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夙》第29章

“陛下，臣等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还请陛下慎重考虑。”陆相已经站了差不多两刻钟了，眼前的皇帝却硬是没给个话。
祈暝抬眼淡淡瞅了眼陆相，开口道：“各位爱卿之意，朕明白。”
“……”明白是一会儿事，会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啊。
陆相心中对于皇帝的一句‘明白’很是心有疑虑。
“丞相若是没其他事，就先退下吧。”祈暝看着一脸愁思的陆相，开口道。
“陛下。”陆相又连忙开口。
祈暝正准备垂下的眼有抬起，看着陆相道：“丞相还有何事？”
陆相看着祈暝，却是犹豫垂眼，最终还是扶手道：“……国事操劳，陛下注意保重龙体。微臣先行告退。”
“……嗯。”祈暝看着后退走出御书房的陆相，垂下眼看着手边的奏折，抚额轻叹一口气。
……
刚睡过午觉醒来的夙夜正闲的无聊，无所事事的围着温室殿转了一圈又一圈，一旁的小贾跟着转来转去已经快晕了。
“夙公子，你要真想出宫，要不去找陛下说说？”小贾看着终于停下脚步站在窗边正一脸认真盯着窗外大树看的夙夜，说到。
夙夜偏头瞅了小贾一眼，忽然叹了好长一口气，看着窗口幽幽道：“不用，我现在有点饿了。”说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狐眼看着小贾眨巴眨巴。
小贾一愣，连忙说道：“那奴才立马去给公子准备吃的来，”
夙夜看着小贾，浅笑点点头。
小贾手脚非常迅速的向外走去，隔窗看着离开的小贾，夙夜面容上的浅笑渐渐消失。
“你已经观察我好几天了，可有什么收获？”夙夜靠着窗口，玩弄着手中祈暝给他的新折扇，漫不经心淡漠开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殿内安静片刻，才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皇帝很看重你。”
夙夜向窗外大树看了眼，轻笑不语。
“他也很信任你。”说话的人始终没有现身，听声音也就像约莫二三十岁的男子。
夙夜目光看向手中被他一开一折的折扇，瞳目中飘过一丝闪光，他依旧不语。
“可人的信任，是可以瞬息被摧毁的。”那人说到。
夙夜拿着折扇一开一合的手顺然一顿，不过一瞬又复一开一合玩弄着折扇，淡笑道：“这话，我认同。”
“你不怕有一天他会对你的信任荡然无存？”那人声音带上几分嘲意讥笑。
夙夜一收折扇，嗤笑道：“那恐怕就是拜你们所赐。”
那人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夙夜，自己做过的事，总是要还的。”
“弱肉强食，生存法则。就算要还，也要看那人受不受的起。”夙夜勾唇，傲然不惧。
“只要你还的起，自然就受的起。”那人声音也冷了几分。
“是嘛，那我拭目以待。”夙夜看着不远处端着东西的小贾快速小步而来，轻笑说到。
一阵清风拂过，那人离开时留下一句让夙夜微惊的话。
“妖王无情刚受过天劫，自身难保。魔君墨池正向天界开战，可没功夫来顾你。这次，你必死无疑。”
无情受天劫，夙夜知道。而墨池向天界开战？
这不免让夙夜有些吃惊，他认为墨池再怎么恨衡虑也不至于走这步不必要的路，除非墨池是疯了自寻死路，要知道天上除了天君帝君，还有五神之首的九天玄君白华啊。
夙夜柳眉顺然拧紧，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不由想到无情说过的一句话。
‘快死的人拼命想要活下去，活着的人却一心找死。’
这话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公子，这些够吗，不够我再去拿，反正多着呢。”小贾将两三样糕点摆在夙夜面前，说到。
夙夜却是笑道：“不用了，我这种混吃混喝的人，还是低调点好。”
“那我也搭着夙公子的福，混吃混喝一顿吧？”夙夜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温和女子声音，放眼看去，一袭青衣的宫素含笑而来。
“参见贵妃娘娘。”小贾见来人，一愣连忙行礼。
“起来吧，”宫素看了眼小贾，说着又看向夙夜道：“夙公子不会介意吧？”
夙夜收回目光，悠悠伸手拿起一块绿豆糕，漫不经心道：“你随意。”
宫素浅笑，举步坐到夙夜对面。
夙夜抬眼看了眼宫素，又将手里的绿豆糕放下，端起手边的玉杯，目光看向杯中的绿茶，缓缓道：“你来不会只是‘混吃混喝’吧？”
宫素笑到：“不是。”
夙夜抬眼看他。
宫素依旧浅笑：“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夙夜垂眼。“我们能有什么可说的吗？”
“有啊。”
夙夜淡然喝茶。
宫素看着夙夜喝茶，眨眨眼睛忽而道：“你能生孩子吗？”
“噗……”夙夜刚进入口中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咽进肚子里，就猝不及防的被宫素一句话给呛喷了出来。
就连一旁的小贾听到宫素的话，都一脸诧异到目瞪口呆。
“你是在开玩笑吗？”夙夜擦了擦唇颚上的水渍说到。
宫素摇头，一脸认真说到：“如果你可以，我就不会有压力了，虽然我其实也不觉得有压力。”
“……”夙夜一脸不解看着宫素。
“现在各位大臣都在商议陛下子嗣问题。”宫素说到。
“……”好，他明白了。夙夜一脸不解的表情变的哭笑不得道：“我只能说爱莫能助。”
宫素点点头，也一脸惋惜说到：“嗯，我也只能说爱莫能助了。”
“……放心，那个什么楼尚书那里还有很多美女给他准备着。”夙夜说的不以为然，悠然喝茶。
宫素看了眼夙夜，沉默片刻，缓缓而笑道：“是啊，可惜陛下偏偏只情有独钟那一人。”
夙夜抬眼看她，眨眨眼，垂眼轻描淡写笑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看来陛下要后继无人了。”宫素叹道。
夙夜顿然柳眉微皱。后继无人？这个问题他好像没有考虑过。
他想过祈暝会娶别人，可他却从来没想过祈暝将来会不会和别人有孩子。
往世身份不同今生帝王身份约束多，帝王家果然是不同的，有太多的约束责任。
“小夜，你在干什么？”祈暝回到温室殿时就看到夙夜霸占了他一直看书批阅奏折用的桌案，桌案上覆天盖地的摆着一幅幅画轴，而画轴上画的正是一幅幅女子画像。
最重要是，这些画像都让祈暝感觉有些眼熟。
夙夜看着祈暝的一脸不解，笑的一脸天真烂漫，“看画像啊。给你找一位会给你生皇子的人。”
“……”门口的小路子听到这话，内心一阵无语。
不是找一位会不会给陛下生皇子的问题，而是陛下愿不愿意人家给他生皇子的问题吧。
祈暝面色顿时变得暗沉，面无表情道：“此时不用你操心。”说着冲着门口吼道，“来人。”
“陛下。”小路子全身一振，连忙从门口迅速进来，他明显感觉到殿内气息非常‘不和谐’。
“把这些东西都给扔了。”
“……是，”小路子连忙冲门外吓得眼巴巴看着他的小贾使了个眼神，然后迅速上前将铺了一桌子的画卷都收了起来，小贾进来低下头迅速的捡着地上的画卷。
一旁的夙夜看着一幅幅画像被收走，瞪向祈暝，完全无视对方暗沉的面色和压迫的气息，撇嘴道：“干嘛呀，还没看完呢。”
小路子手脚又加快很多，迅速带着小贾和画轴撤离这个‘是非之地’。
出门时，小路子还不忘回头甩给夙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小路子表示很遗憾没有及时告诉夙夜，陛下在丞相带着一本本关于子嗣问题的奏折到御书房时，心情就一落千丈很恼火了。
“夙夜……”祈暝面无表情直视着对方双眼。
“嗯？你说。”夙夜与祈暝对视，嬉笑道。
祈暝眉目微皱：“你就这么想我和别人在一起？去碰别人？”
夙夜眨巴眨巴眼睛，思索着认真道：“嫁给你了就不是别人，而是你的人啦啊。”
祈暝注视着夙夜双瞳，他似乎想从这双火金色眼瞳中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神情。
可惜，他一无所获。
人生来就是矛盾的，总是渴望着明明知道不该拥有的事物，一边在回避，一边又想着能更近一步。
有人说，趁着人还在，该干嘛就干嘛，别等人没了再懊悔。
人要活在当下，别想的有的没的。
一些话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很有道理，却要实行时就会顾虑很多。
祈暝自己很清楚，他不可能去碰别的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