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逝春分,夏日信未达》第11章


班长泄气似地摊靠在座位上。
“他呀,不错,比我高了,长帅了,更毛躁,孤家寡人一个活的潇洒。”班长掏出手机:“喏,这就是他的近照。”
一个挺拔的大男孩,斜着嘴角微笑,充满自信,穿一副黑亮皮夹克,孤傲仰视镜头,脸瘦削下去,棱角分明,却被一双软润下垂的明亮眼眸调和,硬朗不失俊美。
这就是我梦见千百次的少年。原来他在这儿,和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也许曾经擦肩而过。想道歉的话很多,千言万语也只期待他一句“这些年还好”。
我知道这句话不能让我赎罪,可是我仍渴求原谅。
泪水撞在屏幕上,啪啪两声。我忙道歉,可眼泪却越流越多,屏幕上的人像模糊了。我将手机还给模糊的班长,哭得不能自已,全身无力。可是身体却被人温暖地拥抱。温暖的拥抱带来舒缓,我的心情彻底决堤,这些年说不清,道不明的辛酸苦楚、五味杂陈。我竟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我小心地从班长的肩头离开,眼睛已经红肿了。我拿了张卫生纸没有脑子地擦被我弄湿的肩头。
班长始终沉默着,眼中无光。我逐渐恢复情绪,整顿仪表。
班长低声说:“你,是不是喜欢木诗涵。”
我吃惊地看他,不知道他从哪里开始误会的。没轮到我解释,班长噗嗤一声,自己感叹地笑起来。
久别后的相聚,没什么比放肆地笑更隆重的庆祝,可我笑不出来。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找个老同学,天南海北地找,托人打听,就差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谁知道她竟然和我生活在一个城市。人生如戏呀。”
车厢内灯很暗,我看不清班长的表情。
他坚持送我回去,楼下道别。
“还紧张吗,不用怕我,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你愿意的话,下次我可以叫木诗涵一起,他是我弟弟,很会搞气氛,你一定不会觉得尴尬。我在这方面总是很笨。”班长为难。
没有风,我冷得直哆嗦。我是不是漏听了什么?他们是兄弟!我不断耳鸣,脑袋干涸得转不动。
终于有木诗涵的消息,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他,然后道歉。一切自然有结果,不管对我是好是坏,可是对木诗涵来说失去的已无法弥补。而我已无力补偿。 
“那下次木诗涵会一起来吗?”我想班长有权利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一想到班长对我厌恶表情,我心上像插入冰锥。 
班长取下脖子上的红围巾,圈住我的脖子,将领口的缝隙塞紧:“你冷,这样好受点。”
有瞬间,我感觉班长知道了一切。可是他没说,突然弯腰给我温柔的拥抱,像一床刚晒过阳光的棉被。
“你还冷吗?”他问。
他柔顺的头发贴着我的脸颊,我闻到他衣服上亲切的洗衣香味。
☆、第七章
第七章
城市生活单调,两点一线,坐在车上仍觉得昏昏欲睡,手里多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班长红围巾。
到站了,我跟着缓缓下来,冰冷的空气像板砖啪地拍到脸上。冬日的天空阴沉灰暗,可能快下雪,灰色云层变厚变重,压得人喘不过来气,摇摇欲坠。
刚来到办公室,我的桌子上有一束红艳欲滴玫瑰,要不是有张班长充满马赛克的摆台,我还以为做错位置。那张相片是我放大班长的毕业照,是我仅有他的照片。玫瑰花上的签名卡上写着:送给一只爱迷路的小猫咪,玫瑰的荆棘阻拦你躲藏的脚步…你永远的木师翰。 
这段话看得我肩头不自在,手脚都要蜷缩起来。太油腻,很难相信是前几天遇见班长说的。
我不喜欢高调,玫瑰花目标太大,引来的不止朋友。同事间相处,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后都没少嚼舌头根。我在这个城市里没目标,总会心累,不想参与同事间明里暗里,话里有话。
不过
“这花挺漂亮的,居然是碧影家的。”陆昕薇直截了当地说:“要花不少钱吧。”
我听得出陆昕薇的话中话,省去主语,故意停顿,暗示是我自己买的话,拿出来现。
陆昕薇,本身样貌不错,很漂亮,只是整天和人攀比,人很掉价。
米敏冷笑道:“花多少钱都是别人送的,和整天吹牛说别人送那是差了多少倍光年的距离。”
我扶额,觉得太阳穴疼。米敏性子太直,基本把话题扯破了。
同事关系本就是竞争,有明争,自然有暗斗,最好不把脸皮撕破,事后共识总归尴尬,影响效率。在维持话题不破的张力下,进行语言上的反击,保护自己的利益,不被其他人分派多余的任务,枪占应有的功劳。
“怎么着,你眼红了,觉得没人送花嫉妒韩初了。”陆昕薇把手搭在米敏的肩上:“不要自嘲,总有一天,甭管是菊花还是满天星,你总能得一颗。”
米敏和陆昕薇一直不对付。米敏效率高,年龄小,说话坦诚,总能被领导信任,给予高质量的工作,而这些都曾是陆昕薇的。
所以陆昕薇时不常阴阳怪气。米敏年龄比我还小三岁,像刚长大的妹妹,憋不得气。我总调和,让米敏忍耐,不是不还击,而不搭理陆昕薇这类人就是最有利的还击,她们这类人特喜欢和自己较劲,表面一副盛气凌人,卫生间里不知道脸拉得多长。只要她们没再工作上动手脚,做出格的事,也只是口角功夫。你说你的,我还是我,强大的内心永远是面对一切的武器。
好在同事大都没有恶意,调节气氛:“不要上心,米敏,大家都在开玩笑。”
“我可以自己买,什么都买得起。”米敏颇为恼怒。
“什么都买得起,为什么今天早上还和我们坐地铁,买辆车不是更好。”同事调侃。
“车有什么用,再好不还是被堵在路上,估计坐在车里都后悔为不卖掉车,买几张面膜贴在脸上。人事部的马主任现在一定这么想,谁知道她天天绷着脸是不是没男人给她送花的原因。”
“不不,我觉得她真的是因为把钱都花在了车上,而没放在自己的脸上。”
同事之间,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陆昕薇看起来正得意。
“好了,该工作了。工作才是我们本职,这里又不是风尘场所,整天等玫瑰。有那个是来征求别人的玫瑰花而来的,这里又不是风尘场所。都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来的,不然有什么必要来到这里人挤人的盛会。不止堵车,大部分的人的‘梦想’都在排队,堵在路上。即使没想过腰缠万贯 ,也都想过买整个商场,所有限量的包、鞋。”我把话敞开说,大家都不爱提的话题就是冷水,瞬间失去魅力,离结束只剩几句话。
当然我多少还是向着米敏的。我可不是什么中立派的圣人,本能还是讨厌陆昕薇和狗友。
我现在能顺畅表达,只有在班长面前总是语无伦次。
米敏没有离开,心情不错,脸上挂笑“快说,你最近是不是勾搭上大款,介绍认识呀。”
我塞她嘴里一大块巧克力,她才悻悻地离开。
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班长的电话。
“今天有时间吗?”他问。
“还好。” 
“还好?是好还是不好?生气了?因为我昨天拒绝你的邀请。昨天我太忙,今天过有时间。多长时间没见了,正好找机会聚聚。”
“也就三天前才见过,你太忙,累了几个世纪吧。”
“木诗涵可和你很久没见面了。上次他就叽叽歪歪地说要见你,我拦着没让。你不是想见他吗。”班长说。
“喂喂,你还在吗?”
我似乎早已听不到电话那头的问句,觉得腿软,好像第一次面试坐在在蓝椅子上坐着,又想逃跑。不过这一天总要来的。
“我在。”我的心失序地狂跳。
“你还好吗?”班长似乎知晓我在紧张:“没准备好的话,就算了吧。”
我深呼吸:“今天能见到他吗?”
“好吧,那在哪见,你有找饭点吗?”。
“饭店?”我这时才想起来是我请客,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尴尬得无法回话。
班长仔细叮嘱我些话,我没在意听,大脑一直空白着。
“谢谢你送的花。”我小声地说。
“花?”班长明显惊讶,好像不知道这件事:“额,你喜欢就好,我这边还有会。过一会儿,去接你。”
电话突然挂断,在我应答之前。
傍晚的天空像一杯浑浊冲不开的脏奶粉。半小时后,天空像落一滴墨汁,薄纱的黑色迅速遮盖全部天空,一层层叠加只剩人间烟火。
我在公司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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