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谋》第10章


“奴婢名唤子琪。。姓苏,”我未曾回头,“淑女可千万勿要认错了人,奴婢从未有过妹妹,更和纪淑女非亲非故。。当不起纪淑女一声阿姊。”
“非亲非故?”织锦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你可还是我姐姐。。”
我无法想象得到,在我背后几步之遥的织锦,脸上是何等表情。但毫无疑问的是,我给她带来的只有痛苦与伤害。
我不想这样,可我别无选择。
“奴婢自幼便失父母双亲,由邻里抚养大,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奴婢听说纪淑女来自广西,可以肯定奴婢和淑女绝无交集。”
我向门前走去,迈出一步又补道。
“或许奴婢生得像淑女的一位故人,不过这世间也有太多巧合之事,仅此而已吧。。”
“你为何非要做得这么绝?”
我听的织锦在我身后一声叹息,让我不由得停下了脚。
“你知道吗?”织锦似乎是在小声啜涕着,自言自语道,“父亲没了,母亲也去了。。还有什么人活着?只剩下你我;”
我咬住下唇,努力保持着清醒和理智。
“姐,你是阿妹唯一的亲人了,”织锦停下来,抽噎一声许是泪眼朦胧的样子,“如果连你也不肯要阿妹,那在这世上我还可以依靠谁?”
我没有说话,只感到一阵揪心,疼的我无力去挣扎。
“奴婢先行告退。”
我承认我是想逃,至少在我还可以控制住我的情绪之前,离开这间屋子。对我而言,似乎是最好的做法。
“姐,你真的要走?”
织锦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可以听出那语气里所包含的绝望与无助。
我想要转身,这个念头从未这样强烈过。我要告诉她。。我的阿妹,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她,让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一如小时候。
但我做不到,太晚了。。
“奴婢姓苏,名唤子琪;请淑女记好,奴婢。。不姓纪。”
“姓苏么?”织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醒醒吧姐姐!你我的身上流着的可是纪家的血脉!”
“淑女定是累了,竟得胡言乱语起来。”我说着,伸手去推门。织锦不知是急了,嚷了起来。
“姐———”
“奴婢阿琪。”
“绮罗!”
“奴婢阿琪。”
“纪绮罗!”
“奴婢。。阿琪。”
我轻声道,合上双目。有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滚落。
是的,只有一滴。我吝啬于自己的眼泪,倒了如斯地步。因为我一直相信,很多东西都是有限度的;例如眼泪,假若流干了、流尽了,这一世便不会再流了。我为所爱之人落泪,那样的小心翼翼。
而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了,也许那时我哭得很伤心,最后不过是一场笑话。
织锦,你可知。。你来到这个皇宫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你又可知。。。很多事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第二十四章 姊妹(1)
细碎的光点从阁楼的窗户间穿透进来,照到女孩手中的锦帕上。此刻是正午时分,这里初夏的天便很是热了。小阁又是朝阳,但和楼外一比很是阴凉了。
女孩手执一根绣花针,坐在床边迎着那一线光,好不容易地将银丝穿入针眼里去。膝上放着的布帛,身旁是放着丝线的木匣。女孩年纪虽小,沉下心来一针一线绣得却很是认真。
这是瑶寨土司家的二小姐,不过八岁。母亲给她起名唤作‘织锦’,便是希望她做一个灵婉淑秀的女子。
“阿妹————”
脚步声甚为轻快,还不及织锦抬头的功夫,来人便手脚并用攀着梯子爬了上来。一身玄色绣花襟衣,颈上佩着白银项饰,头戴花帽。白净的瓜子脸,尖下巴;高鼻大眼,明眸皓齿,左眼的眼角下一颗‘泪痣’,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更添了几分灵气。
绮罗,纪家长女,更是纪父的掌上明珠。自小娇生惯养,万千呵护下长大,纪父三个女儿中最宠爱的一个。。也是织锦的姐姐。
“做什么呢?”绮罗看到那锦帕,不觉新奇地嘟囔道,“这花样子真好看,又是母亲教的吧?”
“嗯,”织锦收拾着针线盒道,“母亲上午时来指点过的。”
“你这是绣了多久呀?”绮罗翻来覆去地琢磨道,不觉头大吐吐舌头,“要是换做是我可做不来。”
“也未有做多久,三五天而已啦。”织锦道,“我每天只做一点的,母亲说‘慢工出细活’,操之过急反而做不出活来。”
“母亲真偏心,有那么多绝活都独独教给阿妹,也不肯传授给我一点。。”绮罗看了一会儿便将那锦帕扔在了一边,顺便发着牢骚道。
织锦只是勉强笑笑,不置可否。
偏心?这样的针线活,母亲是从来不会让姐姐碰一下的。说是绮罗小孩子脾性,没有耐心,不是这块料子。实则是宠着女儿,知道做针线费神伤眼,怕绮罗做针线时累着了。
可惜绮罗却对此浑然不知,而是每次都用着羡慕的眼神看织锦和母亲学绣活,也曾一时兴起,跟着一块绣两针。却是三分钟的热度,没一会儿便跑去玩了。
“喂,我说呆在楼里多无聊啊,”绮罗摆弄着织锦墙上的挂件屋什,转过身去对织锦道,“咱们出去玩玩好不好?”
“可是。。”织锦有点迟疑,要知这天可不是一般的热。比起在外面晒着,她更想在屋里呆着绣完这布帛,还凉快些。
“走吧,有什么好犹豫的?”绮罗拉着织锦的胳膊道,“咱们可以去找多英玩,看看她家养着的兔子是不是下了崽儿,你不想去?”
织锦有点动心了,那一灰一白长毛的兔子,正是一对儿。织锦见了心下喜欢,每次去了都要抚弄上好一会。绮罗知道这一点,便故意挑这个说。
“那。。就玩一会。”织锦刚答应,便被绮罗拉着跑下阁楼去。
第二十五章 姊妹(2)
“姐,你小心呀!”
织锦抬头,巴望着树梢上的绮罗,忍不住担心。
“放心吧,这棵树我都爬了好几回啦,能有什么事?”绮罗蹲在枝杈之间,抱住了树梢,身子向前倾着,毫不在意地讲道。
“那。。那你可要踩稳了,千万别摔着。”织锦还是不放心地喊道。要知道,这棵树少说也有四丈来高吧。若是一个不小心,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天偏巧多英不在,据说是被她父亲带到了族里的长老那里去,绮罗只得和织锦回来了。绮罗看见那树上的鸟窝,一时性起,攀着树干几下便窜上了树,动作很是熟练。
织锦不会上树,母亲平日里管教甚严。从不许她们姐妹做出什么不合仪态的事,更不许她们出去疯玩乱跑。织锦从小便颇为听话,谨遵母亲教诲。
而绮罗便不同,好动的性子很是不安分,偷偷溜去后山用弹弓打鸟,设些小机关捉野兔之类的小动物;酷夏时学男孩子挽起裤腿下水,常常是弄得满身泥印子。母亲见了自然生气,免不了板起脸来一顿斥责,却是‘屡教屡犯’。
而父亲呢?非但不生气,还常被绮罗逗得哈哈大笑,这一笑事情便不了了之了。织锦印象中父亲很少训斥过姐姐,除非是犯了什么极其严重的错误。
“够不着啊————”绮罗左臂攀住枝杈,右手拿着根很长的树枝,却离那鸟巢还有一小段距离。
绮罗用袖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收回手目测了一下这个位置和鸟巢的间距。索性扔下树枝,撑起半蹲着的身子。
“姐,你又要干什么?”织锦躲过那根扔下来的树枝,朝绮罗喊道。
“等一下,马上就好————”绮罗不及回头,攀着树杈道。找准了一个落脚点,先将左脚迈了上去,右脚连同整条腿悬在空中,左手抓住根细枝杈。绮罗感觉自己和鸟巢的距离和方才相比近了些许,想来左手的枝杈还能够撑上一阵子,右手这就便向前探去。
“快了。。还差一点,一点点了。。”绮罗嘴中念叨着,将身体的重心放在了左脚上,右手向前越来越近,就在指尖刚刚触到鸟窝边缘的刹那间,绮罗只听得‘啪’地一声,手中的细枝崩断了,惊得脚下一扭,想要把握住全身平衡,却忘记了右腿是悬在空中的。
“姐————”织锦没有想到这片刻间突然发生的意外,只看得绮罗一个踏空从树上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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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娘!轻一点行不行?”
侧躺在床上的绮罗,有气无力地呻吟了一声,待母亲在左臂涂上药膏之后,又是一声惨叫。
“知道疼还去爬树,真是不知死活!”纪母板着脸,给绮罗上药时还不忘训斥。
“母亲,”织锦站在一边端着盛满清水的木碗,“锦儿也有错,当初没能拦着姐姐。”
“不关你的事,”纪母道,“就应该让她多长长教训,看以后还疯不疯了?”
“娘————”绮罗一声哀叹道,疼得直咧嘴。到底是自家女儿,纪母看着也是心疼,但还是冷着脸道,“你要是有妹妹一半懂事便好了,少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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