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第24章


啊卷至胸下,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周衡的目光平静地掠过端午乏善可陈的胸部,最后定格在端午脖子以上的部位,他俯身在端午颈侧碰了碰,是烫手的温度。
“端午,能听到我说话么?”
端午的肩膀微微一颤,抽泣停了,半响,轻轻回了一个“嗯”。
周衡俯身想抱起端午,结果那刚刚停止的抽泣突然就变成了微弱的哭泣,微弱得像是谁家屋檐下没有足月的猫叫,细细小小的,害怕要独自对抗整个世界的未来,也害怕被人听见遭人驱逐的当下。
周衡伸手抚过端午汗津津的额头,低声唤道:“端午。”
端午停止哭泣,缓缓张开早就水肿的眼睛,依旧是一声似乎清醒了的轻飘飘的“嗯”。
周衡顿了顿,不顾端午使不上力的挣扎,用床单裹着,重新抱起端午,大步走向停在院门外的黑色SUV。
疾驰中,周衡用蓝牙耳机打电话给市立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告知自己三十分钟内赶到,再去看端午,后者挣扎中,床单滑落,小背心里乏善可陈的胸部若隐若现,周衡一脚刹车,麻利地脱掉自己衬衫外的黑色毛衣套到端午身上,重新上路。
第 20 章
端午烧得辨不清东南西北,朦胧中察觉到有人触碰,直觉那人就是端曼曼,她按住颈侧那凉得很舒服的长指,扁着嘴巴怨念十足道:“妈,我疼。”
长指的主人沉默了半分钟,问:“哪儿疼?”
端午不满地咕咕哝哝:“头疼……”
“不,胃疼……”
“胃不疼……耳朵疼……”
“骨头疼……”
倚靠在门口的年轻医生哈哈大笑,周衡闻声望过去,奚落道:“我当你死在床上了。”
市立医院最独立特行最年轻的外科主任,陈寅泽,下巴一扬,指着周衡傲娇道:“你试试连续手术二十二个小时。”
周衡:“……”
陈寅泽顶着放荡不羁的鸡窝头走过来,他俯身翻了翻端午的眼皮,再看看床头纸上值班医生的诊断,道:“没事儿,受凉引起的,体温降下来后再输两瓶药就过去了……这是谁啊?”
周衡轻轻一哼,道:“我女儿。”
陈寅泽走后,端午也渐渐睡熟了,周衡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指,去走廊里给聂明镜打电话。结果聂明镜不在晋市。他跟着G大两个风云学长去了安徽,要实地研究徽式建筑,准备即将到来的由聂家的事务所和两家竞争对手共同赞助的EPP中式建筑设计比赛。周衡没有透漏端午的情况,随意聊了几句切断通话。
周衡在医院中庭跟归国不久的陈寅泽叙了会儿旧,估摸着端午要醒了,打听了附近粥店的地址,开车去买了小米粥和清淡的下饭菜回来。
周衡踏进病房的时候端午正不舒服地哼唧着,似睡非睡的,周衡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那闭合着的窄窄的眼帘轻轻一颤,缓缓掀了开来,露出里面酝酿很久的水光。
“端午,吃饭了。”
端午看到这些天一直惦记着要第二次约会的周衡,眼眶蓦地红了,她横臂挡住眼睛,遮住天边的微光和止不住的眼泪。
周衡听着端午连绵不绝的腹鸣声耐心等着,买回来的粥渐渐降到恰好能够入口的温度,周衡拉开端午的胳膊,支起床头的小饭桌,把便携的粥碗推过来,直接道:“吃。”
端午执着饭勺耷拉着肩膀呆愣愣坐着,眼眶鼻头红得跟刚从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钻出来似的。
周衡只带过周末这样的混小子,没有带过端午这样的妹妹,要是周末,他直接就搂进怀里往嘴里灌了,但是眼下拖拖拉拉的是端午,他只能耐着性子转身打开电视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正在播放的是女主角打着呼噜睡熟以后,宿舍里其她女生之间的卧谈。
配角A:我高中的时候是平胸,你知道,长得好看的平胸,人家叫太平公主,像我这种长相的……四川盆地,昵称小四川。
配角B:所以你的丰胸秘诀是……
配角A:基因。
配角B:不是硅胶?
配角A:你滚!我家基因好,我妈我姐都是C,我只是发育比她们慢。
周衡淡定地关了电视。
“端午。”
端午萎靡不振地:“嗯?”
“赶快吃饭,饭后再睡一觉,体温降下来我们就出院回去。”
“好。”
然而虽然应了“好”,端午却还是没有动作,再过会儿,她仰首看着周衡,突然道:“周衡哥,我想给我哥打个电话。”
周衡看着端午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和眼睛里的粼粼水光,很微妙地发觉端午虽然在很多方面跟周末差不离,但到底跟周末是不同的。
“好,饭后就打,不过你哥去了安徽,一个礼拜后回来。”
端午听到后面那句话,终于想起来聂明镜上次离开前确实说过类似的话,要去哪里,要留多久……端午眼里微弱的光“噗”地熄灭。
端午沉默着用自由的左手一勺一勺舀着尝不出味道的小米粥往嘴里送,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即便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了饱腹感,还是把剩下的一半给装进肚子里了。饭后,护士过来量体温,结果虽然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些,但还是有点烧,端午本想弄点药回去慢慢吃,一转脸,周衡却同意了护士留院观察的建议。
端午隔着千山万水依赖不着聂明镜,只好期期艾艾地暗示周衡:“周衡哥,我一个人住医院害怕……你看过《太平间里的恐怖情人》吗?”
周衡的目光移至端午面上,蓦地一笑,道:“小端午,你低头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比起一部不着四六的电影,你是不是应该害怕这个?”
端午烧得有点迟钝的脑袋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疑惑地低头,惊讶地看到没在家里出现过的很明显不属于聂明镜的黑色毛衣,黑色毛衣的衣领有点大,她不由自主地扯开往里看……里面是只在胸部垫有薄薄一层海绵的小背心和短的不能再短的棉质短裤。
“我的睡衣呢?”端午看着周衡,没走心地问。
周衡倏地敛回目光,面色渐渐黑了。
端午沉默着平躺在床上,眼瞅着周末就要过去,胸口沉甸甸的。周衡简单洗漱后,随手拿起陈寅泽留下的电子体温计来到端午床前,他以为端午早就睡着了,结果很意外地看到,端午虽然依旧萎靡不振,眼睛却瞪得很大,大得在深夜里看到有点恕?br /> 周衡面不改色地测了体温,看了看,道:“比下午刚醒那会儿又好了一些”
周衡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端午耳后非常新鲜的血檩子上,问:“打架了?”
端午知道那是昨天推搡间陆双溪留下的,她顺着周衡的目光下意识地一触,没好伤疤就忘了疼……
“没事儿,陆双溪也没占到便宜。”
周衡当然是知道江宜和陆双溪的,两家是世交不说,就端午被推下楼梯瘸腿上下学那俩月,秦徽茵数十次在家里数落教女不严的聂东锦和聂东宁。
周衡俯身来回翻着端午的脑袋,他要看看除了耳后,端午这颗乱七八糟的脑袋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她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高烧,如果确实是受凉引起的不足为惧,就怕其实是由伤口,尤其是脑袋上的伤口,感染引起的。
端午的眼睛渐渐失了锐度眯缝起来,她看着脑袋上方英挺的眉眼,似乎很烦恼地幽幽地道:“周衡哥,你说,我们还要交往多久才能同居?”
周衡的手指僵在端午颈侧。
月影西移,时至深夜十一点,端午把两条细瘦的腿儿轻松收进周衡宽大的黑色毛衣里,她抱膝坐着,微微仰着脑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周衡,坚持要问出一个结果。
周衡有点惊讶,但更想笑,他不由得好奇,端午的妈妈到底是怎么养出端午这朵小奇葩的。十七岁了,也是大姑娘了,一朝天真无邪,跟狗屁不通的周末结成了“忘年交”,一朝语不惊人死不休,刚刚开始“交往”,就不拘小节地惦记着要跟人同居。
“周衡哥?”
周衡问:“为什么?”
端午理所当然道:“我们在交往啊,交往到最后都是要同居的……”她蓦地想起下午电视剧里关于胸部的对话,于是有点难为情地、隐晦地补充道,“那个,我们家的基因也好。”
周衡盯着端午,道:“端午,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只能在这间太平间正上方的病房,一个人回忆着《太平间的恐怖情人》睡觉,我要回家了。”
端午张着嘴巴,慢半拍地意识到,周衡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电影里那些大脚趾上挂着号码牌的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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