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鼓 (全)》第38章


“好!”皇上喜不自禁,“朱将军不愧用兵奇才,当初骋儿也是亏他悉心言传身教,才有如今的本事——山西安定,朕也可略松口气了。”皇上停顿一下,语气稍转道:“话说回来,邵卿家的意思,可是要将朱将军调来京师统领京军么?”
邵蓁颔首道:“正是。随战报一同送来的,还有朱将军向兵部述职并请调的折子,陛下请过目。”边说边从袖口内取出一份奏折,递给小全子。
皇上脸上隐隐露出喜色,当下接过奏折,大致扫了一遍,将折子合上,沉吟道:“朱将军为国效力数十年,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请调京城,也为照顾老母之便,实可谓忠孝两全,这等恳求,朕岂有不允之理?”沉思片刻,抬头对邵蓁吩咐道:“传朕的旨意,三品轻骑都尉、京军统领都督、平远将军魏言之加授昭远将军,擢升从二品上轻骑都尉,即日赴任宁夏总兵;从二品上轻骑都尉、山西总兵、定武将军朱信勇升授奉武将军,擢升二品护国,三日内赴任京军统领都督;四品骁骑都尉、山西总兵帐前副将张子庚初授明德将军,擢升从三品上骁骑都尉,接任山西总兵。”
邵蓁跪下叩首:“微臣遵命!”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拙机蕴巧
(更新时间:2004…2…11 160400 本章字数:3892)
待邵蓁离开后,皇上对沾衣笑道:“朕只道你精于琴棋书画,不想对于政事,你也颇有见地,你若生为男儿,必将成为一名难得的将帅。”说到此处不禁黯然,“若我们那孩儿未曾夭折,明年三月,这世上便可再添一位龙凤之才,唉……”沾衣心中一痛,忍不住落下泪来,皇上见状忙道:“朕一时失言,触动了你的伤心事,是朕的不是……沾衣,你还年轻,朕也不老,日后何愁没有孩儿?”
沾衣垂下眼睛,低声哽咽道:“一切都是臣妾的不是……陛下有何过错?”皇上见她睫毛低垂,在眼睛下方白净无暇的皮肤上投下一道弧形暗影,泪珠在睫毛间微微闪动,使她分外楚楚动人,不由看得痴了,忍不住站起身来,将她拥进怀里。
沾衣被皇上紧紧箍在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她发觉自己满怀愧疚之时,对这个怀抱竟少了几分抗拒,便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在祐骋怀中。可皇上身形相貌虽与祐骋类似,但相比之下祐骋的臂膀更有力,胸膛更厚实……不!不能想这些!沾衣强迫自己从冥想中回转,暗暗责怪自己适才的非分杂念,即便当初与祐骋如何深爱彼此,自己现今也已嫁做他人妇,在属于他人之日起,与祐骋在今生便应缘尽情断。再者,忠夫为道,守道为德,若悖道离德去成全与祐骋的那段真情,这番成全最终难免成为祭奠……
正沉浸于对自己说教之中的沾衣,忽然觉得皇上晃了一下,身体微微颤抖,便抬起头来,只见皇上脸色发青,额头渗出细密的一层汗珠,不由吓了一跳,忙唤来小全子,将皇上扶进厢房坐下。小全子拔脚欲去寻太医,皇上抬手制止道:“不必多事,免得惊动太后——朕只是觉得一阵胸闷而已,不妨事,你去把朕的苏合香酒拿来。”
沾衣为皇上轻抚胸口,担忧地问道:“陛下,这似乎不象一般的胸闷,您这样有多久了?”
皇上微微一笑,握住沾衣的手:“也就近两个月罢……你且放心,无甚大事,朕已近不惑之年,近来又多有操劳,心悸胸闷,应属平常。”
“可……”沾衣欲言又止,眉头仍然紧锁。
皇上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沾衣,在这后宫,除了太后,便只有你是真心挂念朕,为了能与你白头偕老,朕一定不会有事!”
沾衣把头靠在皇上的肩膀上,用力点了点头,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
入夜,慎王府内,祐骋独坐花园之内,用手指轻叩石桌,陷入沉思。邵敏轻轻走近,将披风披在祐骋身上。祐骋一动不动,右臂微抬,闪电般抓住邵敏左腕,身体就势转过来对着她,邵敏猝不及防,急道:“快放手……人家痛死啦!”
祐骋呵呵一笑:“我若真放了手,怕你又舍不得。”
邵敏樱唇微噘,嗔道:“舍得舍得,不舍不得,您若舍得,妾身又有什么舍不得?”这话不经意间触动祐骋内心深处,让他有些怅然。邵敏见祐骋脸色微变,暗悔失言,忙岔开话题道:“天色已晚,殿下该上床歇息了,明日一早,您不是还要进宫见陛下么?”
祐骋微微一笑,抬头对邵敏道:“敏敏,你先睡去罢,我还要在这里多呆些时辰。”邵敏见他心事重重,眉头微锁,纵然心里一百个担心,也知此刻乃最不应打扰他之时,便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祐骋望着邵敏离去的背影,看着她转过庭院消失不见,才转过身面朝石桌,却冷不丁见冯伯义一身黑衣黑裤,黑布蒙头,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笑眯眯地望着他。这下让祐骋吃惊不小,他自忖内力不弱,而冯伯义却能这般悄无声息瞬间出现且未被他发觉,足见其轻功之登峰造极。
冯伯义见他面露惊讶,便笑道:“适才你忙于与尊夫人卿卿我我,自是难以发觉老夫在此。”
祐骋的脸一下红到脖根,讷讷道:“前辈……见笑了……”
冯伯义呵呵一笑:“你莫以为老夫一介孤家寡人,便见不得男欢女爱,若不是这位慎王妃,你那走火入魔得毛病也不见得能立刻好,老夫看人不会走眼,她可是个难得的贤淑女子,若你负了她,老天都不答应!——闲话少说,今夜之行,你可准备好了么?”
祐骋正巴不得他转开话题,便连连点头,迅速脱下披风,解去外衣,露出里面一身夜行装束,又取出两方黑布,一方裹头,一方蒙面。
冯伯义从头到脚审视祐骋一番,见他腰间露出一截红丝绳,便道:“有些随身的物事,暂且不带的好,此次的对手功力与我相当,而在你之上,况且你头一回涉足这等买卖,若被发现,缠斗起来,那些物事一旦掉落,被对手捡到,你的身份难免暴露。”
祐骋摸了摸腰间那半块玉佩,脸上略过一丝伤感,道:“这物事……乃晚辈护身之用,晚辈会多加注意,不教它遗落便是了。”
冯伯义有些愠怒道:“你这小子,恁的不知天高地厚,在真刀真枪较量之中分心他顾,惟有死路一条!莫非这物事比你性命还重要么?老夫倒要看看!”说着猱身上前,转眼绕到祐骋身后,祐骋只觉得一阵微风滑过腰间,下意识用手一摸,腰间已是空空如也,茫然回头,见冯伯义正握着那半块玉佩发呆。
祐骋见那半块玉佩落入冯伯义手中,担心这乖僻老头会做出什么意外之举,便央求道:“前辈,这玉佩为晚辈心爱之物,乃是……父皇所赐,若前辈不喜欢,这次夜行晚辈不佩着它便是了……”
冯伯义一言不发,将玉佩还给祐骋,默默看着他将玉佩仔细包好揣进怀里,长叹一声道:“你自己的物事,爱带便带,小老儿本不该多事——时辰不早了,走罢!”话音未落,人已轻捷跃到墙外,祐骋不敢落后,拔脚追了出去。
这冯伯义对皇城内外相当熟悉,只见他带着祐骋七拐八绕,片刻便潜入禁宫之内。德秀宫后院外,冯伯义手指微弹,几颗石子疾飞而去,点了诸守卫的睡穴,确信院内无动静后,拉着祐骋沿墙根徐徐而行。行至一处楼宇背后,冯伯义对祐骋略一点头,两人飞身跃起,悄声贴到屋檐下,头正好贴近后窗窗格。祐骋正要戳破窗纸,冯伯义忙用眼神制止,示意他凝神静气,屏息倾听。
窗内烛火朦胧,从窗格缝隙处飘出缕缕幽香,祐骋闻后只觉心头一漾,暗自纳罕:“这是何等香料,怎的闻起来让人不自觉地心猿意马?”禁不住探询地看了冯伯义一眼,只见冯伯义微微眯起眼睛,脸的下半部虽被黑布挡得严实,却仍能看出冷笑的神色。此时听到屋内传来女人轻微的呻吟和呢喃,间或夹杂男人的粗重喘息声,一听便知屋内两人正在行那云雨之事,祐骋顿时又惊又臊,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这冯前辈带他夜探禁宫已在他意料之外,此时竟然带他暗窥他人私密,这德秀宫是顺妃娘娘的寝宫,房内一定是父皇……
冯伯义见祐骋额头渗出汗珠,身体微微晃动,便哂然一笑,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又朝着窗户使了个眼色,眼神温和平静。祐骋见他胸有成竹,丝毫无玩亵之意,疑窦虽仍层出不穷,人却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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