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第51章


项庭真不曾想是元妙,只淡然道:“你从我院子里出去后,该是发配到了花房里罢?怎的不好生莳花?倒还是从前那副听壁角的模样。”
元妙伏在地上,泫然欲泣:“姑娘,当日之事,奴婢是冤枉的。我事后才晓得,原来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放冷箭,当晚把奴婢叫去的几个小丫鬟,全都是受人指使。奴婢得知真相后,便想着要告知姑娘,奈何后来又生出了那样的变故,便一直没有机会。”
项庭真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她:“你倒是说说看,是谁在背后陷害你。”
元妙慢慢地抬起头来,眼中含着一抹憎恨:“奴婢几经波折,费尽了心思,方查知那日茉玉、兰芳、春莺几个来寻我打牌,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有人从中指使,那个居心叵测之人,正是……”她一字一顿道,“正是大姑娘庭沛。”
项庭真却并不意外,只是默默垂首片刻,低声道:“当真是无孔不入,从一开始,便是处心积虑。”她冷笑一声,“好心计,好心计,倒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元妙瞧着旧主的模样竟没有半点波澜,一时摸不清她心思,只是惶惶道:“奴婢的性子,只有姑娘最为了然,奴婢从来是明人不做暗事,若是遇着那不好的,奴婢宁愿撕破脸,也决不会委与虚蛇,更遑论是对姑娘您,更是不敢有半句虚言。”
项庭真闻言,止不住嗤笑了一声,讥诮道:“你可知,我这阵子听得最多的,便是每句真情,看得最多的,便是满面诚恳。她们每一个人的话,都比你的来得动听,你倒当真是不晓得虚情假意的要领。连戏都不会做,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元妙咬一咬牙:“正是因为奴婢不会做戏,所以能做到话无虚言。奴婢已经不能在姑娘身边伺候,也不奢望能重回姑娘身边,今日斗胆前来,不过是想告知姑娘实情,好让姑娘不必蒙在鼓里。”她抬头注视着项庭真,“姑娘也许早就晓得大姑娘之心,可是,那包藏祸心之人,又何止一个?”
项庭真心念一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你还知道些什么?”
“所谓里应外合,大姑娘要想成事,原非她一人之力。”元妙停一停,深深地望向旧主,“姑娘想要日后安稳,万万不可对近侧之人掉以轻心,小心元香。”
项庭真眉头一扬,若有所思地看着元妙,“元香?”
元妙低声道:“俗话有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姑娘可得当心元香这个家贼。”
项庭真心中有数,只是一手将地上的元妙扶了起来,道:“难为你心里还记挂着我,这在外院的日子,定是十分难过罢?”她摆手止住了元妙的分辩,“从此你晓得了人心难测,我也晓得了世情险恶,你我都是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可得擦亮了眼睛,谨慎行事。”言罢,她才想离去,又回过了身来,“我回头会跟郑妈妈言语一声,让你还回到我院子里来,你仔细着。”
元妙感激涕零,“多谢姑娘!”
项庭真回到恰芳院内,却没见元香过来伺候,便问菊月道:“怎的元香没有进来?”
菊月恭恭敬敬回道:“回姑娘的话,自姑娘出去后,元香姐姐也出去了,奴婢道她是随侍姑娘,却不知为何只有姑娘一人回来。”
项庭真暗自冷笑了一声,一时并不多说什么。过不多时,元香便回来了,手里捧着新摘的秋海棠,粉嫩嫩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她一进门便笑吟吟道:“姑娘回来了?奴婢想着这屋里许久未闻花香了,便去采了这些回来,让姑娘瞧着赏心悦目,心绪亦能大好。”
项庭真淡淡一笑,看着她把那秋海棠插进了白玉花瓶里,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打哪儿摘的花儿?”
元香笑道:“就在后院小花院里,这秋海棠开得最好。”
项庭真“哦?”了一声,“后院?后院离这儿不远,来回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元香忙道:“奴婢一心想要摘那开得最美的,便耽搁了一些辰光。”
项庭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缓声道:“原来如此,你有心了,这几朵秋海棠开得确是极美。”
元香心下不觉有点发慌,觑着主子的样子,却又瞧不出端倪,心里便想主子该是未曾思疑什么,只维持着平静,笑道:“为姑娘尽心,那是奴婢的本分。”
项庭真轻轻一笑,不再说什么,只转头吩咐菊月去把掌管府内下人调配的郑妈妈请来。待郑妈妈来后,项庭真当着元香的面道:“前次从我院子里出去的元妙,如今我瞧着倒是长性了不少,便让她回我这边来罢,仍是依着一等丫鬟的例。”
元香听闻这一声,止不住变了脸色,始料未及地看着主子。
项庭真将她这个神色尽收眼底,只是压一压心下的隐怒,一如既往地不动声色,只等元妙回来了,径自与元妙二人进了内屋,掩了门窗道:“从今日起,我要晓得元香的每行每举,她见过谁人,去过哪里,你都替我留心着。”她顿一顿,又道:“切勿打草惊蛇。”
元妙肃然道:“奴婢明白,此番奴婢必不会负姑娘所望。”
及至晌午,项庭真用过午膳后,文竹便进来打了个千儿道:“三姑娘,闻公子来寻二爷,提及姑娘的病情,因说不知姑娘之病痊愈没有,便遣了奴才来问,未知姑娘身上可是好全了?”
项庭真不觉含笑,“你回去告诉闻公子,我已经大好了,让他不必担心。”她想了一想,忙又把文竹给叫了回来,站起来道,“罢了,我有一事想要向他打听,我与你一同过去。”
看到她的到来,闻意远却也并不意外,只是眉眼间泛起了一丝清愁,目带忧虑地注视着项庭真道:“姑娘若是想要知道晋王的近况,恐怕闻某今日无法为您带来好消息。”
项庭真心下一突,道:“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都想知道。”
闻意远不觉无奈,只得强作自如道:“三王夺嫡,如今齐王已经出事,他终是沉不住气,于日前集结了一众随臣,在子时包围禁宫,意图逼宫,不曾想魏王早就闻知风声,早早将兵权掌握在手,于当晚将以齐王为首的意图谋反之人一网打尽。皇上抱病下旨,褫夺其齐王之位,贬为庶人,终生囚禁于宗人府内,无赦不可出。”
项庭真一惊,不期然道:“晋王与此事必然无关。”
闻意远深深地看她一眼,“可是有消息传出,齐王出兵谋反前,曾与晋王私下碰面,意欲与晋王联手。虽然造反当晚并没有晋王的人,但是皇上有可能思疑晋王才是幕后操纵之人。”他顿一顿,又道,“当然,这只是传言,我本想向方仲兄一探究竟,但这些天以来方仲兄从不曾踏出晋王府一步,可想而知必有重任在身,兴许晋王府内已然掀起轩然大波,又或许晋王被造反一事牵连,身边的人难免脱不开身。”
项庭真心头发紧,失神地跌坐在椅上,喃喃道:“也许,也许他一切安好,并没有受齐王连累。”
闻意远叹了一口气,“诚如姑娘所言,凡事乐观一点也未尝不可。”
坐在书桌旁研墨的项云杨这时悠悠道:“一宗宗,一件件,都与我当初所占之卦吻合,我又进益了。”
项庭真听得哥哥所言,忙来到他跟前,急切道:“哥哥既然早有预料,为何不直言相告?你当初若是好生道予我听,我便会提醒晋王,兴许能避过一劫。”
项云杨微微笑道:“我若告诉了你,你会提醒晋王,晋王避得了这一劫,兴许又会因此遭遇更大的劫难,谁可知呢?这原是命数,只能趋吉,却不能避凶。”
闻意远甚为赞同:“云杨说的是,正所谓蝴蝶效应,牵一发动全身,眼下这样也未必就是不好。”
项庭真大为疑惑:“蝴蝶效应?”
闻意远掩一掩嘴,“罢,罢,罢。姑娘在意的也不是这些,依闻某看,虽然局势并不明朗,但好歹晋王暂且安然无恙,没有消息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项庭真怔怔地,闻意远的话并不能让她的忧虑舒散,她心知能从对方口中知道的仅限于此了,要想获悉真相,唯有与晋王碰一碰面,方能如愿。
然而上回与他相会,他已然明示,他们之间已不便再会面,为父亲也好,为整个项氏家族也好,在这晦暗未明的时刻,她也不能亲身前往晋王府。
唯一有机会与他碰面的,只有一个地方。
她思绪万千,渐次地落定了念头,一时无心再在兄长处逗留,当即告辞离去。出了撷阳院,她便吩咐菊月去为她备下马车,菊月不敢怠慢,匆匆去了,待她行至府门前,马车已然恭候在此。
与此同时,闻意远也离开了项府,他才上得自家的马车,便从窗内瞧见戴着帷纱帽的项庭真从府门出来,跟前一辆狭小的四轮加固马车,却似是要远行的样子。他心下疑惑,眼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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