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极夜》第140章


无论是否自愿,奥戈哲最后也代她付了代价。
把奥戈哲挂在城墙上,自然是为了惹怒多拉蒂。反正本来也要埋到城外,倒不如趁这时候榨取他最后的价值。塞拉菲娜淡淡收回了目光,脚步最终停在路迦身前一臂之遥的位置。
他平静地回望那双灰绿色的眼眸,或许是他的错觉,塞拉菲娜的眼神没有之前锐利。不远处似笑非笑的比信伸出手指,把自己的佩剑从鞘里推出一个指节。
路迦甚至没注意到他的祖父。
持续数天之久的耳鸣彻底消失,除了眼前这个不言不语、动都不动的女孩之外,他已经看不见任何人。
两人不合时宜的凝望甚至已引起了旁边几个弓箭手的注意,路迦觉得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两只被人放到一起的猫,弓着背对峙,却迟迟都不做什么。
塞拉菲娜脸色微变。他忍住了笑,干脆半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问她的好。“妳来履行诺言了吗?”
她置若未闻,眼神却倏然变了,同时朝他伸出了手。路迦听见了比信焦急的高喊声,他想要转过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率先被塞拉菲娜拉进她热得微烫的怀抱之内。
路迦的双手还没环上她的腰,塞拉菲娜便已将他推到一旁。
比信脸上的笑容消失,但她留意到他把手从剑柄上移开。
跌在两人之间的是一个相当年青的弓箭手,看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典型的南部长相,显然不是诺堤的自己人。即使不顾及那人的长相,单单凭他刚才挽弓指向路迦和她的表现来看,塞拉菲娜也猜得出他脸上怒火的来由。她弯下腰去,拾起散落地上的弓,用弓尖警告一般拍了拍偷袭者的脸颊,话却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你们从外面雇用士兵的时候,该小心一点。”
塞拉菲娜勾了勾唇角,朝被她冻住四肢、跌坐在地上的青年问:“这位年轻的先生,你的乔装本领在多拉蒂之中也是很少见的。我还未有幸请教妳的名字。”
虽然不能动弹,但青年仍旧试图把唾液喷到她身上。塞拉菲娜迅即躲开,并给了全程旁观的极夜一个眼色,“你这个卑贱的叛徒,勾结诺堤杀死自己两个亲生弟弟──”
话说到一半,银灰色的猛兽便扑上来,将他撕碎。
塞拉菲娜随手从温热的血泊里拾起一根长箭,扣到皮弦之上。她走到最近的一个弓箭手身边,甚至不需要示意他让开,弓箭手便沉默而迅速地让开一条路。极夜叼起了偷袭者的头,死后一切的易容魔法都会失效,在风行豹利齿之下的人头金发绿眼,表情狰狞,未曾瞑目。
极夜扶上城墙,把头远远扔下去,嘴角的鲜血尚且在淌。
塞拉菲娜试了两下才顺利张弓,箭尖所指之处,却不是城墙下的多拉蒂,而是天空。
她头也不回地唤了一声,“极夜。”
风行豹应声咆哮,声响直抵云间。在里面穿梭的两条龙似乎也听见了极夜的叫声,并且很快向着更远的方向避让──塞拉菲娜屏息静气,放松手指,朝天射出一箭。
犹如被什么牵引着,那枝染血的箭矢往着斜上方飞去,远远没入昏沉的天空。起初路迦根本不明白她在做什么,然而在下一秒钟,便有凛冽的风突然吹来。从箭穿过云层的一点为中心,乌云被风吹散,露出绵延不断的、被夕阳照成绯红色的薄云!
终于脱离劣势的炎龙嘶吼着,在空中盘旋一圈之后,蓦然向多拉蒂的阵营俯冲。牠张口喷出的火焰烧着了营帐一角,紧随其后的霜龙吐火为霜,也冻住了前线上十几个精灵箭手。
塞拉菲娜随手把弓扔到脚边,眼睛一眯,指尖所指之处,土地便塌陷下去。尘土飞扬,多拉蒂士兵的叫喊声依稀传来,路迦看见了当中有不少金头发的人,连法师和精灵都没有抵抗之力,其他人更加不可能伤害到她。
“多拉蒂。”她往底下的人喊话,好不容易才找到骑着白马的桑吉雅。“我若是你们,便会从速投降。”
本已把弓弦拉至满月的桑吉雅看向塞拉菲娜好一阵子,才缓缓将之放下。
“不投降的话,妳打算怎么办?”
塞拉菲娜笑了笑。接下来这句话,她十年前便想告诉多拉蒂了。
“神佑之人,不容轻慢。你尽可以来试试惹怒我。”她反手指向天空,没管城门外一片哗然。“依我说的做,否则太阳落下之后,我不会再留活口。”
第113章 永夜为祭
多拉蒂甚至熬不过日落。
塞拉菲娜以行动证明她所言非虚。她本来就没打算跟多拉蒂打持久战──不在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拼命打压,一旦他们得到喘息之机,或者是战线后方的补给送到他们手上,桑吉雅绝对能够把这场闹剧继续演下去,直至最后一个士兵倒下为止。没错,到了那个时候,在场每一个多拉蒂都不可能活着回去,精灵和兄弟会成员的尸体也会累堆城外,但到时候站在塞拉菲娜身边的是路迦还是血族,诺堤没说,她却心中有数。
真正出乎塞拉菲娜意料之外的,是桑吉雅对于这场战争的执着。
太阳沉下三分之一的时候,她身方再没有一人能够凭双脚站起。比起素无恩怨的精灵,塞拉菲娜对多拉蒂和混血战士要更狠一点,偏偏被允许站在桑吉雅身边的,就是这两类人──在神佑者面前,普通法师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至于弃枪持弓的兄弟会成员,也根本不可能伤到她。
即使如此,桑吉雅仍然坚持用人海战术。
“她疯了。”路迦稍稍观察过战场,便得出这个结论。“这不是人海战,是纯粹送死,焦土作战。”
至于为什么桑吉雅不肯向现实低头,塞拉菲娜能够猜到一点。勾结兄弟会、暗杀迪齐索。多拉蒂、解散法塔元老会、出兵攻伐凡比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可能完全是兄弟会的意思,他们要兴乱的话,利用摩诺尼歌会更好。桑吉雅不是会听任何人指令的人,鸦眼最多只能够劝谏、给她一点建议,但一步步孤立多拉蒂,然后将整族人拉来送死,单凭他对桑吉雅的影响力,尚且不足以让她背叛家族。
塞拉菲娜不知道哪一个保有理智的将校,会在明知己方必输的情况下,还不断把士兵推上前线……有意图、有能力、并且把摧毁多拉蒂这个计划实施到一半的人,不是愤世疾俗的双胞胎,也不是动机强烈的塞拉菲娜,而是桑吉雅。一直都是桑吉雅。
她俯视骑在白马上兀自奋战的法师,苦涩地勾了勾唇角。塞拉菲娜曾以为父亲的四名子女之中,至少桑吉雅一个是正常的,现在看来她错得很离谱。若果父亲看到这一幕的话,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想必不会太好受。
不过,将多拉蒂和精灵推来送死是一回事,连兄弟会成员也搭上的话,就是全灭了。
塞拉菲娜挑了挑眉,没有再管垂死挣扎的多拉蒂,反而专挑战场上的混血战士当箭靶。如果说她到现在还看不明白鸦眼的计谋,就未必太蠢了一点──他事先挑拨她和路迦的关系,又鼓动桑吉雅将她的属灵石打碎,就是想让凡比诺脱离她的羽翼之下,顺带削弱她的力量。他的确差一点点就成功了,路迦那时候没强行留住她的话,塞拉菲娜和诺堤的确会分成两股势力,各自作战,兄弟会想好像在极地时一样把她掳走,或者是透过凡比诺将帝国撕开一个裂口,都不是难事。
这招明显很有效。在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前一刻,兄弟会便折损不少人员。
漫天箭雨之中,塞拉菲娜看见了鸦眼策着马一步步靠近桑吉雅。他神色凝重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片刻后她便颓然放下弓箭。
城墙下,雪白的旗帜迎风扬起。
投降之后,多拉蒂该赔偿什么、赔偿多少,甚至是签署和约时的种种细节,塞拉菲娜都交到路迦手上,由他出面谈判。她完全没有参与当中的过程:一来,她身份尴尬,倘若和约上有她的签名,可以想像神纪城的史书上口径会变得怎么样;二来,作为凡比诺的主人,这座城市遭受了多少损失,诺堤又能从中索取什么利益,路迦应当比她更清楚。
这场谈判,足足谈了三个月,由夏末一直谈到深秋,才达成协议。
当鸦眼和桑吉雅。多拉蒂终于带同和约上门的时候,凡比诺的枫叶已经通红。守卫拉开殿门,外面的日光如水一般倾泻到黑色的大理石上,带来的一阵风吹乱了空中微尘。
路迦。诺堤身穿正装,坐在厅内唯一的座位上,从高处俯视向他走来的两人,眼神沉静却不温和。虽然名义上的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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