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乱世再起》第93章



人群一时沉默下来,想来这二郎该是死在了妖物的手里。
“唦!”
道居出现的时候,那黄鼠狼已经戒备地转过身来,这时却是嘶吼一声,扑了上去。
“先生!”
“小心!”
“啊!”
一阵混乱中,雷叔朝着红叶的方向看去,不想对方也正看向自己,立刻说道,“走吧。”
红叶一愣,心中隐约知道他的意思,一阵异样的心情涌上,她转身拉住一直盯着那边的雷铭,转身就要走,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野妖不过一瞬已被制住,然而人族的愤怒已被激起,那恐惧化作最尖锐的伤痛,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心。
“杀了它!”
“杀死它!”
“杀了它!”
“杀了它,为二郎报仇!”
“该死的妖怪!”
“把它剥皮拆骨!”
“让它不得好死!”
那此起彼伏的声音像是催命的咒语一般,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红叶彻底地愣住了。这里所有在场的人都用无比仇视的眼神看着那只小妖,仿佛自己与它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实际上,那家伙身上一丝血腥气也没有,它根本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罪恶的妖要被视为罪大恶极的敌人,而这些软弱的人族如今却全是狰狞凶狠的模样?
这就是人族吗?
“安静!”
“我现在就告诉大家,如何处理这野妖。”道居扬手将那被打的缺了一只耳朵的黄鼠狼拎起,看向大家。“它们和住家雏妖一样,只要妖术被破,说到底也只是一只动物而已,这时,只要取其要害,便可以让它们毙命。”
说着,他指了指黄鼠狼的心口和脖颈,讲起细节的处理办法。
这边,红叶已经眼明手快地拉起雷铭,朝着巷子里大步走去。
三人行出不远,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身后传来。雷铭身子不由就是一紧,整个人顿在原地,任红叶怎么拉扯也再不动分毫。
“先生?你们怎么在这,道居先生的讲解已经完了吗?”
雷叔闻言抬头,却是那借宿主人家的妇人迎面走了过来。
他客气一笑,摇摇头。“我们去那边看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危险,就回来了。”
“啊,是这样啊。我还怕自己耽误了时间,错过讲解呢。”那妇人笑吟吟地点点头,向着三人欠身一福,就朝着前面走去。
“大娘留步。”见她要走,雷叔上前拦住。“我等差不多也该离开了,昨夜借宿一宿,感激不尽。”
“不客气,你们本是为民除害的,这点小忙自然得帮。还请一路保重。”
“多谢。”
妇人点头行礼,也不再耽误,朝着前面去了。
等到那身影不见后,雷叔才垂眸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雷铭。
只见生死搏杀也面不改色的那人,如今却是垂头盯着脚尖的地面,不断地轻颤着。
红叶松开拉着他的手,一双凤目虽无甚波动,却也失去了原本洋溢的光彩。
“于人族而言,异类即为妖。对于未知的东西,软弱如人族,只有成群结伙将它们除去这一条出路。”
“我们就是他们的危害,除妖就是除害。”
“为什么,它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
听到这里,一路无言的雷铭已经再无法忍耐,愤愤地看向老爹。
“小子,你恨龙族人吗?”
雷铭一震,不说话了。
“即便害我被困的龙族人已死,即便他有自己的理由,你依然会恨龙族其他的人。很多时候,愤怒和仇恨是没有限定的,甚至可以毫无理由。”
“与独立行事的野妖不同,人族群居,他们的仇恨是极易传播而且会绵延给子嗣的。就像被我影响的你一样。”
“妖,对于人族有千万种态度,害怕、蔑视、好奇、仇恨;但人族对于妖,却只有畏惧和仇视。”
“所以,红叶、雷铭。”他说着,忽的唤出两人的名字。
两人均是一愣,看向他。
“你们应该思考的是,紫玲在沙城外选择跟你们一同离开,选择对等地和你们达成契约,选择保护你们,下的是怎样的决心。”
她和那个男人一样,抛弃了世俗的一切,与妖为伍。可她却又与他截然不同,她给的,不是互相帮助的助力,而是生死与共的守护,是秦易斌也无法做到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她为了你们,放弃了些什么。”
……
……
……
长久的沉默中,红叶看着面色如常的雷义,终于明白了紫玲让她同行的意义。她想要她了解的,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想让她学会的,是如何以妖族的身份恰如其分地融入人间。
是的,只有他。只有生而为妖,却在人间生活过无数载的雷义可以做到。
“她是很有能力,但她还是个孩子,人族的孩子。妖有妖道,人有人道。她永远教不了你们如何为妖,如何独当一面。就连我也做不到。”
说到这时,雷叔已经神色轻松起来。“如何在人界忘掉自己的身份,融入他们的生活,是你们要自己寻找的答案。等到你们能够独当一面,而不是在她身后听她吩咐的时候,你们才真正有资格与她并肩。”
“独当一面……”红叶低低呢喃着这四个字,脑中回想起当初自己几人随她一路前往龙宫的画面。她原本想的,不过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却忘了,自己本该是那个和战友一同并肩杀敌的人。
“小子,做妖的就要狂,缩头缩脑的样子,像个啥?!”
雷铭被这么一吼,整个清醒过来,他惊慌地四处张望一番,才发现四周根本没有其他人。
“等会去给我换套衣服,这个怂样,真是太丢我的脸了。”
红叶瞪着眼睛看雷义数落雷铭,听他长篇大论的歪理,心中无限荒唐。果然,深沉睿智什么的,就是她的错觉罢了。
“父亲。”雷铭无奈地止住自家老爹,生怕他一起头就停不下来,“你昨夜说要分道而行,可是当真?”
“啊,那个啊。”说起这事,雷叔神色恢复平静,老神在在地点头道。“今日我且先带你们走一遭,告诉你们住店、吃饭、买东西和赶路。之后,咱们就各走各的。”
“可是,万一我们身份暴露了,该如何是好?”想起方才那被捉住的黄皮子,心头的不痛快又翻涌起来。雷铭皱眉看着自家老爹,总觉得他就这么放着自己两个人不管,终究会出事。
“暴露了,就跑呗。至于怎么脱身,自己去想。”雷叔一指敲在自家小子头上,知道这家伙爱担心的老毛病又犯了。“先到目的地的人就在原地等待。若是有人超过规定时间仍未到,就往来路的府衙和法会找人。”
“虽然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但为了不演变成被人追杀,还是就地解决麻烦的好。”
呼出一口气,雷铭睨一眼一脸无所谓的自家老爹,看向红叶。
“就这样定吧,府衙那边该结束了,我们走吧。”
雷叔看一眼一脸自信的红叶,拍拍雷铭的脑袋。
三人相视一笑,朝着出城的路走去。
六十三 冤家路窄
仲夏,上京北郊,一年一次的法会议事已接近尾声。
议事厅内,各法会的首脑正聚集在一处。
墨鸢举盏饮茶,不着痕迹地看着屋内这些侃侃而谈却毫无重点的男人。无趣,这两个字从议事开始就在他的脑中盘旋不去。怯懦、忌惮、猜疑、嫉妒,阴暗的气息随着每个人的呼吸在不断地变厚,缓缓地流动。
“如此,议事就此结束吧。”斜对面,禹临峰略大的声音骤然将这混沌的气氛搅乱,破开一丝清明。
身边响起无数迎合的声音,少年闭眼抿唇,将那半口都没能喝下的苦茶抛弃,懒懒地出门。
身后,禹临峰还在和一群人攀谈着,墨鸢看看唯一跟过来的季绚林,瞟一眼不远处看见他就加快脚步的众人,唇角一弯,竟是笑了起来。
这样毫无生机的法会,真是无趣。明明无趣至极,他心中却有隐隐的躁动感在不断滋生。
“少主……”
“绚林。我让你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季绚林一震,低垂的眉宇一皱,而后松开。“紫姑娘的事……尚无进展,其他的……”
“嗯?”
闲庭阔步的人忽的停下,回过头来,看着他,轻扬的眉宇没有一丝褶皱。
但季绚林却是立马停在了原地,恭敬无比地弯下腰去,“属下无能,沙城那边,还未传来任何消息。江南的城镇也没有发现她同行之人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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