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胎明结》第55章


俩小孩儿走后,室内一时空寂,只能听见箫雨生吃着东西吧唧嘴的声音。
“眼下,小道觉得幸甚,那便要告诉佛宗。至于以后,小道也会感怀佛宗的恩情的。”舒久眼风乱飘了一阵,终究还是没敢落在煤炭球儿上,煤炭球儿那一对黑豆似的眼睛沉凝时的模样,总能叫他看出佛宗的面容来。
墨珩平如明镜的心湖上又起了涟漪。同初次听见他所言时的波动不同,这一次,很温和柔润,还带着些许暖意。像是有光,照进了平湖之底,有鱼,波了水,起了涟漪,“能遇见你,我也幸甚。”
佛不打诳语,那么佛宗也是。这话,定然是真的。舒久很是高兴,高兴得之后吃花生酥,都乐呵呵得觉得甜,甜得他吃着吃着就忍不住笑,有时候绷不住了,还笑得满嘴都是沫儿。
煤炭球儿一面翻着白眼,不忍直视,一面拿爪子把茶杯推到他手边。
一行人在王府住了三天,才等来了王爷召见,舒久不方便带着墨珩玄参他们,只得一人前去,幸亏墨珩与他提前都套好了词儿,一人前往也不至于露怯。
那王爷看年岁也就四十岁上,但看面色,确实憔悴得过分,一副气血不足纵欲过度的模样。王爷也就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请着喝了杯茶,便带着去见要治病的音妃。
音妃模样算不得定好看的,但胜在娴静温雅。静静在舒久对面坐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舒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其实舒久清楚这音妃其实不是病,而是她原本真的不会说话,是因为钟舌附身与她他才能说话的。如今肯定不能将钟舌放回去,治病其实就是个幌子,又怕治不好了惹来什么祸端,最终还是舒久装装模作样地号了号脉,查了查喉舌,只道这症状有些罕见,得再看几日才能下论断。他只觉音妃似乎知道什么事情,音妃似乎知道自个儿是被附身了,似乎也知道被附身之后自个儿被那东西控制着做了什么,只是她不能说。
那王爷脾气也是好的,这算是病急乱投医了,舒久说要多看看,他也就答应了。
舒久就这么蒙混着出来了。
外头正热闹。
“我都没法瞧出症结来的病症,就不信旁人能……”说这话的人一面排开拦他的人,一面往这边赶,话音未落,那人已经看见了舒久,顿时惊得不能自已。
舒久也是大吃一惊。
第60章 再遇故人
“常青?”
“舒久?”
二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收声。
跟着从房里出来的王爷见揭榜的两个大夫竟然认识,很是惊诧。
常青笑道:“这一位,是早年与我拜在同一师门下的师弟。出师之后我俩十几年未见,不曾想在此处见了。实在是承了王爷的情。”常青有意将舒久说成师弟,一来舒久确实比他年轻,二来,则是有意压墨珩一头。
舒久见常青为自个儿解围,也懒得计较师兄师弟的了,赶紧应承了下来,“是,师兄与我同在师门时便分外要好,师兄医术高我一筹,早知师兄也揭了榜,我就不来此献拙了。”
王爷点了点头,道:“常大夫医术,本王亲眼见过的。想必舒大夫也不会差,有你二人联手,爱妃失声之症定然有救。唉,本王眼下实在无心设宴,二位姑且在王府住着,有什么需要,开口便是。”话毕,先走了。
常青便一路说着真真假假的叙旧的话,一路跟着舒久回了房。
“我就知道,舒久在,你这老东西肯定也在!”常青见着煤炭球儿就笑得直不起腰,“万万想不到啊,你居然化了这么个模样跟在舒久身畔,真不择手段啊。”
舒久不明白这不择手段是出于何故,有些困惑得看了看煤炭球儿,墨珩凝眉看着常青,俨然不喜,“你怎么到了此处?”
常青觑了舒久一眼,眼神颇有几分暧昧,但见舒久毫无知觉,顿时也了无生趣,啧了一声,落座给自个儿斟茶,还顺手牵了块点心,“我是叫天帝打发下来帮青木神君跑腿的。”
墨珩闻言一愣,“青巍也在?”
“在,他在凡间百来年了,为了捉九幽之地出来的东西。每隔十几年就有小仙嫌跟着他跑太辛苦,上禀天帝找人替。这不,找上我了,来替北武。”常青唉声叹气,他在三十三重天上养药治病炼丹,可谁都没得罪,天帝怎么就瞄上他了呢!
“青巍也在润城?”
“不在,他去了烟溪。跟我说若是这王府里头有异动再叫他。”常青说到这个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他才下凡,去了青木神君落脚的地方,凳子都没坐,茶都没喝一口,就被打发揭了榜进了王府。也难怪小仙不愿跟他。
舒久在一旁听了一会儿,才道:“烟溪也有?”
“哪儿哪儿都有,捉了百来年了还没捉光。也就青木神君早年在地府呆过,对那东西有点儿熟悉,才让他捉的,换了旁人,被附身的人从面前走过去都不认得。”常青喝完一杯茶,吃完一块点心,又忍不住叹了一声,“单单这王府,就得有五个,还不敢光明正大地拿。不过说来也奇了,原先这地方,煞气重得不行,昨儿不知怎么了,忽得就压下去了,像是觉着了什么眉头。是不是你们几个,吓着它们了?”
墨珩一想,又看了看让舒久带着的小钟,“还真是。”
常青跟着书墨珩的目光也看见了那小钟,也察觉了那小钟的一二分气息,顿时一脸不堪入目,“你是为了抓那东西而来的吧?你把这个带着,不是在脸上写着‘我来抓你们这些九幽之物’这几个大字吗?”
墨珩仔细想了想当初他让舒久带着这小钟的缘由,恍然道:“我本不想掺和此事。让舒久带着那东西,是怕他被惦记。”
常青听了这话,给酸得直搓后槽牙,心说你都贴身护着了,就差钻人衣襟里去了还怕那九幽之下的东西惦记?顺势瞥一眼舒久,正脸红着……这,过分了啊!
“现在再收这钟也晚了,咱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诶,钟里的东西,你们问过话了吗?”
“问了,不肯说。”舒久将那小钟掏出来,叹了口气,颇为遗憾。
常青听罢,嘿嘿嘿直笑,笑得舒久都起了鸡皮疙瘩,想起了演义里头的扒皮烙铁,“不肯说,那是你们不会问。”
墨珩道:“那你说该怎么问?我们也好有个见教,往后再遇上,也好下手。”
常青又是嘿嘿嘿一阵贼笑,搓了搓手,道:“那你们,把小钟给我,如何?”
墨珩拒绝地干脆,“不行,你要问便在此处问。”
常青顿时变了脸,悻悻道:“不肯给我,那我还不问了呢。”话毕,又喝了一杯茶,顺了一块点心,走了。
舒久见常青走了,又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道:“常青找咱们要钟舌干什么?”
“常青被附身了。”墨珩语出惊人,“他要钟舌,就是想把它拿回去,只是不知要做什么。”
舒久心里一个激灵,“常青好歹也是三十三重天上的医仙,怎么能叫九幽之物附了身?”
“便纵是医仙,也有魂,只要有魂,那东西便能附身,何况常青对这些东西所知不多,防备不及也是无可厚非。”墨珩说得轻描淡写,他心里,多少也有了几分计较,那东西来他面前,想必也只是试探,常青对他所知也不甚多,那东西不好把握他的深浅便亲自来试探,倒也是好胆识。
“墨璟玄参呢?”舒久忽有此问,把墨珩也唬得一惊,“不是在外头玩儿么?最近他俩不是一直得空在门口塘里钓虾?”
“方才我还能在门里瞧见他俩在塘边的,现在瞧不见了。”舒久一面说一面往外跑,也就六丈方圆的小塘,有什么没什么一目了然,那么大的两个哪能说没就没了?
墨珩啧了一声,“怕是让常青带走了。”
“那他拿着墨璟玄参他们是要干什么,万一有个好歹……”
墨珩截了舒久话头,道:“他就算拿了他们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至多就是附身而已,只要附身了,就肯定回来找我们。到时候再见招拆招便是。”
“佛宗,以不变应万变也不是不好,只是只是如此,会不会太被动?”舒久被墨珩一席话说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无妨,它也动不了我。”墨珩浑不在意地扇了扇翅膀,心说若是不长眼的附身了墨璟那就好玩儿了。
舒久劝不动墨珩,也没法让他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自个儿又没法去跟那东西抗衡,只好也带着箫雨生一块该吃吃该喝喝,虽说总是心不在焉,但总归没有擅自涉险。
晚间也只得照料着箫雨生往他耳朵里弹了瞌睡虫,自个儿才收拾着睡了。他记挂被带走的孩子,睡得辗转反侧唉声叹气的。
墨珩眯着半只眼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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