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鼓 (全)》第10章


乔公公道:“此乃殿下洪福,也是老奴的运气,发觉三殿下与莫沾衣私定终身后,恰有机会可使皇上亲临观止园,皇上对这小妮子原本就有意,老奴寻得机会便从中撮合。不过若非这小妮子爱主心切,殿下的计划也未必能顺利施行。”
祐珉奇道:“这是为何?”
乔公公道:“回殿下,论相貌,这莫沾衣远非绝色;论地位,她不过一个普通宫女,然而她安分守己,十分心思有五分给三殿下,另五分是放足了在雍娘娘身上,甚至不惜顶撞万岁,丝毫不领皇上的情,这在满宫乐于攀附的女子当中,算是出奇得紧了,如此奇女子,皇上怎能不多加注意?”
祐珉赞同道:“此话不假。”
乔公公继续道:“不过这小妮子也太不识抬举,宁肯借斋戒之名躲出宫去也不肯领受皇上的恩宠,好在老奴识破了她那‘雷电劈树’的伎俩,奏明皇上,惹得皇上亲临观音庙寻她,本以为在那里能成其好事,谁想老爷子碍着身份,愣是不肯迫她就范,这下才教老奴不得不处心积虑构建此局,可谓一波三折。但也有好处,那小妮子越不买皇上的帐,便越撩拨得皇上心里痒痒,今夜这一出,定是万无一失了。”
祐珉大笑:“实乃天助我也!这莫沾衣若被父皇宠幸,必是觉得背叛了三弟,亦觉得无颜见雍婕妤,她的脾性若再刚烈几分,恐怕是要以自尽谢罪,果真如此的话,这出鹬蚌之戏便更加好看了!”乔公公也随着大笑,两人的笑声震飞屋檐上栖息的一群鸽子,直震得雍婕妤心惊肉跳,几欲软倒在地,她极力扶住墙壁站定,用尽全力迈开步子,逃离花园。
雍婕妤逃走得如此慌张,屋内二人岂是等闲之辈,早已听见脚步声,便异口同声喝道:“谁?!”抢先奔出的乔公公见到雍婕妤匆匆离去的背影,急道:“糟糕!殿下,适才我们的谈话想是被雍娘娘听去了,她若禀告皇上,你我全盘尽输!”说罢抬腿欲追,祐珉制止道:“此处是德秀宫,人多口杂,不是动手的时候!”
“那殿下的意思是……?”
祐珉阴险一笑:“此时父皇想必正流连温柔乡中,雍婕妤哪里有机会禀告?好在本王已留了一手,你且派几个心腹暗中守住她,莫教她与除顺妃娘娘之外人等接触,明日卯时以后等本王的命令,再行动手,要做得不留痕迹!”
乔公公有些迷惑,祐珉阴恻恻道:“这位婕妤娘娘,也可做本王一枚棋子,这步棋一走,这出戏想不好看都不成!”
正文 第十章 醒处竟无言(调寄“临江仙”)
(更新时间:2004…1…13 115600 本章字数:3378)
沾衣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斜倚榻上,四肢依旧沉重无力,但勉强可以动作,浑身的滚烫尚在,直烧得她晕晕沉沉。她努力抬眼打量四周,只见这房间布置得金碧辉煌,摆设装饰之华丽精美是沾衣在观止园从未见过的,几步开外那张六尺大床,铺着明黄缎被,罩着明黄绸帐,每根盘龙床柱上的龙都张牙舞爪,但姿态各异。
“龙床?!”沾衣猛然想起,自己现在应是在翊天山庄,她收回目光,才发现面前茶几上黑白交错,摆着一局未下完的棋。这棋局沾衣好生眼熟,想起正是那天在观止园与皇上下到中途的最后一盘,难道皇上这样把她弄到这里,就是拐弯抹角要令她陪他下棋?若只是如此便好了,怕是没这么简单。
沾衣不由心里发怵,慢慢抬手扶住茶几,用尽全力颤巍巍站起来,可惜双腿疲软无力,除了勉强支撑自己的体重之外,寸步都迈不得,几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沾衣情急起来,四处张望,看屋内可有能够借力的器具,突然,她的眼光停在西墙上,那墙上挂着两幅精心裱制字画,左幅为画,右幅为诗,画面为一女子手托香腮,表情专注,盯着面前的棋局,那女子面容沾衣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而右边的那诗,沾衣一见就如被雷击,眼前阵阵发黑,那字体和诗句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她昨日写给祐骋的情诗!
“沾衣?真的是你?你真的在这里!”沾衣尚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便听见皇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茫然回头,见皇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只见他身着绛紫色绸袍,同色锦冠束发,神采奕奕,这身装扮,使得他眉目象极了祐骋,想必他刚喝过酒,脸色酡红,双眼发亮,正微笑凝视着她。沾衣暗自疑惑:“皇上这话是何用意?不是他使这法儿将我弄来的么?”无奈喉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胳臂又难以举起作比划,一时间竟急出了泪花,只好缓缓转头避开他的视线。
皇上见沾衣默不作声望着西墙上的字画,眼中泪光闪动,便笑道:“朕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可你却先见到了,不过不打紧,你只要明白朕的心意就好,看看朕凭记忆画的你下棋的样子,你可满意?”
沾衣透过泪帘端详了一下画中人,难怪面熟,与镜中的自己确有几分相像,只是眉眼更秀美了些,见皇上问得急切,不忍再拂他美意,便用尽颈部气力,微微点了点头。
皇上大喜:“你满意便好了,不枉朕画了一宿。”
沾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转头望着他,眼神充满疑惑,只见皇上看着茶几上的棋局,长叹一声:“这棋局与当日在观止园的果然丝毫不差,沾衣,你这又是何苦?‘绵绵思不绝,细数聚时言。’朕若不是读了你这首诗,实在不知原来你这般委屈自己,朕早已觉得那晚在观音庙,你所说的统统是违心之言,与其你在朕走以后写诗慰怀,不如直接来见朕言明心迹,既省了今日你以棋为由的辗转,也省了朕这几日的相思之苦。” 
沾衣瞪大眼睛,耳内如敲鼓般嗡嗡作响,皇上全然误会了那诗的意思,可这首给祐骋的诗为何会到皇上手上?她写完以后可是直接交给吴宁的,难不成是吴宁出卖了她?她忆起昨日在观音庙吴宁来讨诗词的时候说“见过最大的公公”,是乔公公让吴宁来骗取她的诗然后交给皇上?是了,一定是这样!
一时间沾衣只觉得阵阵眩晕,小宁儿,为什么会是小宁儿?她可一直把他当作亲弟弟看待!在这深宫内,雍婕妤是主子,再亲切也有隔膜,除了自己倾心爱慕的祐骋,吴宁便被她视作唯一亲人,她万万想不到,竟是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弟弟,将她推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皇上见沾衣身体摇晃,似要跌倒,忙上前扶住,沾衣站立不稳,软倒在他怀里,皇上只道她是真情难禁才投怀送抱,狂喜不已,紧紧抱住她喃喃道:“沾衣,你对朕的情意,朕终于明白了,自今日起,朕再也不会教你受半点委屈。这盘棋,朕已不打算跟你再下,真怕这局一完,你会象那晚在观止园一样执意离开朕。”
沾衣心焦如焚,皇上误会已深,自己再不有所挽回,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拼命试提丹田之气,想要运气冲开哑穴,哪怕能喊出一句话也好。谁知内力稍动,全身便血气翻涌,险些将原有的一丝气力也吞噬掉,这便令沾衣彻底绝望,也终于明白,此刻的她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惟有用力抓住腰间藏着的那半块玉佩,泪如泉涌。
皇上只觉得怀里的沾衣颤动不止,忙低头看去,见她脸上泪痕纵横,眉头紧锁,眼神幽怨,以为她自愧有负雍婕妤,便宽慰道:“雍婕妤那里,你不必担心,她对朕一往情深,朕虽有了你,日后也不会亏待于她,你俩先前是主仆,往后便是好姐妹,她进宫多年,定不会对此有所计较。”
“不是这样的!”沾衣在心里绝望地呐喊,急得转动眼珠,试图让皇上明白几分她的真正用意。可在皇上看去,却是觉得她泪光盈盈,眼波流转,登时觉得体内情欲翻滚,便不去多想别的,只将沾衣横抱起来,向龙床走去。
红烛摇摇,瑞脑氤氲,皇上放下绸帐,拥着沾衣坐在床边,温柔地取下她的发簪,那一头乌发便如瀑布般直挂下来,垂在脸颊两侧,更显得她楚楚动人,直惹得皇上再也把持不住,抱紧沾衣,迫不及待热吻起来。沾衣紧闭双眼,泪水如溪流般从眼角泻下,只觉那张酷似祐骋却不是祐骋的面庞在她眼前猛然扩大,身下松软的被褥如沼泽一般,将她吸进无底的黑暗,并一点一点吞噬她的意识。“万万不可教皇上发现这玉佩!”沾衣用尽力气从腰间扯下那半块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凭着最后一丝的清醒极力摸索着,待到将那半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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