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第124章


可是你却不会知道,我不会杀你的,我不会亲手杀你,因为我不忍心,我真的不忍心亲手结束你的性命,你曾经对我那样好,那样好。
我不忍心,可是自会有忍心的人。
下了山后,冬至没有马上回凌家,而是前往寻找承义。
“你替我出手。”她把银子搁在了承义跟前,面无波澜道,“明日沛若会出门,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不要怪我,杀你的人不是我。
这一夜,沛若没有睡,在屋子里收拾着物什,直至通宵达旦。
天明之时,她将收拾好的东西送到冬至房中,沉声道:“这些都是给你的,日后……你且好生保重。”语毕,她深深看了冬至一眼,便转身离去。
冬至暗自纳罕,连忙将那包东西打开,却是一些孩童的衣物,以及一副璎珞项圈,还有一个碧玉如意。内里还有一封信,乃为沛若留字。
“姐妹九余载,我早已将你视为亲人。凌家的日子,你过得不好,我心中亦有愧。我娘的死于非命,与项府沈氏有莫大干系,自我娘出事,我便心知,高门大户之内的日子,不过是如履薄冰,举步维艰。与其每日算计着过活,我宁愿粗茶淡饭,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蚁民。侍郎千金的身份,我本就无意恋栈,既然你想要,便拿去罢。衣物及首饰,是当年项大人所赠,更能证明你的身份。如此,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莫忘我娘的惨死之状,替我娘讨回一个公道。话尽于此,你自当保重。”
薄薄的信笺在冬至手中颤抖不止,映花了她的双眸,她以为她从此再不会沛若掉一滴眼泪,可是此时此刻,泪水汹涌而淌,更有深重的悔疚及恐惧迅疾地涌上心头——
承义!承义答应了她,会在今日将沛若了结!
她不及多想,发疯也似地往外奔去,手里还抓着沛若的这封信,这是她们姐妹俩之间最后的一脉温情,足以将她心底冰寒融化的温心暖意!沛若没有怪她,沛若不会怪罪于她,更不会阻碍于她,仍如过往的凄清岁月里一样,沛若可以不管不顾地将她带在身边,一只馒头两份吃,一件衣裳两份穿,宁愿挨饥抵饿,亦不将她舍弃!
赶至承义之处,已然迟了一步,承义早就出发了。
冬至歇斯底里地奔走于大街小巷之内,痛哭着呼喊沛若的名字,只想马上把她找到,只想马上见到她,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下致命的一刀,把这条命还给她,把她的恩惠全数还给她,还给她,不再欠她,不必再背负着欠她的债!
奔过柳横巷,跑过西子胡同,冲过城西大街,终于,终于在南城门看到了沛若的背影,距离那么远,那么远,筋疲力尽的她双脚已不再利索,踉跄着往前跑去,嘶声大叫道:“沛若!回来!沛若!”
沛若才要回过头来,就在这一刻,有人骑着快马疾驰趋近,在她未及反应过来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手将她拽上了马,紧接着,那人策马飞快地冲出了城门,扬尘而去。
“沛若!沛若!”
冬至绝望地大喊大叫,慌急追赶,脚下一阵浮软,重心不稳地整个儿摔倒在了地上,她趴在地面,透过朦胧泪水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策马离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滴落,点点泅湿了干硬的土地。
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她木然返至承义之处等待,静静候了半日,承义归来之时已近傍晚。
他将手中的一对米珠子耳坠及一支银簪子放在桌上,冬至侧过头看去,她自然认得,这都是沛若今日所佩戴的首饰。
“事成了,那女娃没命了!有承义大哥在,冬至妹子你只管安心!”
那么奇怪,分明有锥心之痛,可是她却没有了眼泪,两眼痛涩的干涸,仿佛是满心的遗恨。
沛若,我欠你一条人命,我无以为报,来日便代你返回项府,以你的身份为你和安娘子报仇雪恨,让沈氏为你们母女二人的枉死填命,以沈氏的血,为你们做奠酒。
第173章 走投无路
真相,她背后隐藏的自以为密不透风的真相,竟然在她猝不及防之时悉数倾尽于人前,她毫无抵御之力,无从遮掩,无从反抗,带着满目的惊惶一步一步踏进了闻意远的天罗地网,成了那在砧板上的肉,任其宰割罢了。
项庭沛额边的汗水密密渗渗,映衬着她两眼内的恐慌,更添了几分狼狈之意。她再把持不住,一头扑向闻意远,两手发颤地扯着他的衣袖,惶然道:“你告诉我,你要我怎样做,才肯放过我?你究竟要我怎样?这些事,不能让爹爹知道,不能够!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这一回,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只求你别把这些事张扬出去!”
闻意远如看笑话一般盯着她瞧,唇边的笑意是胸有成竹的笃定从容,“很好,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我帮你保守秘密,当然得如我所愿才行。”
项庭沛咽了一咽,才想点头答应,可念头一转,又冷下了脸来:“不,不对,你费尽心思查知我的底细,就是为了帮庭真对付我,你不会帮我保守秘密的,你的目的,就是想把我置诸死地!”
闻意远走到她的身旁,侧头看向她,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语气是云淡风轻的闲淡:“你自然可以不要答应我,不过能将你置诸死地的,不仅仅是这几个人,还有一些很重要的证据,为防着你他日胡作非为,我自是得留着一手。你要是知机,今日答应了我,我自然不会马上告发你,看你来日是不是安分,倘若你安分,不再陷害庭真,我兴许就此放过你也说不定。路是你自已选的,要生还是要死,你应该很清楚。”
项庭沛眼睛发红,犹如是受困的野兽,半点施展不开,只好任其摆布。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道:“好,你说,究竟想我怎样?”
闻意远含着舒心的笑容,来到马车旁,一跃上去,道:“走,跟我回闻家!”
闻家西府之内,闻志和戚氏在正厅中等候已久,派人前去项府接项庭沛,时至现下已有将近两个时辰了,还是未见项庭沛到来。
才想遣人去问,便见闻意远带着项庭沛走了进来,戚氏不觉讶异:“你不是让我派了杜大成去项府请人么?怎么是你亲去接的沛姐儿?”
闻意远笑道:“杜大成在前,我在后,接沛姐儿到府这样的重任,儿子自然不能假手于人!”
戚氏不知儿子的主意,便笑对项庭沛道:“沛姐儿,劳你走这一趟,这家传的玉镯,传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到你手里就是第五代了。要不是意远今日提起,我还险些忘了这一宗儿。来,你过来,我为你戴上。”
项庭沛面白无色,惴惴不安地走上了前去,来到戚氏跟前,竟“扑通”一声跪将下来。
戚氏和闻志二人正不知端的,便听项庭沛满面张皇道:“我不配嫁到闻家,我不配成为你们的媳妇,我居心叵测,上回……上回在灵若寺遇见夫人一事,是我有意为之,那群孤儿,是我使了银子雇来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只是想博取夫人的好感,好使夫人下定主意向项府提亲……”
戚氏不由一惊,不及细问,项庭沛又径自道:“我对闻意远全无感情,一心想要嫁他,只是因为要拆散他和庭真的姻缘。是我看不得庭真能得有情郎,是我立坏心肠……”她每说出一个字,就是一分耻辱,然而她别无选择,只能依足他的吩咐行事,“我恨毒了他们两个,我不想让他们有好结果……只有破坏了他们,我才欢喜。”
闻志满面惊讶,连连摇头。
戚氏亦是不可置信,不觉将手中玉镯收了起来,瞪着她道:“你真的如此歹毒?”
项庭沛闭了闭眼睛,憋足了劲,方才有勇气说下去:“是,我就这样的歹毒女子。我不是真心要嫁到闻家,我只不过是看在闻家家境尚算殷实,闻老爷懦弱无能,戚夫人势单力薄,妄想嫁过来就能成为一府主母,方会使劲心机!”
戚氏脸色大变,冷眼瞧着她,不由为之齿冷:“你竟是这么一个人!”她想一想,又抬头向闻意远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会突然到咱们跟前来说这些话?”
闻意远冷笑看着项庭沛,道:“为何?你告诉我娘,为何会如此?”
项庭沛满心不甘不忿,只得强忍着屈辱,一字一眼道:“因为我害怕有报应,我害怕如今犯下的恶行,会报在我的子孙身上,所以婚期越近,我就越是寝食难安,越是于心不忍……正好,今日你们请我过府,我就索性将真话告知,让你们不必蒙在鼓里。”
闻志叹息不止。戚氏瞪了丈夫一眼,又转向项庭沛,眼神中已然没有了怜惜之意:“之前意远告诉我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还不相信,原来你真的不简单!好,甚好,幸得你还有一点良心,肯在大婚前向咱们如实相?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