,这种自私冷漠的人,凭什么做“老人”?
高驼子的病不可怕,不过是之前吃喝了不干净的东西,腹泻得狠了。
救治还算及时,现在已经服下了药,只要注意饮食清洁,很快就会好起来。
一家子正叙着话儿,陶老太爷过来了,说是看看房子的漏雨情况,以及各处院墙的安危。
漏雨也没法儿,要想修补,必须等到晴天后。
场院里的麦子算是瞎了。
霍乱已经露出了苗头。
各地的伤亡人数还会增加。
陶氏告诫孩子们,如果不想吃苦药、送掉小命,就必须听话。不准耍水,不准吃生水,勤洗手,尤其是解手之后,一定要洗手,不准抓脏东西,尽量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特别是然儿,少往人堆里扎。”
陶氏的眼神充满严厉。
释然从中感受到了紧张和关心。
也只有最亲的人,才会在乎她的生死存亡。
陶老太爷的点头,算是给陶氏的这一番警告增加了严重性。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心头发紧,似乎死亡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很快的,灾难就扎了堆:贫寒之家断了炊;各种物价高上天;走投无路的人想要投亲靠友,却被禁止离开栖凤镇。
小股的瘟疫开始流行,跟伤寒一起,交错发生,最终导致死亡频发。人人道路以目,偶有个咳嗽、喷嚏,即会引起众人侧目、避之不及。
看到母亲借出去第六瓢面粉时,释然的不安终于到达了极限。
她拦住了母亲。
这不是法子。
陶氏也知道,但却没有其他的法子:“要不然呢?难道眼睁睁看着人饿死?”
释然沉声道:“同样是杀一人而救无数,娘你觉得,以你一人之力,真的能救人脱困?”
听她这口气,陶氏不由得心神一动,怀疑女儿已经有了主意:“你说吧,娘听你的。”
“这种事,本来就是老人的本分。”
陶氏短促地笑了一下:“傻孩子,你以为娘不知道?杨善文但凡有一分善心,早就出头了。你是没看到,杨家大门前每天聚着多少人。十二个时辰都不断,又怎么样?你根本就见不着他的影子!”
“单打独斗肯定不行。一人技穷,二人计长。五个指头握成拳,打出去才会有力量。”
策略是必须要有的,战术也是必不可缺的,至于目的,更是要十分明确具体。
眼下最需要什么?粮、药、房。
行动要有专人组织、联络;要有专人负责稳定军心,务必坚持到底莫要被三言两语哄骗;要有足够狠的人压阵,以便当对方动摇、蛊惑时,能够迅速地化解变故;……
“娘要为善,须得有个恶人作比对。虽说善欲人知,不是真善。可历来君子行事,都必须师出有名。为善不可耻,没必要遮遮掩掩。”
陶氏转身就把这些话转述给了陶老太爷。
随机,陶老太爷又走街串巷,跟几位素日友好的老街坊做了沟通、探讨。
只不过半天时间,众人就达成了一项共识:由老三、二舅起头,暗中呼吁、联络起尽可能多的困难户,集体去向杨老太爷申诉,要一个交代。
二三十号人于次日一早,汇集到了杨家大门口,强烈要求杨老太爷出面,给出一个解决灾难的方案。
老三的参与激怒了杨老太爷,在家里连续砸了三个杯子,却终究没有走出客厅半步。
家丁们如临大敌般团团围住了请愿的民众,只字不提洪灾,只一口咬定,是杨老三怀恨在心,聚众寻衅滋事,借着天灾蛊惑不明真相的民众,扰乱治安。
其居心险恶、目无法纪,一目了然。
针对此次恶劣事件,杨老太爷不日将书呈县衙,详述此间经过。必要时,不排除会大义灭亲,以保地方安宁。
第98回
针对此次恶劣事件,杨老太爷不日将书呈县衙,详述此间经过。必要时,不排除会大义灭亲,以保地方安宁。
老三是个鸡毛性格,平日起的高、底盘浅,胆子小得一个人不敢呆在家里。此刻被对方这么一恐吓,登时就软了腿脚。
作为头领的他一旦怯阵,其他人自然就会跟着失去方向。
倒是有几个中坚分子,对此颇能坚持。
二舅首当其冲,对对方的威胁发出了挑衅:“写,现在就写!最好能请得县令大人亲自跑一趟。到那时,谁真谁假,一看便知!”
保护圈中,二老爷的脸色发黑如锅底。
季远志向前作揖,恳求道:“二老爷,还需早作预防,洪水不退,隐患重重。洪水一退,难保不会爆发疫情。”
杨老二烦得要命,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回复道:“这事儿,李医生那边早就有了对策,就不劳你费心了。”
“能否告知我等?”季远志心系地方安危,不由得焦急起来。
杨老二一瞪眼,讥笑道:“这是要报给县令大人的东西,你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先行阅览?”
郑屠越众而出,苦兮兮道:“小人前两天才收的两头猪,被大水冲走了一头,还望二老爷能够派人帮忙给找找。”
“府里头能用的人,全都使上了,你别以为全都闲着发疯。事情那么多、地方那么大,不可能面面俱到,能不能找到你家的猪,换谁都不敢做这个保证,只能说尽量吧,啊,你先回去吧,等找到了,自会喊你认领。”
说着,十分大气磅礴地冲着犹犹豫豫的一群人挥手:“就这样吧,你们的话,我会一字不落转达给老太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换谁都不会坐视不管。都回吧,啊,回吧。”
……
听完二舅完整的叙述后,陶氏气得直发昏,指着丈夫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千嘱咐万嘱咐,叫你沉住气,别给人三言两语诈唬过去,就是没长耳朵!就是没脑子!也不想想,他为什么堵着门不让出去?还不是因为害怕?就让他喊官府的来,看来了谁草鸡!”
老三缩在西厢房里,大气不敢吭一声。
桂月也忍不住拐着弯儿地埋怨他:“姐姐既然知道你的为人,就不该让爷挑这个头,谁都能当老大,唯独爷你不是那块材料!疑人不用,这是在数的!”
老三赚了个里外不是人,自觉得很委屈,又不敢放开了吵,只能嘟囔道:“知道我做不来,还非要让我上。我要说不干,肯定又赚不了好。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不对,你们都是诸葛亮……”
抱怨跟牢骚都无济于事。
二舅和郑屠他们齐聚三房,商量下一步的走向。
大家一致认定,这次事件肯定已打草惊蛇,杨老太爷那边定会提高警觉、加强防范。
想要走出栖凤镇,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进过了一段沉默后,陶老太爷沉静地做出了总结:第一,必须尽快安置灾民、救助病患;第二,必须赶紧地把消息送出去,让县衙及早派人过来赈灾。
先说安置的事儿。粗略计算了一下,急需人群约有三四十,这不是个小数目,安置在哪儿?
病患情况不明,还有待做仔细的诊断。万一是疫病,倘若不加以规矩,任其随处辗转,必定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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