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分分钟弄死你们》第70章


楚凤宸躲在暗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良久,才缓缓靠上了身后的宫墙,蹲坐在了地上。
别回来了。
她轻声喃喃了一句,一时没忍住,又捂住了眼睛。
骄阳似火。
在宫墙的另个角落,沈卿之远远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团身影,目光中渗透了一滴难以发觉的柔软。
*
自那之后,这宫闱中的变乱渐渐平息。
时隔两个月,楚凤宸终于又一次坐到了议事殿上,俯瞰满朝臣子——两个月间,朝中局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裴毓重病,顾璟革职,当朝只有沈卿之一人独大,原本站在裴毓与顾璟身后的人足够与沈卿之抗衡,现在就只剩下三三两两几个固执的老臣了……
楚凤宸低垂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像一尊木偶一样坐着。
沈党之中一个老臣上前一步,声音洪亮。他说:“顾璟欺君罔上,以被革职,待罪之身自然无法匹配天家。和宁公主虽与他有过一直婚约,然毕竟未到婚期,为时未晚。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为公主另择东床,为我燕晗社稷另择良臣!”
果然,沈卿之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楚凤宸抬眼看了一眼一脸正气的老臣,淡道:“为人君者,一言即出,改了怕是不合理法。”
老臣闻言发起抖来,忽然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座前,声音带了尖锐嘶哑:“陛下三思!天子婚配有关天下社稷,微臣斗胆,愿以死明志,求陛下为了江山社稷、天下百姓福祉,收回成命!”
苍老的声音在议事殿上久久徘徊。
一时间,议事殿上的臣子们面色复杂,竟然一个接着一个跪倒在了地上,一声声疾呼“陛下三思”。片刻之后,殿上臣子已经跪了*成。
这其中却并不包括沈卿之。
他比任何人都要安静,就好像朝堂上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半点干系一样。
楚凤宸装作踟蹰了一会儿,问那老臣:“公主婚期已定,爱卿有何良方?”
老臣沉道:“老臣以为,当朝上下,文采品貌能与和宁公主相配者,唯沈相一人。”
“求陛下恩准——”
“求陛下恩准——”
“求陛下恩准——”
议事殿上,臣子们的呼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楚凤宸被这声音震得头晕,她眯着眼睛一点点扫视殿上那一张张熟悉的不熟悉的脸,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荒谬。最可笑的是他们每一个都摆着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咧嘴笑了,盯着沈卿之轻声道:“好,朕允了。”
既然他能哄得满朝上下来逼她封这个驸马,她就如他所愿。
只怕到时候,他会后悔吧。
“恭贺陛下——”
清晨的朝堂,一声声道喜声响彻。楚凤宸坐在高位上,眯着眼睛看底下的人群,神思却恍恍惚惚飘远了开去。很久以前,也是在这样的场景中,她常常被气得发抖,而始作俑者裴毓却每每都是静静站在下头,眼中凝聚着微光。她曾经以为那是幸灾乐祸的光芒,现在想来,他的眼睛里里分明是盛满了忧心。
祸害遗千年,裴毓,你可千万别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62章 谋略3
燕晗终于快要变天。
虽然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可是自从那一日议事殿上的变故之后,沈卿之三个字终于从不可说变成了不用说。宫中每个人都知道,这天下就快要姓沈了;于是望向楚凤宸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古怪的意味;有同情的;也有惶然的;五彩纷呈。
彼时楚凤宸在宫中被养得胖了许多;早几个月刚刚瘦削下来的脸变得圆滚滚;白皙的皮肤上透出一点点粉来。阳光明媚的午后;她换上了白羽裙,眉头皱成了一座山——胖就胖了;这圆嘟嘟的模样哪里还有天家威仪?
沈卿之却似乎很开心,就连往常望不见底的眼眸里也有了一点点璀璨的光。他在她耳畔低笑,轻声细语:“无忧则胖,公主这样子挺好的。”
“……不好看。”
沈卿之憋笑,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把嫁衣稍作改动,就瞧不出来了。”
楚凤宸仓皇低下头,急匆匆遮盖脸上的羞赧,藏在宽大的衣摆下的手却死死拽紧了。沈卿之防备心那么重,要想让他相信她是心甘情愿嫁他,谈何容易?没有人知道她为了现在这副“心宽体胖”的模样究竟在夜里多吃了多少宵夜,又吐了多少次……可是,还不够,沈卿之显然还没有完全相信她,不然怎么会在众臣请愿之后毫无动作?
“公主在想什么?”她的沉默,终于引起了沈卿之的注意。
楚凤宸抬头看他:“你是真的想娶我吗?”
沈卿之不说话,良久,他抬手挑起她脸颊边的一缕发丝,在手里绕了个弯儿。
“公主怎么会这样问?”
“我快及笄了。”楚凤宸思量会儿,小声开口,“七岁那年,皇兄过世,我稀里糊涂就成了太子,瑾太妃在我床边哭了整整一夜,口口声声索问先帝,她说,和宁才七岁,你的天下安宁要毁和宁一生一世,你怎么做得下手?”
沈卿之愣了一会儿,沉寂的眼眸中露出一丝丝诧异。
楚凤宸咬了咬呀,轻道:“我那时其实醒着,却很疑惑,当太子明明是让所有人都待我更好,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会毁一生呢?可是逐渐长大,却发现……越来越胆小。怕被发现天下大乱江山易主,怕朝堂上说错一句话就让百姓吃苦,怕很多很可笑的事……很奇怪啊,明明都登基做皇帝了,却胆小得像是老鼠……”
沈卿之沉默。
“登基第一年,我就开始想,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有次我偷偷摸上了瑾太妃的床抱着她哭,她哭得比我还要难看,只一遍遍告诉我,还有六年,等你及笄就好了……我就开始盼着及笄。”
楚凤宸笑了起来,眼睫却沾上了一点点湿润:“登基五年,从无安寝。朕这皇帝,当得其实有点儿可怜又可笑,对吧?”
沈卿之静静听着,脸上温煦的神色渐渐收敛,末了,他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当今圣上的脑袋。
他说:“臣愿,为公主解忧。”
*
自那以后,沈卿之的心防大约是开始开启,这是一个神奇的过程。他是一条毒蛇,难以辨别的伪装下是滑腻灵巧的身体,阴冷的眼眸,藏匿的毒牙,静静蛰伏盘踞在不着眼的角落里,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靠近。而现在,这条毒蛇渐渐地游走到了日光下。
两日后,楚凤宸拟了一道圣旨,正式革了顾璟的驸马都尉职位。
三日后,第二道旨意颁下,册封了丞相沈卿之。这本来是有些荒唐的事情,满朝上下却没有一个人敢指摘半句。
五日后,神官府送来一道大祭司的一纸信函,上书两件事,一是近日星象有变燕晗帝家恐有变故,望宸皇陛下伤心,而是驸马易主,皇陵不安,望宸皇陛下携新驸马尽早去皇陵祭拜,以慰祖宗担忧。
夜晚,楚凤宸拿着神官府送来的锦书看了又看,最终又把它交还给了沈卿之,悄悄观察着他的脸色——
果然,沈卿之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露出一些为难的神色。
投鼠尚且忌器,更何况是神官府。神官府在燕晗的意义没有任何官邸可以比得上,燕晗自古就尊神官府执事为当朝国师,神官府的文书虽然比不上圣旨,却有着圣旨无法比拟的力量。这一任的国师不爱管朝堂上的事,却仍然是燕晗的民心所向,燕晗临时换了个驸马这等事……想来还是惊动了他的。
许久之后,他露出一丝笑来,道:“公主可愿与微臣同去皇陵?”
楚凤宸点了点头。
*
翌日,皇城迎来了一件大事。
当朝丞相,新的驸马都尉沈卿之与和宁公主一起召集了文武重臣前往皇陵祭祀先灵。
山风徐徐,楚凤宸在饺子掀开车帘偷瞄秋日的风光。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天没有出宫了,只是这山风和阳光,就让她想要贪婪地吸取。她也这么做了,闭上眼睛,探出了半个身子,伸出手去触摸山风,用力地吸着空气中泥土的芬芳……
一声轻笑在轿子里响起:“公主这幅模样,倒让微臣觉着有些负疚。”
楚凤宸的心情顿时阴霾了许多,她缩回了脑袋,看着马车中静坐的沈卿之,干笑道:“沈相居然知道本宫被关得很无聊么?”
沈卿之低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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