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鼓 (全)》第49章


:“师父死了,师弟死了,那些门人也都死了——想知道你是谁倒也不难,只要……”说到这里,乔仲正突然从地上弹起,恶狠狠扑向在一旁正在努力唤醒沾衣的祐骋,这大大出乎冯伯义的意料,情急之下不及多想,索性闪身挡在祐骋身前。
不想那乔仲正虽身负重伤,但速度仍快得惊人,冯伯义只觉一阵疾风扑面而来,忙沉肩避开,可乔仲正双掌掠过他头顶时突然变做虎爪之形,冷不防转回向下,抓住他的发髻狠命一扯,那一头灰白头发竟被活生生扯了下来!
众人一片惊呼,胆小的宫女还闭上了眼睛,生怕见到头皮鲜血淋漓的景象,可另他们瞠目结舌的是,原本应见到头皮的地方,却是瀑布般的乌黑的长发直披而下,映着冯伯义苍老的面孔和佝偻的身躯,显得分外的可怖和诡异,乔仲正见此情形也不由张口结舌,一时间竟无所适从。
冯伯义仰天长笑,笑声苍凉沙哑,但却震得房梁扑扑簌簌,声调渐渐拔高,到最后竟变成了清脆婉转的女声,同时腰身挺直,以往佝偻猥琐的身形荡然无存,随后从双手分别撕下两层薄皮,露出滑如脂玉的肌肤,挥袖在脸上一抹,取下一层凸凹不平的面具,外衣也就势甩脱。只在片刻之间,刚才的灰衣老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静静立于众人面前,一袭白衣如雪,衬得她分外冷艳。
“怎么……是你?”乔仲正良久才从震惊中返转,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我。”那女子冷冷道。
“那位冯前辈呢?”祐骋更是如坠五里云雾,“重九那晚……”祐骋不知这话该如何问起,那位救他于走火入魔、猎场救他性命、为他出谋划策、又为他赴汤蹈火的冯老伯呢?
“一直是我。”那女子依旧冷冷道。
祐骋看了看躺在宽榻上渐渐苏醒的沾衣,又看看那女子,恍惚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那女子径直走到沾衣面前,凝神片刻,运指疾点数下,解开她的穴位,往她嘴里塞了一丸丹药,看她咽下后,纤手轻扬,竟从她脸上也揭下一层面具。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只听那女子温言道:“小安子,这些日子实在是委屈你了。”
小安子挣扎下榻,跪在那女子面前,万昭宫那些太监宫女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跟着跪倒在地,齐呼:“叩见惠妃娘娘!”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迷尘勘破
(更新时间:2004…2…20 102600 本章字数:4464)
“免礼!”沾衣微微一笑,转身走到大殿中央,静静站着,慢慢扫视四周,最后盯住乔仲正,目光冷冽,乔仲正不禁浑身一凛,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忙将视线移向别处,听得沾衣沉声吩咐道:“你们统统退出殿外,关闭殿门!”那些太监宫女慌忙遵命退下,一阵轧轧声过,殿门紧紧合上,大殿内只剩沾衣、祐骋与乔仲正三人,顿觉空旷起来。
半晌,沾衣缓缓开口道:“乔仲正,此刻你心里定是有不少疑惑,念在你也算是我师门长辈的份上,尽管问罢。”
乔仲正默不作声,他实在难以把眼前的沾衣与刚才的冯伯义视为同一人,可这却又是亲眼所见的事实,之前萦绕心头的疑团一一解开,却又带给他更多的疑团。他天资聪慧,悟性非凡,自幼便被众星捧月,蒙师父宠爱,得门人艳羡,所以自视甚高,认为但凡精心策划,一切均可在他运筹帷幄中,如今却发觉自己一直被玩弄于他人股掌之间,怎能不大骇特骇?
沾衣见乔仲正一言不发,便轻叹道:“你定是不知该从何问起,却也难怪,你七个多月前便已开始精心布局,先是趁太子殿下出征之时设计让皇上宠幸我,之后害死雍娘娘,想迫我自尽,再后来又毒害皇上、暗算太子殿下、毒死太后、起兵逼宫,你处心积虑谋划至今,自以为尽善尽美,何曾想过会出纰漏?”
乔仲正瞪大眼睛,惊疑道:“你……你全知道?不可能!你是如何知道的?又是从何时起知道的?”
沾衣冷笑一声,道:“坏事只要做出来,就休想不教旁人知道!你以为杀人就能真正灭口么?你以为死人真的不会说话么?你可大错特错了!”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幅锦帕,掷给乔仲正,喝道:“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乔仲正抓过锦帕展开一看,眼前顿时一阵发黑,那锦帕是封写给沾衣的血书,字迹仓促潦草,但也将他那日在德秀宫花园与祐珉密谋的大半内容一一叙述,血书最后写道:“事关重大,切记慎防,吾限将至,汝希自珍慰……”那“慰”字只写了一半,信末也未署名。
乔仲正抬起头来,只见沾衣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丢到他脚下,眼中怒火似要喷出,而声音仍平和道:“你手上拿的才是雍娘娘的亲笔遗书,被她临终前小心贴身藏着,而嫣红仿造的这份绝笔破绽百出,起初我也险些信了,细看之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娘娘亲笔书写!”
乔仲正目光闪烁不定,似有不甘,问道:“何以见得?”
“嫣红在娘娘的书房伺候,对娘娘的笔迹极为熟悉,仿造并非难事。但有一点,嫣红因进宫较晚而并不知晓:娘娘的母亲萧氏乃大家闺秀,名讳绮梦,与娘娘感情极为深厚,所以娘娘凡做诗填词,极少用到‘绮’或‘梦’二字,若到非用不可的时候,也必会将这两字少上几笔,不是将‘绮’下四点变为两点,便是将‘梦’下的‘夕’少去一点。而这封绝笔词上,‘梦’字从上到下笔划一应俱全。娘娘即便再气恼,也必不会在这当口上改变多年的习惯。再者,我伺候娘娘多年,深知她的性情,她温和柔顺,随遇而安,被顺妃陷害蒙冤受屈,又被皇上整整冷落五年,也未曾气郁胸结过,又怎会为一介婢女而气得旧病复发?”
“你那红莽蚀心粉药性猛烈,中毒症状却很是轻微,化于水中后又几乎无色无味,所以在你眼中便成了屡试不爽的灭口药,你指使嫣红赝作遗书,毒杀娘娘,用胭脂掩去娘娘唇上的中毒痕迹,再让施太医堂而皇之蒙蔽众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你们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娘娘居然能在临终前给我留下这封血书!”沾衣说到这里,不禁激动起来,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声音也显出几分哽咽,她梦里时常出现雍婕妤强忍剧毒的折磨,卧在床上咬破手指艰难写血书的情景,想必雍婕妤在被嫣红下毒后,料到将被人灭口,又知道自己对她感情深厚,定是会亲手为她换衣,于是尽力写下血书并贴身藏起,这位苦命的女子一向逆来顺受,默默无言,却能在生命即将走向尽头之时,倾全身之力为自己留下宝贵的警示。
沾衣想到这里,两行热泪便滚滚而下,她用力擦去泪水,抬起头来,对乔仲正冷笑道:“你命嫣红伪造那遗书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激我自杀谢罪罢?我只要一自尽,便是死无对证,到时候你们再鬼话连篇一番,太子殿下与皇上必生嫌隙,可惜直到娘娘下葬也丝毫不见我有自尽的兆头,你们便等不及,命嫣红再次下手。不过话说回来,当日我若不装病卧床,嫣红哪里有下手的机会?我也就是要等嫣红再次下药的时候好抓她问个明白,可你终究还是快了一步,竟当着我的面将她杀害!”
“那鬼魂……也是你?”乔仲正惊得一跳,头皮一阵发麻。那日在观止园内,他恐嫣红失手,便躲在一旁偷偷窥测,雍婕妤的鬼魂出现之时,他也委实吓了一跳,见嫣红在那鬼魂的逼问下几欲吐露实情,便不假思索向嫣红后心发了枚蝥葵针,然后匆匆逃离。事后他百思不得其解,见那鬼魂点穴的手法和问话的内容,应是真人所扮,可他分明亲眼见雍婕妤入殓下葬的,难不成她又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那鬼魂也是我。”沾衣淡淡回道,“‘千面云’莫叔仁的女儿,自幼得家父倾囊真传,可随意易容为他人的模样,也可将他人易容为自己的模样,那么假扮一位自己非常熟悉的人,又有何难?嫣红与你儿子到底有何关系,我至今不知,但见她为了他竟能毒杀主子,便可略知一二,对这样一个死心塌地的女子,我若不装鬼吓她,她肯招供么?”
乔仲正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也无话可说。听得沾衣继续道:“你儿子那时原本就已守在观止园外了罢?他可没他老爹那般沉得住气,只急急等待嫣红将我毒死的消息,从你那里得知嫣红失手后,便自作聪明带护卫闯了进来,一心只想将嫣红的死嫁祸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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