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第99章


一条由汉白玉铺就的延绵大道,两旁广种绿树花草,乍眼看去,竟与通往花树玉池的山径小路颇为相似。
第141章 婉徽公主
项庭真站定在仪门之处,迟迟未曾迈开步子。
有侍女恭恭敬敬上前引路:“项姑娘,项公子,正殿就在前面,奴婢会为你们二位带路。”
风过云动,满庭院的郁葱秀绿、娇花劲草迎风摆舞,有木棉花的淡淡幽香萦绕于鼻尖,若是心静之时,倒是别有一番意趣。只可惜,她的心不静。
缓步往前走去,愈近正殿,便愈发感觉到花树玉池的熟悉扑面而来,她的脚步是踌躇的,心思是不定的,直至进入了内殿。
这个地方,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只见殿内却是另一重山水绝美之地,两旁垂柳成荫,绿丝万条逶地轻扬,妆点出碧玉满堂。重重密密的柳树临水而立,大殿中央是清盈如明镜的池水,水面平静无澜,碧绿明澈地倒影着这殿内的成荫绿柳。绿柳殿内地铺白玉,池边设着檀木单人席桌四座。人在殿内,恍若置身当日的花树玉池之中,难辨真伪。
有隽永幽远的箫音自绿柳林后传来,缠绵清亮,似有千言万语,悠悠荡荡,娓娓入耳,又是一曲动人心肠的妙韵。
那么像那么像,仿佛是当日的美景一一重现,是有心人不惜千金一掷只为红颜笑的奢靡打造。
项庭真却无心于箫音之中,此时此刻,她耳边回荡的似乎是另一个声音,那个慌不择路躲进了杨柳林后,为了圆她一个心意而道出肺腑之言的声音。
“庭真,倘若……倘若以后我们再没有机会这样相会,你会不会……会不会想起我?”
她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笑意,她还记得,她回答那傻瓜的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原来,原来她提不起对他的恨,正是因为她从来不曾忘记他的心,他的一片真心。
她自嘲而笑,是什么让她愚笨如斯,竟觉得他与言溥博一样,是个朝秦暮楚的负心人?
一曲几近尾声,箫音渐次停下,余韵袅袅之中,言溥博拂开杨柳缓步走过来,碧天绿地之间,他依旧是玉树临风的翩翩美男子,但她的眼光落在他身上,却如同眼前的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路人。
他来到她面前,她垂下头往后退了一步,项云杨伴在她身侧,适时朝言溥博行了一礼:“拜见王爷!”
言溥博只得停下,客气对项云杨道:“二哥不必多礼。”
一声二哥却是仍将项庭真视作妻室之意,项云杨面无表情道:“不敢当。”
言溥博不以为意,注视着项庭真道:“当日你曾提过,花树玉池是个不可替代之处,我便晓得你极为珍视这个地方,因为花树玉池是我带你前去的,你不能淡忘,可是如此?”不等她回答,他又满意地环视着四周道,“你瞧,我命人仿照着花树玉池修葺了别苑,就是想在这日给你一个惊喜,让你有故地重游的感觉,你可是喜欢?”
项庭真淡淡一笑:“王爷,纵然桃花依旧,可是人面已全非。”
言溥博笑容微微一僵:“怎么会?仍旧是杨柳依依,仍旧是我和你,一切如故。”
项庭垂着眼眸不去看他,只道:“今日民女前来,只为恭贺公主芳诞,敢问公主何在?”
她话音刚落,便见两旁的侍女礼数周全地跪了下去,齐声敬呼道:“奴婢拜见婉徽公主,公主万福!”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俏生生的身影从内殿里翩然而来,却是一个明媚如枝上娇花的少女,举手投足间带着娇养绮罗丛的高贵气韵,又在盈然含笑的眉梢眼角间透着不受束缚的清脱天真。殿内和暖,她只穿着色彩清艳的刺绣银丝妃色百褶长裙,缠枝芙蓉花缀珠外裳是层层色泽浅粉的软罗轻纱,淡粉色的,浅紫色的,如云如雾般似是花瓣娇容,分外俏丽。头上挽的是飞仙朝云髻,斜斜簪着一枚赤金嵌青玉的如意长钗,长长的珍珠流苏垂落于鬓旁,与晶莹的水晶珠子耳坠子相映生辉,整个人便如被笼在莹光之中。
她提着裙脚缓步来到他们跟前,一手扶住了想要行礼的项庭真,声音是甜糯糯的悦耳动听:“真姐姐,不必多礼!”
项庭真抬眼看向那一张娇俏的鹅蛋脸,笑道:“民女与公主同岁,不敢自居姐姐。”
婉徽公主言舒容甜甜笑着,道:“咱们虽是同岁,可我是甲申时出生,姐姐却是癸巳时所生,倒比我年长了几个时辰呢!”她拉着项庭真的手笑道,“倒是做妹妹的好,总是年幼者多得一点眷顾,就如我的皇兄,必定是得对我事事迁让,方能显出兄长风范来!”
言溥博笑道:“今日是你生辰,为兄自然得事事让着你。”
言笑间,众人便依着主次落了座。待得侍女端来菜肴,项庭真一样一样看过来,竟是藕荷鲜肉汤、酒酿清蒸鸭子、鸡炒芦蒿,枣儿熬的粳米粥,鸡髓笋这五样菜式。她微微一怔,言溥博已经在那边柔声道:“庭真,你可还记得,这几道菜是你当日为本王烹制的药膳,如此美味,本王自是难以忘怀。”他顿一顿,又感慨道,“本王难以忘怀的,除了菜肴,还有你当日的心意,你尽你所能,前来让本王知道一切都会苦尽甘来的心意。”
项庭真却只是沉默不语,静静半晌,她自顾取了小银勺舀汤品啜,并未予回应。
言溥博不觉有点讪讪的,朝言舒容递了一个眼神。
言舒容却也不急,笑吟吟道:“皇兄,食不言寝不语!虽然真姐姐是秀色可餐,你眼里只有她,可也别忘了照应你的五脏庙!有什么话,还是留待吃饱喝足后再说罢!”
项庭真饶是满腹心事,此时也忍俊不禁了,抬头望向专心于食的言舒容,不觉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来。
一席膳罢,言舒容以清茶漱口后,方站起来对项庭真道:“真姐姐,今日咱们有缘相会,合该好好说说体已话才是,不如你随本公主移步内殿可好?”
项庭真想了一想,迟疑道:“回公主,民女笨拙,此处天家贵地,难免心中有怯,还请公主准予民女兄长陪同在侧。”
言舒容漫不经心地看了项云杨一眼,笑道:“本来只是咱们女儿家的私话,不过既然是真姐姐之请,那便让他一道进来罢!”
项云杨至此仍旧是不发一言,跟随在妹妹身后进得内殿,便垂手立于一旁,如同是可有可无的影子一抹。
言舒容亲亲热热地挽住了项庭真的手,走到金丝楠木的长方书桌前,道:“真姐姐,现下皇兄不在了,我也不与你转弯抹角了,就跟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罢。皇兄他是有过失,不过他待你的心,我和母妃都看在眼里,那是真真的情深意重,你在他心目中,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项庭真垂下眼帘道:“公主的苦心,庭真明白了。只是庭真福薄,恐怕承受不起王爷这样的情深意重。”
言舒容微微一叹,道:“我晓得你心里不能原谅皇兄,可是你知不知道,为何皇兄会在大婚之上失控?”
项庭真眉心一紧:“他与庭真的妹妹另有私情。”
言舒容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将覆盖于书桌上的白缦扯下,桌上的一幅仕女图赫然入目,画中人竟是曼舞如蝶的项庭秀。
项庭真正自纳罕间,言舒容便道:“画中女子并非你的妹妹,而是皇兄的庶妃燕姬。”
项庭真一怔,又听言舒容续道:“燕姬早已不在人世,皇兄感念的是那份早逝的故情,并非你妹妹其人。”
项庭真略觉意外,只是注视着桌上画卷默不作声。
言舒容娓娓道:“皇兄乃重情重义之人,你妹妹与燕姬相肖,皇兄怀缅旧人,方会与她走近。大婚当日,你妹妹打扮得与燕姬一样,在庭院中起舞,方会勾起皇兄心中念旧之情。然而旧人旧情终究不过是昨日黄花,皇兄心里真正钟情之人,不会是你的妹妹,而是真姐姐你。”
项庭真若有所思,此时忽闻项云杨轻声道:“三心两意。”
言舒容看了他一眼,并未曾放在心上,只道:“皇兄自然不是三心两意,燕姬已逝,但皇兄并非寡情薄幸,心中情致一时未能放下,方会对你的妹妹稍加留心。他心里晓得孰轻孰重,也晓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愿真姐姐能明白他的苦衷,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项云杨的声音若有似无:“自欺欺人。”
言舒容这时转过了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道:“皇兄与真姐姐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即便当日有错,皇兄如今已诚心悔改,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这一段本该百年好合的美满姻缘?”
项云杨想也不想便道:“恨错难返。”
言舒容清盈的眼眸内泛起了一丝着急,忙道:“什么恨错难返?应该是破镜重圆才对!皇兄从此再不会与你们的妹妹有纠缠,他只会一心一意对待真姐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