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胎明结》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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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参一出来看见墨璟,那不得了,憋了好久的泪又下来了,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舒久墨珩都嫌得不行,就墨璟不嫌,一面给他擦一面安慰着,还去找冷水给他洗眼睛洗脸。
等把玄参收拾成个体面人儿了,舒久已经问好了泡温泉的去处,去了箫雨生身上的瞌睡虫预备一块儿泡温泉去了。
第58章 润城小汤
这地方的池子,一个一个的分着,小小的。小池子散落得像随手洒的一把石子,池子与池子之间要么隔着一副竹帘,要么隔着奇石假山,布置得还颇有几分雅致。
不管什么东西,亲了水,就叫人觉着润。比如这温泉池子里的石头,看着都比普通的石头亲润腻滑。舒久坐在池子边上,泡得浑身都轻飘飘地舒坦。隔了一道假山,那边儿的池子玄参、墨璟跟箫雨生正在打水仗,热热闹闹的,这边儿都能听着嚷嚷。
舒久本想带着箫雨生的,奈何墨珩非要跟着他,箫雨生怕墨珩墨璟,他喜欢舒久跟玄参。哪怕墨珩眼下是个煤炭球儿,他还是怕。墨珩跟着舒久,墨璟跟着玄参,让他自个儿选池子,他也是犹豫了好久才选了跟玄参一道。
“墨璟他们这么闹,会不会打搅旁人?”舒久听着隔壁的动静,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小孩子跟小孩子一起果然还是热闹。
“不必,我用元力把别处都隔开了。”墨珩答得很快,但有些含糊,煤炭球儿正低头啄食温泉边儿上的点心,软糯的云片糕,很是甜腻,煤炭球儿啄了几口,又改喝茶水。
舒久舒服得长长地叹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佛宗不下来泡泡水么?”
“我在泡。”
舒久一愣。
“我在后山泡。”
舒久听罢,忍不住笑了,“佛宗这几日独自一人在凤凰内山,可还好?”
“尚好。也算不得独自一人。”毕竟还分了一半神识,与他们一道。
舒久在水中翻了个身,他寻了块石头趴着,双腿顺着水的力道在水中浮浮沉沉,“佛宗当初为何要在凤凰内山呢?以佛宗的身份,哪怕以六界之尊自居,想必也无人敢驳。在九十九重天上也该有一席,又为何要在凤凰内山呢?在凤凰内山,佛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若是在九十九重天上,会好一些吧?”
煤炭球儿眼都直了。
舒久身形清瘦颀长,约莫是修成了冰肌玉骨的缘故,那身子莹白如玉,肌骨匀亭……总之就是很好看。如今他趴在石头上头,长发散在身侧,清瘦匀亭的脊背一览无余,一双修长的腿在水中浮沉,也能看个隐约。
舒久等了片刻也没听见墨珩回话,便回头叫了一声,“佛宗?”
煤炭球儿一个激灵,回神之后,仔细想了想方才舒久说的话,回道:“三万年前天道崩毁之后,就已经没有什么人,跟我说话了。至于我为何要在凤凰内山,想必是我为了封印凤凰始祖的怨气。后来不知怎么的,把这事儿给忘了。”
墨珩说得平和,毕竟对他而言,独自一人度过的时间,实在太长太长,长到在他眼中,有人陪伴的时间,才是真的很短很短。
三万年啊……舒久没办法想象那是多么漫长的时间,他只是回想了自个儿独自一人生活的那么些年,只有短短的几十年而已,只有几十年,他就孤独得要死,佛宗独自一人度过了三万年啊,“三万年……佛宗不寂寞吗?”
墨珩仔细想了想,发觉他能记着的他独自一人的时光少而又少。能记着的,大多是关于舒久与墨璟的,还有少许,是当年扶天地灵根时,照顾四方神兽时的,“还好吧,我记不清了。”
“幸亏佛宗不记得。”舒久侧过脸,脸颊枕在石头上,对着煤炭球儿笑了一笑,笑涡跃然。
墨珩生生看出无边清媚。风景独好啊,风景独好。
舒久泡的差不多了,自个儿收拾妥当了去叫墨璟他们,那边儿三个玩儿累了也老实在池边坐着歇了。玄参与墨璟坐在一处,萧雨生噘着嘴,坐在另一处。萧雨生一看见舒久,立马告状,“他们俩欺负我,两个打我一个。”
舒久无奈,安慰道:“我来教训他们。”旋即换了个严厉的语气冲着玄参墨璟道:“说了多少次了,你们一块要好好照顾雨生,怎么能欺负他?”
墨璟唯唯诺诺地应了,玄参见墨璟应了,自个儿也低头小声应下了。萧雨生这才高兴了。
一行收拾妥当再回客栈时,天色已然擦黑。这回也是两间房,萧雨生跟舒久一间,玄参墨璟一间。舒久问客栈要了一副铺盖,打了个地铺。
“你怎么不让萧雨生打地铺?”
“雨生心智如孩童,哪有让孩子睡地铺的道理。”
煤炭球儿白眼都翻上了天。
舒久无奈。于墨珩而言,萧雨生,只是他钓鱼的饵,他只要能活到鱼上钩就可以了;但于他而言,萧雨生是个活生生的人,便纵魂魄不全,只要还活在他身侧,就总是一份记挂。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舒久醒后瞧了瞧时辰,赶巧儿在辰时前后,顿时精神一震,要叫箫雨生玄参墨璟他们起来一起去吃个早茶汤。
小汤阁子,这地方,听名儿还以为是个澡堂子,其实是个饭馆儿。卖的饭也讲究,只卖一顿早饭,巳时就关门歇业。但这地方的早饭,讲究。
酥点炸得脆而不腻,蒸糕蒸得滑而不黏,口味清淡,配上一碗炖得稠稠的,大料放得足足的豆腐丝儿小菇汤。
一块嫩豆腐,下轻刀切成头发丝儿粗细的丝,再配切得差不离儿的小菇,牛骨做底熬出来的汤,喝着别提多带劲儿。
眼下,舒久便坐在茶棚底下,后背挨着五大三粗的汉子的后背,喝着这么一碗汤。玄参墨璟箫雨生都不肯起,他又怕耽功夫,便独自一人来了。
万万没料到这著名的小汤阁子,是个看着颇为破落的饭馆儿,里头摆不下三张桌,反倒是外头,搭了三间大茶棚,挨挨挤挤坐满了人,满得跟小池塘里头夏天密密匝匝的荷叶似的。舒久端着碗汤,叼着个炸酥饼,辗转腾挪了好一阵才寻着个落座的地儿。
煤炭球儿还落在他肩头,偏头瞧着舒久喝汤吃酥。墨珩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你浑成的冰肌玉骨,还吃这些东西,也不怕坏了修行。”
舒久也知道这是佛宗与他传话,旁人听不见,也小声道:“眼下,我是个凡人,有些口腹之欲也是人之常情,佛宗多多担待?何况,这东西,确实是好,美食有如美景盛情,不能辜负。”
煤炭球儿白眼又翻上了天。
舒久美滋滋喝完汤吃完酥,咋了咂嘴,心说还是凡间的东西来得更有烟火气儿。当年他修道年纪早,人间烟火食得还没几年就辟谷断食了,师门严劫凡火,除了丹药灵茶少有能入口的东西。如今难得还能再生为人,可不能辜负上天垂怜。
吃了汤,舒久又去买了点儿别的吃食,生怕箫雨生他们记恨自个儿吃了好的不给他们带,沿街往前头走,走着走着就越见热闹,舒久抱着一堆吃食也上去凑热闹,好容易挤到跟前,才发觉凑热闹的都是在看一张榜。
那榜纸,雪白洒金的,黑字儿在上头尤为鲜明。上头说要招个大夫,治好音王妃的失声之症。
舒久看着榜,咂咂嘴,“失声之症不是喝点儿药歇歇嗓子就能好的么,怎么着还贴了个榜来找大夫治?”
“要是寻常大夫若能治,还贴什么榜?”旁边有人搭话。
“倒也是这个理儿。”
“听说以前音王妃容貌虽秀丽,但是个哑巴,后来不知怎么了忽然得了声音。”
“岂止啊,听说她的歌声悠远清亮,闻之如空山鸟语。就是靠着这一把嗓子才当了王妃。”
“嘁,说得跟你听过似的。”
杂七杂八的议论就起来了,舒久墨珩都听了个大概。
“舒久,把榜揭了。”
舒久一愣,“咱会治吗就去揭榜?”
“你先揭。”
舒久只得揭了榜,折叠整齐了塞进怀里。
看热闹的一阵哗然。
舒久揣着榜,抱着满怀吃食,一路往回走一路还挑着小零嘴往嘴里放。
煤炭球儿看他吃得高兴,也知道这是要补他早年没吃上的份,便也不劝了,反倒提起了另一件事儿,“我觉得那音王妃应该和钟舌有关。”
舒久点了点头,“我后来想了想,也觉着应该是这么个理儿。音王妃该是被钟舌俯身之后才会说话唱歌的。那钟舌,应该是九幽之地的鸟吧,叫声恐怕也很好听。”舒久琢磨着若是九幽之地的东西也能修成人形,那大鸟想必能修成个白衣翩跹,姿容绝色,歌喉犹如天籁的女子。
墨珩道:“男子也说不定。”
舒久一惊,“我就想想佛宗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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