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极夜》第84章


她朝虚空一挥手,房门打开,丽卡果然已不见踪影。塞拉菲娜的脸色也相当不好看,这是泰尔逊第二次向无辜者出手了,今次还是个连自卫能力都没有的小女孩。她也会做坏事,但不至于这么坏。
“得尽快把他找出来。”她这样说着,腔调冷漠,眼神却有种故意压抑着的柔和感。她还什么都没有做,然而无论是谁,与她对上目光时也必定会为之颤抖。“救出丽卡,然后杀了他,我想看见他的头颅在城墙上高高挂起。我想让诺堤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和到底是谁杀了他。”
“乐意随同。”路迦戴上黑色的短手套,然后从腰侧抽出一根半米长的牛皮绳,将她手心里的城主印串起来,然后系到她颈项上面。不知道带着谁体温的金属碰上胸前的肌肤,分明应该被它暖化,塞拉菲娜却无法自抑地屏住气息。她把印章放进衣服下面遮好,这样一来,就算动手也不会轻易丢掉。
路迦继续说,“他既然还有掳人质的意识,便必定对我们有所要求,而且认定丽卡──在我们眼中的丽卡──有如此价值。你我都知道他所想所求,并非千镜城的一枚官印,他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将他渴想的东西晃在眼前,泰尔逊便会被我们迫得现身。”
她隐约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却又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
路迦伸出双腕,举至她肋间左右的高度。逆光之下,他的双眼呈现一种与永昼无异的漆黑,好像准备好随时把什么撕碎。泰尔逊唤醒了他不可能对付的野兽,塞拉菲娜这样想着,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他说:“绑住我。”
细雨声中,有鞭子重重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塞拉菲娜站在左边的桥堡上面,在她身后是一个二十米乘二十米的巨大石台,离她最远的角落里是唯一的楼梯。她身上的黑披风已经脱去,白衬衫在月夜之下好像一颗黯淡的星辰,有雨水打在她身上,不多时便让衬衫湿透。
路迦也不例外。他跪于塞拉菲娜身前,垂头望向地面,没有人看得清他的神色,双手被从她手腕处展伸出来的血鞭绑起,还有一条小分支游走于他颈间,偶尔停驻到喉结与颊边的时候,会慢悠悠地滑过其上,好像蛇舌舔过自己的猎物。他的衣服与黑发也同样被雨水打湿,清晰勾勒出脊骨上的一道浅坑与肌肉线条。
“泰尔逊!”塞拉菲娜高声呼唤,“你所要的无非是他。把那个女孩放了,我就将他交到你手上!否则他死了,只会对我更加有利!”
没有回应。
她看了路迦一眼,咬了咬牙,以血鞭拉着他站起,端详过他面骨的大约位置之后,正手掴了他一巴掌。这一下力道不小,甲边的尖锐处刮上皮肤,很快便破出一道长口,由他的脸颊一路伸延至耳边。略显白晢的皮肤现出红印,路迦面不改容,甚至还靠近她耳边低语,“别害怕。并不疼。”
塞拉菲娜再次打量他,这才收起了自己脸上的情绪,说是不疼,但她可没记得路迦根本就没有治愈态力,对于法师来说不值一提的小伤,也可以对他影响甚深。她轻轻一踢路迦膝后,迫使他再次下跪。“还不出来吗?”
楼梯处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一步,一步,一步。来人不快不慢地走上来,每一步的动静都完全一致,直至他现身于两人眼前。他怀里的丽卡已重新陷入熟睡,塞拉菲娜眉头一皱,如果泰尔逊给她下了什么魔药的话,即使是他们也不可能来得及解开。该死。
来人走近两步,站在离她二十米左右远的地方,一身黑袍,兜帽遮去了他大半面容。泰尔逊。诺堤比路迦更加清瘦,嘴唇边那颗黑色小痣像是芝麻一般,在没有血色的面上相当显眼。
他伸手拉下兜帽,帽檐之下,是与路迦同出一辙的深蓝眼眸。
泰尔逊微笑着,朝她低下头去,“晚上好,多拉蒂小姐。”
☆、第65章 千镜之城(十七)
塞拉菲娜的回答是一下摆手。
以桥堡顶的中央为圆心,透明的半圆屏障张开,瞬间便把桥堡包裹其中。外面的风雨声霎时消失,泰尔逊饶有兴味地打量屏障上的反光,雨水仍然能够穿透它,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法打断接下来的事情。“想不到多拉蒂小姐还有这一招。如此一来,内外的联系便完全砍断了吧?”
他眼珠一转,“这对于一个只有两系天赋的法师而言,已经相当有趣了呢。”
她收回血鞭,随手把路迦扶起,并不看向对面的泰尔逊。她的口吻与动作都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指尖拂过路迦脸颊的同时,也使他脸上的小伤口愈合──一路以来,塞拉菲娜很少在他们面前发怒,她无疑是愈动情绪愈要装得平静的那种人,但路迦所不知道的是,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无法接受泰尔逊的行为,还是因为丽卡对她来说也有特殊意义。“哦?看来诺堤先生对我颇有研究。为什么呢?我只是个普通的多拉蒂。”
“普通的多拉蒂可不能在路迦身边活到四个月。”泰尔逊笑了笑,手仍然离丽卡的颈项很近,挟持的意味无比明显。“单是此项,便已引起很多人的兴趣了,我向妳保证,不止我一个人注视着你们。这并不是谁都能达到的成就,多拉蒂小姐。妳已赢得我的尊重与注意。”
“我不能更不在乎。”塞拉菲娜嗤笑道,双手负背,面朝对面的角落。路迦清楚地看见她把双手交叉着放到刀鞘之上,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够抽出刀刃。她已准备好了,路迦一动拇指,将长剑推出鞘去,微响终于让泰尔逊看向他。
路迦的语气不失镇静。“是谁向你传信,说我身在千镜城?”
“是谁告诉你我已入城?”泰尔逊耸耸肩,“就算不是一个确切名字,你我在心里也早定下几个人选了。自己坐不稳座位就不要怪别人来抢,纵观诺堤千年历史,你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所以没得到最优渥的待遇──全族人的忠诚──也是自然。你不能怪我,路迦,互换位置的话,你也一定会过来抢。”
的确。诺堤本来就不是会乖乖待在庸主之下的法师,史上几乎每届家主手上都沾了同族之血,要是路迦在泰尔逊的角度思考,在知道自己并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情况之下,也会选择一搏。
毕竟不是每个家主都会把自己最大的助力推出城去,还主动把一个宿敌留在身边。路迦承认这样做,在同族眼中已算相当不寻常。
塞拉菲娜从眼角里瞄过他的表情,什么都不说,便把匕首缓缓抽出。金属碰击的声音响起,她把动作放得如此之慢,以至于这已是场过份高调的宣战。
“我对暗夜家族的内务没有兴趣。”她说,“把丽卡还来,好让你的头颅不必被我挂在城头上吧,诺堤先生。”
“真是急性子。”泰尔逊的指尖抚过他自己的手腕,有微风一吹而过,皮肤裂开,暗红色的藤蔓缠上丽卡。拿高的身体,把她整个人固定在自己身前,以使他自己空出双手。塞拉菲娜眯起眼睛,把小孩子当成肉盾,这不仅是一个法师最不光荣的时刻,还是一种令人厌弃的懦夫行径。“这个小女孩对妳也很特别吗,多拉蒂小姐?我会选上她,只是因为多恩,想不到连妳也能一并影响。”
她怔了怔。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多恩是谁?
塞拉菲娜还没来得及思考名字里的深意,路迦便抽出长剑,随手挽了个剑花,然后斜指向泰尔逊。她留意到前者脸上的表情,那是凶兽被人刺中软肋时又脆弱又阴戾的表情,让人明白:只要他得到喘息之机,便会反扑敌人。“我以为你至少有不谈及她的基本尊重,泰尔逊。”
“为什么不?因为在场还有一个人一无所知,还是因为你到现在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这件事使你羞愧?”泰尔逊看了塞拉菲娜一眼,她正努力不望向路迦,努力掩饰因为不了解而生的不信任。种已经播下,他勾起唇角,抿出个与路迦有点相似的优雅笑容。“不必回答,我猜得出来。”
先出手打断他的是塞拉菲娜。路迦脸上的木无表情让她觉得不对劲,泰尔逊无疑已经刺中了他最不能被触碰的伤疤,在挑衅敌人方面,他们的对手好像总是做得很好。路迦已经真正动怒了。
人体导电,此处无木,泰尔逊本来就擅长风系魔法,她所能动用的元素并不多,但再有限的选择,在神佑者身上仍然可以转化成奇迹。塞拉菲娜两手的指尖同时相擦,指向某个方向,便有金红色的火光亮于她指间。
由火焰铸成的巨蛇绕上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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