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逝春分,夏日信未达》第31章


人群队伍中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是那女生叫着:“春树,加油。”只有她喊加油,春树听得很清楚。
春树像腿上装了马达,兴奋于被注视着,被依赖关注着。他疯狂地奔跑,疯狂地超越所有人,双眼只盯着终点的红带。
可惜,因为落后距离太大,春树最终只跑到第二名。,同学们朝春树涌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那个女生。她开心地抱住春树。春树瞬间怔住,激动得揽过女生的腰,将她举起,举过头顶,听着女生尖叫拒绝和咯咯的笑声。同学都围着他,拍着他的肩膀,不少男生对他说兄弟了不起。然而春树视线全是她。
春树轻松地融入班级生活,有流言蜚语,说他们是一对,有时候春树想用拳头招呼到某些嘴碎的同学,都被女生私下里劝住。
“别人的嘴巴不长在我们脸上,管不住。我们是好朋友,这就够了,他人之言无所谓。”女生说。
“朋友?”春树说。
“我,我不够做你的朋友吗?”女生反问。
“够—够。”春树赔笑。到现在只要面对女生,他还是茫然无措,不知道手该如何摆,嘴该如何笑,怕难看不够温暖。
春树想要的不止是朋友,而是什么,他又笨到不知道。白天趴在桌面总睡不安稳,不时地偷看,即使只有背影,也会心安。
春树不敢告白,有人告诉他那女生心中有着谁。春树看到女生的目光在看着别人身上。透过层层座位循着她的目光,只有晨曦中的木师翰。其实,该知道的早知道了,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学校组织去看反封建迷信电影。漆黑的电影院里,女生坐在身边,无聊得歪头睡觉。苍白的荧屏光映照着女生如旧时相片。春树很想留下女生每一帧青春瞬间,那一刻突然迷恋上摄影,涌起想学习的想法。
女生凑近说:“这世上把人当神的信仰都是真心的吗?”女生边说边将塞满□□米花。
春树用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围成相框,围住女生鼓腮吃爆米花的瞬间。
“有。”春树沉思后回答。
“真的吗,我不太懂。我小时候总吵不过别人,总想要什么办法让他们跪在我面前,把我当神,向我忏悔。我怎么总想太多太幼稚的事。”
“如果,有天你成了信仰,我一定是最虔诚的教徒。”春树说。
“小声点,不专心被发现了是要被骂的。”
春树的真心话不被真心对待。他不知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直到病入膏肓。
高中时光可能是这世界上最纯粹的时光,当真正感觉珍贵时,早已身在远方。
他没想过会为一个女生产生的瞬间动机,选择摄影专业,更没想自己会变成另一个样貌,乐观向上且爱穿白衬衫,成为类似木师翰的人。
自己怎样无所谓,他只想要女生微笑的眼眸有他。
哪怕面目全非,哪怕披荆斩棘,春树有唯一的“信仰”。
春树更加努力打工买了个二手单反,加入校摄影室,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和女生共同策划主题—“永绿的高中记忆”,主要由春树拍摄浓绿炎炎夏日的高中,而主角只有她。
女生有些害羞,满口答应,却在高中毕业后,人间蒸发了,像一阵风从他的世界消失。
有人告诉他:“你要等,因为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徒劳。木师翰不喜欢她,你只能等着她被拒绝后才有机会。感情是要排队的。”
所以春树选择等待,再等不来女生。他去女生的家,得她回乡下老家了,没有通讯办法。
春树知道这是借口,是谎言,虽然他没证据。唯一的感觉是女生抛弃了他们虚假的友谊,女生骗了他。
春树被伤到骨髓,颓废地过每一日。他的信仰消失了,春树像迷路的孩子。迷茫以及痛苦相关的全部负面情绪在春树身体中混沌。
他变得更激进,愤恨将他抛弃的父母,愤恨全世界,愤恨从他生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的女生。
麦屿市的夜晚多了一个狂奔的身影,那人像只野兽,他跑遍大街小巷,寻找他的信仰。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女生可以绝情地离开。他是她唯一的教徒,她怎么舍得潇洒离开。
春树是一只被时间划满伤口的野兽,窝在房间里呜咽。有人按响门铃,他兴奋地光脚跑去,打开门只看到他的同桌—郝泽宇。因为一些事,他对郝泽宇没好感,这个女生口的朋友,实际上很虚伪。很多关于女生的信息都是郝泽宇口述的。
郝泽宇连门都没踏入,扔来一封信,说是女生给他的,转身就离开了。
春树从地上捡起那封“致春树”的信。他很激动,熟悉是女生的字迹。
信上说:
很遗憾现在告诉你,我因为家庭问题,必须在国外躲一段时间,短期内无法回国。因为时间匆促,无法与你告别,很遗憾也无法告知你现在具体地址。希望你能打起精神更好地生活,期待有天我们能相聚时,你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一个更优秀的人。
我们是一辈子好友。我很喜欢你。
那年夏天,春树一个人完成两人的梦想,拍摄了空无一人的教室,曾经奔跑的走廊以及偶遇的图书馆。白窗帘被风撩进图书馆,春树坐在女生过去位置,幻象她看到的自己。
春树选择了边缘大学摄影专业。女生的录取通知是家人来取的,他没机会看到。
大学时期,春树一有机会就全国旅游,一包衣服,一个相机,几个镜头,便上路了。他去过蛮荒原始又圣洁的西藏,去过沉浸安然的丽江,去过红梦缭绕的苏州,去过历史印迹的北京,只是每处都少一人,拍摄的画面永远缺失完美。他把这些美景放在个人□□相册里,当同学们已经转移到微博、微信,他还坚持用□□。毕竟那是她能看到自己的唯一窗口。
毕业后,春树全国飘,拿了些奖,有了名气,过着遗憾的生活。突然收到郝泽宇的电子邮件。他忘记郝泽宇是谁,很久才想起这个人。
郝泽宇来信很简单,只有一句话:韩初回来了。附上韩初的定位图。
春树坐在我面前,十分钟的时间只看着我,一字不言。
他的手在口袋里捏着什么。他忧伤地看着我问:
“你还记得吗,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你是信仰,我就是你唯一的信徒,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那句话,却从没留意过它的深意。
“如果我是你的信仰,我命令你不要喜欢我,你可不可以做到。”
春树宽大的双手包住我的手,我竟条件反射抽回来。他一双哀伤黯淡的眼睛看着我。
我不忍看春树,低着头听到他傻笑两声。我和他都用不同的频率同样剧烈的疼痛,却互相不知。
空气分外尴尬,我想这正是很多暗恋者之所以不告白的理由。再好的朋友,告白失败了谁都承担不起隔阂。一句安慰的话:我们以后还是朋友,有多大的价值,关系只会更远。
我看到春树的手又从口袋里掏出来,没有任何东西,其实可能里面的东西对我来说从来不存在。
我更不敢提要春树帮忙的事了,再把他胸口的匕首插深点,我怎么做得到。
买单后,我们去了附近的街心花园,在里面闲逛。河流波光粼粼,我看了表,知道到时间不早了。
还是要说的,有些事情逃避没用,谁都不伤害的结局最好,可是没有结束更令人备受折磨。长痛不如短痛,总有开始才会结束。
“就到这里吧。”我停下脚步,知道春树在拖时间:“我要走了。有些事想拜托你。木师翰总在纠缠我,我想让他知难而退。我非常讨厌死缠烂打的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能不能假装是我的男朋友,帮我。我想令木师翰死心,否则他总会找到我不放过我。”我双手合十拜托他,没敢看他。
春树没说话。高高的他失魂落魄。我给不了他要的拥抱。从没看到过他如此颓丧,他突然坐在石凳,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
“以后有机会再见。”我转身离开,手不意外地被春树抓住。
“我以后怎么联系你。”他问我。
“电话联系吧。”我挣脱春树无力的手。
我走一路,哭一路。春树太可怜了,我对他太残酷。这不行,我怕他不能振作。可我马上上火车从此杳无音信。为了春树熬过这段时间,我需要帮手。我在火车站的松柏下突然想起来木诗涵说过,郝泽澍喜欢过春树。也许她能帮忙。
手机还存有她的号码,我拨通电话。这都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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