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梁梦》第51章


拜的文武百官、各地召集使乃至外国使臣,大赏如意红绣荷包,后摆御宴,赐御膳,兴歌舞表演,炮竹震天,鼓乐齐鸣,一派喜气祥和之景。
到了下午,散去大筵席,依着惯例,她得去给两位父亲拜年。彼时嫡父明德太后和亲父荣太国公刘氏聚在一处,并后宫诸人以及皇族的宗亲贵眷于宫城梨园流音阁内观赏歌舞杂戏。
步履匆忙,进得梨园内,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今上随意摆摆手,言道,“诸位随意些,朕今儿是作为女儿来陪自己的父亲过年的。”
今上温和亲切,阁内的氛围回复到原来的轻松自在,在场的诸多男眷们渐渐又热络起来,对之前宫廷乐伎的表演评头论足。太后与太国公两人坐在中间高座上,一副亲兄热弟的和睦景象,今上心里轻松,捡了靠近二位父亲的位置,坐在了下方右手边。
太国公刘氏见她气色还不错,心里宽慰,示意身边的少使将杂戏名录单递给皇帝,“圣上来的巧,一会儿演出的并非咱们梨园平时的乐班,而是坊间有名的“一串红”,前些日子得几位宗亲举荐,专门进宫来的杂戏班子,这上头的戏码都是咱们平日里看不到的,新鲜着呢。圣上不妨点上一出,也乐呵乐呵。”
她点点头,将戏单接了过来,随手翻了翻,翻不出个什么,又看向明德太后,“皇父可有中意的?”
“孤家刚听人家说《长生念》不错,演的是前朝皇帝的野史,要是挑不出来,不如就选这个。”明德太后平时严厉,此刻倒是随意自在的慈父模样。
“听皇父的,那就这个罢。”
好戏开场,众人的眼睛都在缠绵悱恻的曲调和那些深深入戏的伶人身上打转,今上有些心不在焉,抬眼向下手望去,几位内命夫坐在一处,表情各异。容华玛氏以及另一位说不出名字只瞧着眼熟的郎御饶有兴趣地盯着台上,修仪崔氏偶而向她这里看一眼,又和坐在自己下手的某个诰命夫不时耳语几句;新晋的修仪马氏则孤单一人端坐于案几后,静默淡然,不悲不喜,叫人揣测不出他的心事。唯有靠后坐着的吴氏意拂,一身素锦白袍,从圣上进了流音阁,那双璀璨星眸就再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年前政务缠身,后宫有大半个月她都没有踏入过。吴氏大约是真的想见她,想和她说说话,遂大着胆子隔空向她传情达意。他这样直白的情感或许是一生不可遇的,值得珍惜。所以她才愿意包容吴氏,忽视他从前因为爱她而犯下的各种小错误,也尽量不漏痕迹地隐瞒她对他的六叔李氏浩然,有了急切的非分之想,同时却又无比纠结,希望有那么一天,让他叔侄二人都能陪伴在她身边,以弥补内心某些不为人道的遗憾。
想起李氏,那个与非冉极其相像的男子,她也有好长时间不曾见到了,自打她不动声色地调离他的妻主梁沛,却发现李氏已经极少入宫,…。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刚入冬的时候,有一晚,她召辛吴意拂,谁知临华殿的一个得脸的小宫人趁吴氏不注意,侍寝时使了些手腕,装扮成吴氏的模样爬到了龙床上,被她一眼识破。本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太国公不知怎么的听闻此事,殿前活活杖毙那攀龙附凤的宫人不说,连带吴氏也吃了很多苦头,吴氏受打击,消沉了好些时日,李氏那段时间常常进宫陪着他,总算才让吴氏情绪有所好转。
…。再后来,临华殿就见不到李氏的身影了。
太后与太国公在偷梁换柱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出奇的一致,都觉得她身为帝王,独宠吴氏做的有些过分,才招致如此事端,也担心她冷落后宫诸人引起妒怨,含蓄地提点她不说,隔三差五给吴氏吃排头,时不时叫到眼前捏肩捶腿,抄佛经抄道德经…。。忙的一塌糊涂,美其名曰修身养性敬孝道。她瞧着有些心疼,召吴氏的次数便少了些,这才让他的日子稍微轻松些了。
可如今流音阁内,众目睽睽之下,再瞧瞧吴氏那双真情流露的明眸,今上多少有些无奈: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她心中喜乐,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嗔了他一眼。他浑不在意,眨巴眨巴眼,抿唇一笑,风华无双。
心头似乎开了一朵小花,那些小快乐渐渐地涌上来,她看着吴氏,朝流音阁西侧门使个眼色,吴氏会意,起身向后走去。
今上刚离开座位,才一动作,明德太后便察觉了她的意图,重重咳了一声,问道,“陛下,孤家年纪大了,这戏里头的曲折有些不明白,不如你来给孤家说说?”
她不得已,又坐下,想了片刻,尴尬道,“大约是讲某一朝的皇帝很宠她的卿贵,两人死后一同升天,做了一对神仙眷侣。真是………”
“陛下呀,您这样概括可就太笼统啦,不如让卑臣为老祖宗说说!”张长使笑着圆场,顺便擦擦因为入戏而被感动到流泪的眼睛,“这一出呢,唉…。。,叫卑臣都看哭啦。说的是某朝的皇帝爱上了她女儿的王夫,后来想法子让这位郎君进了宫,陪王伴驾,两人恩爱数十年,皇帝不思朝政,十分宠幸这位卿贵,差点丢了江山呐…。”
张长使一边絮絮叨叨解说,一边不停的给暗示。今上这才明白明德太后的意图,虽然至死不渝的爱情却是动人,不过太后他老人家的意思不就是想敲打她,绝对不能专宠谁,否则蓝颜祸水,祸国殃民啊……
皇帝被张长使的这一番补救触动了心事,人生如戏,各自演绎罢了。她的关注不在戏中帝王如何宠幸祸水丢了江山,她更在意的是,戏中的帝王是如何想法子将心上人弄进了宫…,
如何才能将有妇之夫…。。名正言顺地弄进宫呢…
“陛下,”今上神游天外,明德太后不高兴,冷冷道,“总不能叫孤家时时提醒你罢。这后宫里头,连郎御算上说来也不过七个人,可孤家敢笃定,陛下一定不知道,他们今天是不是全都来了流音阁。”
今上一时语塞,虽然只有七人,但她只认得五个,还有两个对不上号,…或者,连名字都想不起来…。。
“来了六个,还有一个前几日受了凉,病病仄仄到现在躺着呢。可怜见儿的,大过年没人疼没人管…。,不是孤家说,都是花朵一样的儿郎,在家中不定怎么当眼珠子一般宝贝着,进了这宫里,却遇上陛下这样的妻主,即便锦衣玉食,最后也不过是繁华褪尽的枯骨,还能落下什么好呢…。。”
太后没有明说,可那意思不言而喻。后宫寥寥数人,她却连名字都记不全,更别提什么雨露均沾,开枝散叶…。。
“皇父说的是,眼下过节,大家都热闹,为人/妻主,怎可冷落自己的夫侍,女儿知错,趁时间还早,这就去各殿走走。”
圣上被太后刺得如坐针毡,或许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找个借口出了梨园,转头吩咐张长使,“差人通知吴郎御,朕晚些时候再去看他。咱们先得去那个…。谁那里,去转转吧,不能总让老人家念叨着朕的后宅之事啊。”
“陛下,”张长使会意,道,“生病告假没来的大人,是韵棠殿的黄修仪。”
……。
良辰美景,宫灯高照,火树银花不夜天,可怜此刻总算被皇帝惦记起来的黄子遥无心赏景,裹着厚厚的锦被,躺在东暖阁华贵的楠木雕花床榻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头昏脑涨。
几个宫人在鎏金瑞兽薰笼里又加了不少银丝碳,看他精神萎靡,面容憔悴,着实可怜,遂出了殿门守在廊下掖着手相互感慨一番。这位主儿那可真是不受宠,平时见不到圣上也就罢了,自打受封到现在,要赏赐没赏赐,要恩典没恩典,啧啧…。幸亏修仪大人看的开,自得其乐,不像别的卿贵成日里自怨自艾。可眼下疾病缠身,无人问津,万一有个不是,这如花似玉的郎君岂不就白白葬送了?
要真是这样,可还不如他们这些人呢,最起码到了年限,放出去嫁人,也不至于耗死在高墙深宫中,连祖宗爹娘都见不上。
谁说这荣华富贵就一定是好的呢…。
…。。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干活去?打量着大人如今病着,没心思收拾你们这起子小奴么!”
韵棠殿的内侍官吉祥进得庭院,见平时近身服侍的几个小宫人站在阶下叽叽喳喳的,心头不悦,喝了两句。他向来威严,那几个见了他,弯腰施礼,很快散开了。
吉祥手里握着刚从贺兰郎御所居住的凝香殿前折下来的几支绿梅,进了暖阁,修剪一番,插在香几上的粉青釉炫纹八棱瓶中,一缕清香悠然如云烟般散开来。
“郎君!”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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