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第7章


,那庄氏能打什么主意,我倒也没敢回她,说若真要打你的主意,还不是狠一狠心的事儿,又有何难?”
夜深之时,在阴暗幽静的小房舍内,听着老妈妈说那红墙绿瓦内的勾心斗角,项庭真只觉得连背脊都是慑人的发凉。不是不曾料想过这些尔虞我诈的残酷,只是当自身实实在在地直面之时,却又是另一番的惊心动魄。
郑妈妈面上泛起了一丝决绝,“太太优柔寡断,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甘于现状,要逼太太出手,只好牺牲二爷。由我暗里布这个局,是最合适不过。只有让太太知觉到二爷中毒与庄氏一房人有关,太太才能一鼓作气对付他们,太太和庄氏二人,是不可能长久共存的!”
项庭真静一静心神,道:“可是庄氏他们却在事发后,意欲嫁祸给六妹妹,你就不怕事未成,却替人作嫁衣裳吗?”
“自然,要圆满地布好这个局,还需要花费许多心思,我这还没有功成身退,三姑娘你便雷厉风行,将我这满盘心思打得落花流水了。”郑妈妈苦笑,“只不过,此事如今全凭姑娘心意了,不知在姑娘心里,是孝道为重,还是公义为重?”
项庭真茫然自问:“孰轻孰重?”
“若是选择孝道,老身便听从姑娘之命,到太太跟前去承认受庄氏指使,设法坐实庄氏之罪咎,太太从此应可安枕无忧。若姑娘选择公义……”郑妈妈笔直直地跪了下来,正色道,“就请姑娘把老身给捆了,发送到太太跟前,告诉太太我是毒害二爷的主谋,赐我一死便罢!”
对方的话音森森然落于耳中,惊得项庭真满心悸动。这哪里是让她选择?分明自她拿下郑妈妈的那一刻开始,她便陷入了一条两难全的不归路,无论她怎么选择,面对的都是烧心挠肺的煎熬。
“姑娘,过了丑时,这儿便会有值夜的人巡守。”郑妈妈不动声色地催促,“若不想多生事端,请姑娘当机立断。”
项庭真扶着酸枝木八仙圆桌站起来,脑中思绪纷纷,始终是无以落定。她摇了摇头,道:“不,不行,我无法当机立断。”
郑妈妈面无表情,“请姑娘莫要迟疑。”
项庭真闭一闭眼睛,猛地转身朝门外扬声道:“来人!替我把郑氏捆起来!”
第十章 举棋不定
当天明的日光自云端倾泻于大地,她睁开疲倦的双眸,放眼窗外,唯见树影斑剥,似是那繁密不清的重重心事。一下便更觉沉郁,她立即便吩咐元香等人进来侍奉梳洗,匀面更衣过后,便出门往项云杨的凌昌阁而去。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闻意远竟然也在。看到她的前来,项云杨似乎并不意外,只与闻意远一同摆开了一盘棋局,头也不抬地吩咐文竹:“备茶。”
项庭真站在厅堂中注视着气定神闲的兄长,冷不丁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内情了?”
项云杨放下一枚黑子,“一知半解。”
闻意远手中捏着白子迟迟未落,嘴角微微扬起,“云杨兄又进益了,一子落下,干净利落,少了往日的拖泥带水。”
项云杨眼睛只盯着棋盘看,“但求速战速决。”
闻意远从从容容地把手中白子放下,含笑道:“速战速决固然是省时省力,只不过,根基未稳,急于求成只会事倍功半,收效甚微。”
项云杨眉头微微一挑,道:“敌进我退,不过时日罢了。”
闻意远爽朗一笑,再度落子,彻彻底底地堵住了项云杨的棋路,“莫不是忘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理?胜负未分之前,何必言败在先?”
项庭真在旁听着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只觉,那话中的机锋可谓九曲十三弯,内里的意味万千,却又参不透个中暗示。
她耐不住打断他们,追问项云杨道:“二哥哥,你既然事前便有所知悉,为何不直言相告?”
项云杨看了她一眼,道:“我劝过你。”
项庭真蹙起柳眉,不满地摇了摇头,发髻上斜斜坠下的一枚绢织宫花压发,那垂下的一绺细银流苏漱漱地打在她白皙的颊边,“你若是有心相劝,便不会故弄玄虚。我诚心来问你,你却欺瞒于我,我为了替你讨回公道,如今陷入两难境地,你又于心何忍?”
项云杨垂下眼帘,“依卦直说,并非故弄玄虚。”
“什么依卦直说?”项庭真不觉气上心头,“人心岂是卦象能算?你分明是早知端倪,只不肯如实相告!”
“卦便是人心。”项云杨把棋子一粒接一粒地收起,“你若不信,可算一卦。”
算一卦?项庭真怔住了,直勾勾地看着兄长从书桌上取来三枚铜钱及纸笔,心下禁不住动摇。与其苦苦思虑不得其果,不如算一卦?
项云杨以钱三文,熏于炉上,一字一句地带引着项庭真祝曰:“天何言哉,叩之即应;神之灵矣,感而遂通。今有庭真有事关心,不知休咎,罔释厥疑,惟神惟灵,若可若否,望垂昭报。”
祝毕掷钱。项庭真将三枚铜钱一一排在掌心,双手合十,心中默念所求之事,进行抛掷,如是共反复抛掷六次,项云杨则在旁记下每次落下铜钱的正反。
项庭真摇毕最后一次铜钱,不由深觉此举荒谬,向来虽说她不如爹娘般对占卜星相深恶痛绝,但亦知此为不甚入流,非名门子女该行之事,如今她竟然明知故犯,日后还有何底气劝说兄长?还何颜面在爹娘面前自傲幼承庭训,深知礼仪廉耻?
思及此,她一把将铜钱推开,道:“我不算!”
项云杨没有言语,立在原地默默将铜钱收捡起。
项庭真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便走。
及至行到屋外,步履匆匆间,听到内里传来话语声:“妹妹的这一卦,变爻太多了……”
她心悬了起来,情不自禁地站定在糊着雨过天青色纱的窗前,凝神细听。
“若是心中迷惘,何不听人一言,何必坐困愁城?”
身后忽然传来这一声,项庭真一惊,转头看到那张俊脸面若春风,眉目含笑。她顿觉脸颊如火烧一般,似是被人察觉了自以为掩藏至深的秘密,霎时只觉无可遁形的尴尬和羞怯。
“这是咱们家的事。”她别开了头,看也不看他,“旁的人又能明白多少?”
闻意远声音带着飞扬的笑意:“姑娘难道忘记了,上回闻某曾经说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往往真的是旁的人,看得比较真切。”
初夏明艳五月天,四处皆是芳草青绿如茵,园子里一溜儿的应季花树绽放着满枝满叶的艳红翠绿,阳光和煦地照过树影灿烂而斑斓,就连清芬的花香也夹杂着沁人心脾的晴好意味。
项庭真一身锦茜色粉线绣碎花纹对襟长衣,底下是渐变绿的松绫裙子,裙子尾摆绣了两道缠枝月季纹遥П撸耸蓖ねび窳⒂诼滩莼洌氲阋膊桓耗腔ㄍ沤醮氐挠吵模棵栏し被āK惩ィ苊茉言训幕ㄓ爸拢碜乓幌┌咨庑迳醋翰匕滴瞥づ鄣乃腥粢徽笄辶顾那岱纾薅硕说乇闳萌税擦诵纳瘢媪朔趁啤?br /> “既然如此,不知此次公子又看到了什么,不妨赐教。”
闻意远澹然一笑,道:“恐怕姑娘要失望了,本次闻某没有看到什么,只除了一样。”
项庭真看向他的眼眸内泛起疑惑,“除了什么?”
第十一章 山雨欲来
“我只看到了一个辗转反侧,找不着北的你。”他言简意赅。
她脸上又泛起潮红,难免不服,“我何曾辗转反侧?我又怎么找不着北了?事情已经有了头绪,结果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闻意远突然话锋一转:“你想知道你刚才摇出了一个什么卦么?”
项庭真本能地抬一抬眼,带着几分迫切,旋即又强自镇定下来,装作毫不在意:“什么怪力乱神的,我并不相信,只当玩笑话听罢了。”
闻意远低低一笑:“其实我也并不知道,我只知,你可以骗得住我,可骗不了你自己。想不想求卦,相不相信卦象,这都不重要,有时候,人更看重的,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
项庭真暗里想了想,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难道你不知道么?”闻意远微笑着,“还是你需要一个让你堂而皇之的理由,才能让你毫无畏惧地下定决心?比如,摇卦?”
她雪白的贝齿咬住了朱唇,片刻,方道:“你错了,我心里什么决定都没有,我把最要紧的那个人拿下了,可我虽然把她关押了起来,却是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若你真的是智者,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闻意远摇了摇头:“姑娘太抬举闻某了,我并不是什么智者。”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铜钱,笑道,“其实论说占卜之术,我是远远不如你的哥哥。不过我也曾经和你一样,有过举棋不定,左右为难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去找谁来摇卦问前程,就只好靠自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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