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艳后》第158章


皇太后欣慰地笑笑:“皇儿所虑甚周!此疏若令母后朱批,亦必准丁谓之乞请,批准他的‘落叶归根’。”
仁宗闻皇太后的裁决与己尽同,甚感欣慰。斯时,正有宫女送进汤药。仁宗赵祯便忙从托盘儿上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地为母后喂起药来。待他放下药碗欲告退时,就见任中正进来跪禀:“参知政事晏殊欲晋见皇太后,已至殿门之外,问皇太后是否召见?”
赵祯闻禀嗔起面孔申斥任中正道:“朕不是已经传旨:在皇太后疾复期间,不得宣人进来搅扰皇太后的安宁么?”
任中正见皇帝如此严斥,甚惧,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皇太后。皇太后亦不愿自己的亲信奴才抱屈,就为他辩解道:“是母后特许了任中正的。前些日子,晏殊受吾之托,前往河中府巡视范仲淹所办之郡学去了。吾算计着,该是他回京复旨之日了。就特意叮咛任中正,其他朝臣请见可一概拒之不见,唯独晏殊是个例外。因为,振兴教育,开办学堂,培养人才,乃当前朝廷之燃眉急务,若能分得开身,吾真欲同皇儿同往河中府巡察。今既不能亲往,自是急于洞晓河中府办学的详情。所以,母后就法外开恩,特允了任中正,甚冀皇儿见谅!”
赵祯一听是母后特许了的,便没再说什么,径直回宫去了。任中正不待仁宗皇帝去远了,就可着嗓子唱赞一声:“皇太后有旨:宣参知政事晏殊,即刻于宝慈殿东庑晋见!”
少时,晏殊报门而入。相见礼毕,晏殊即将范仲淹撰给皇太后的一份疏奏双手呈给了皇太后。
皇太后接过疏奏没有览阅,便搁下疏奏道:“有道是:百闻不如一见。晏卿既然亲至河中府,何不谈谈直观感受?”
晏殊稍作沉吟即道:“纵观河中府郡学,可用博、大、精、广四个字概括。所谓博,乃指学科涵盖之丰富也:凡朝廷选才取士必读之经典,河中府郡学无不囊括其中。所谓大,乃指学堂规模之宏大也——河中府郡学校舍数十,学子数百,皆来自五湖四海,博采百家之长,融会贯通于其中。所谓精,乃指教学之精进也。此次天下童子举,所录者二十人中,有十五人出自河中府郡学。由此可见一斑也。所谓广,其旨在于推而广之也。据范仲淹讲:皇太后所忧者,乃天朝才俊之乏缺;皇太后所患者,乃育人之所废弛。正是在此忧患之下,皇太后才萌发了普天之下广开学堂之想。范仲淹此次出外开办郡学,自知肩负着皇太后之重托,始终及时总结办学经验,以备推而广之。臣以为河中府所办之郡学已实现了皇太后的这一目标——它的成功经验可作为种子,向我大宋五湖四海广播之。”
皇太后闻言喜出望外,亢奋不已,于不经意间,她几天来一打坐便头晕目眩的毛病亦被抛进爪哇国去了。她挺挺身板问晏殊:“以晏卿观之,此河中府的郡学,与此前应天府的府学相比,孰优孰劣?”
晏殊面露羞赧地笑着支吾道:“不同档次,无可比拟!”
皇太后追问:“卿是何意?”
晏殊随即答道:“今郡学与昔之府学,若高山之与低谷,一目了然,不可同日而语也!”刘太后听罢高兴得格格笑出了声儿:“好哇,好哇!这个范仲淹果真干成了一件大事!”她转而复问晏殊,“以卿之见,范仲淹办学,精髓安在?”
晏殊想了想,道:“以臣观之,范仲淹办学经验的精髓,主要表现下列四点:一、精选教材;二、慎选师资;三、潜心敬业;四、以身作则。此四点之前两点,臣前边已经回禀过了。关于后两点,臣欲以实例说明之,皇太后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皇太后表示赞同说,“当然,吾最欲知之者,乃范仲淹的垂范作用。”
晏殊点点头:“范仲淹对臣讲:百名老师百双眼睛,再加上学子和学子家长的几百双眼睛,共计近千双眼睛无时无刻不从四面八方盯视着他。因为他是一校之长,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众多的与学堂有关的人众。因此,他处处为人师表,勤奋进取、忠君爱国、激励学子。范仲淹办学的得力助手,是一个名叫胡瑗的人。此人受聘于太原府,只身来到河中府,所立学规甚严。但生徒之中高门子弟十之四五,他们无视校规,仲淹甚患之。为此,范仲淹将其尚未及冠的长子范纯祐送进学堂,低矮的身材,排在众生徒之末。但正是范仲淹这个儿子,时时处处带头遵守学规,当责则责,当罚则罚;诸生见了这才由衷折服,纷纷随行之。自此高门子弟犯学规者寥寥……”
“好!范仲淹垂范得好!”皇太后听得兴致勃勃,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儿,“此胡瑗者,亦是个办学的人才。没有规矩,何来方圆?办学严于学规,正若朝廷严于朝纲;朝纲不严,国将不治;学规不严,出不了人才。”说到这里,她又将目光转向晏殊:“晏卿当牢记:一旦河中府的办校经验在全国铺开,可将此胡瑗调至国子监任职!”
晏殊欠身颔首应道:“请皇太后放心,臣将牢记此事!”
言毕,晏殊便要告辞,他知道皇太后有恙在身,不便久留。但皇太后哪里肯依,她始终沉醉于昂奋中,便又将范仲淹在河中府办学的方方面面,问了又问,听了又听,直到晏殊无话可讲了,她才肯放晏殊出宫。孰料,晏殊还没有走远,她便觉脑袋嗡嗡涨大,眼前金花乱飞,这才又无可奈何地闭目仰躺了下来。宫女、太监们见她病情有变,就又疾趋乾宁宫,唤来了仁宗皇帝……
仁宗赵祯见母后病情加重,顿时紧张起来。他忙不迭地走至榻前,手摸母后的额头问:“母后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传太医诊视?”
皇太后无力地摆摆手儿:“略有不适,休歇一会儿就会好起来的。”
赵祯仍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他深为母后的健康担忧。
他曾为母后迟迟不肯交权,不令他亲政而暗中生愤,但他几日的亲政便使他切身地感到:没有母后,朝廷就好似坍塌了梁柱的宫殿,难以支撑。所以,他盼着亲政,又怕亲政;既希望母后交权,又怕母后交权之后,朝廷这座宫殿会因此而坍塌。因之,如今他很能理解母后的心意,觉得母后这种渐次转移权力的方式,很适用于他,对他将来的亲政大有裨益。但他亦时有羞辱感,觉得二十三岁的皇帝仍不能操纵朝廷的实权,仍需要母后在前台张罗,此不论对他还是对历史,都将是无情的嘲弄。他正是在此等矛盾心态下默默地体验着自己亲政的况味的。在体验中,他时有宫殿震颤般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使他惴惴不安,亦令他更加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母后的病情。
“母后您,想不想喝点参汤?”他躬身咬着皇太后的耳根,轻声问。
皇太后未睁眼睛,只轻轻无力地摆了摆手儿。
“莲子羹呢?皇儿给母后叫碗莲子羹如何?”
皇太后没有任何表示,就像睡着了一样。赵祯见此,心头一阵慌恐,正欲呼唤,就见皇太后闭着眼睛又摆摆手儿。
赵祯见状,收紧的喉管长出一口气,又问母后道:“不然,皇儿就为母后传一碗银耳八宝粥如何?”
皇太后闻言惨淡地笑了笑,伸手向榻侧一把黄缎镶面的椅子示意了一下,然后眯缝着眼睛轻声道:“皇儿坐下,母后有话要对汝说。”
赵祯毕恭毕敬地坐了下来。皇太后又将眼睛闭了起来。赵祯便等不得地问:“母后有话,就请说吧,皇儿洗耳静听着呢。”
刘太后侧身儿伸出手来,握住了赵祯的右手问:“明日加尊号之事,定下了?”
赵祯连连点头:“皇儿已传旨文武百僚,明日辰时集聚文德殿,为母后请上尊号。”
皇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尊号,是母后毕生精进的结晶,也是皇儿及满朝文武对母后的评价与肯定。千万马虎不得!”
“皇儿明白!”赵祯附议道,“皇儿已根据母后的意思,对礼部所上之仪注妥善安排过了。”
皇太后似有难言之隐地思虑一霎儿,问道:“礼部所上仪注是不是百官‘二请’?”
“是的。是‘二请’。事实亦然——母后是经文武百官两次乞请,才同意上此等尊号的。”
“应该是三请。”皇太后更正说,“明日吾御文德殿,皇帝须率诸大臣再请一次,方显得仪式隆重。”
“皇儿谨遵母后之命便是。”赵祯迅疾地答应道。
刘太后闭目静思了一会儿,忽然改变话题说道:“母后昨夜做一个梦,梦见汝父皇派来一顶二十四抬的明黄大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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