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第22章


侄甲讲坏剿牵?br /> 但第三方案是什么呢?第三手在哪里?阿今一时思索不出来,再说他也没有好好深思,因为他觉得有了第一、二两个丝丝相连的互为呼应的方案已足足够,不说百分之百,起码是十拿九稳了。他宽慰自己,如果这样还抓不到他们,那我只好自认倒霉了。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霉气,他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我是个倒霉蛋,在我身上事情常常出现意想不到的坏——从没有意想不到的好。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这不说明什么,只说明我可怜,我倒霉,我该死啊!这时候,他又感到心口在痛。隐隐地痛,好象在渗血。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给我公正!疼痛中,他听见自己体内这么喊叫了一声,同时感到两只眼睛酸胀酸胀,热济济的,似乎马上有什么东西要溢出。他对体内那东西说,你哭了,你哭什么吗?他突然哈哈笑起来。但笑得比哭还难受。
他难受极了。
城门在阿今的苦思中已由草庵变得象座碉堡,日头也变得燥热燠人。这天真热。他松开领带,把衬衣脖子解开,这时候他才想起今天穿的花衬衫。他好象把它忘了,现在摸到,心里边跳出了徐娅娅跪倒在玉米地的影像,仿佛这衬衣是接通那场情景的一只开关。
阿今,难道你不能原谅我一次……
阿今,我是不得已的啊,你就不能原谅我……
阿今,你要爱我就该原谅我……
阿今,我什么都想到了,就想不到你竟是这么绝情……
阿今,不管怎样,我都等着你,除非你跟别人结了婚……呜呜呜……
那时候心肠软一下,答应了她,就没今天这事了。妈的,那时候我太义气用事了,也许是自以为是……嘿,我怎么想到会有今天呢?徐娅娅决不是那种人,她也许真是无辜的,她是真的爱我,我们有很好的感情基础……徐娅娅很软弱,但不轻浮,她需要的是爱,不是指责和抛弃,我怎么就把她象烟灰一样弹掉了呢……我太伤她心了……但我现在更伤心。这是命。我这人没有好命的,我受尽了挫折和伤害,我还被自己伤害……啊,它又在痛了……嗯,我应该停下来,喘口气……好,好,它不太痛了……幸亏我息下来,它怕累,累了就痛……看来以后我不能太累着它了,那不糟糕了,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你可别在那时候给我痛起来,要痛就现在痛。现在真的不痛了。
从城门去一五五医院有两种走法:一是坐三站中巴车,二是抄小路步行一站路。阿今原计划步行过去,这也是一般人的走法,但临时有两个理由使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一是天热体乏;二是中巴车恰巧被他撞上。
中巴车票价一元。
从中巴车上下来,一五五医院就看得见了,阿今甚至闻见了由医院弥漫过来的药气和疾病的腥臭味。医院的门前,跟城门口一样分列着两行水果摊摊,但这里的摊主似乎要比城门口规矩或聪明些,他们不叫喊,也不包抄,静守默待,一副悠闲。阿今走到摊摊前,问自己要不要给徐娅娅捎点水果,却又不知道自己是打算先去看病还是徐娅娅。如果先去看病,提拎袋水果显然是愚蠢的。他决定暂时不买,又疑心这决定是错误的,因为他担心一入院就碰见徐娅娅。
也许我一进院门她就从哪个窗户里发现了我,那样她会下来迎接我吗?她能认出我吗?我们已有几年没见面了?哦,四年多了,这四年里我结了婚,她也结了婚。我不如不结婚。她呢,那人怎么样?他们过得好吗?我现在去见她好吗?
阿今就这样心有罅隙地进了医院。
没有碰见徐娅娅,也没见哪方窗户有什么惊动,于是他决定先去看病。
到门诊大厅,他在一溜挂号的队伍里站下。队伍并不长,也许要不了几分钟就能轮到他,可他却开不懂自己的病该挂哪个科室。他想,我是心口痛,该是心脏什么的科室,可指示牌上并没有什么心脏科室。也许是内科,可是内一科还是二科、三科?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应先去看徐娅娅,看了徐娅娅,由她指点、引见一下,就省事多了,而且也许还能专门找个好医生看看。他突然决定要先去看徐娅娅。
徐娅娅在住院部外二科。
到外二科一问,没错,徐娅娅是在这里,可现在她在手术室里。有台腹部手术,她做器械护士,就是给医生递刀递剪子什么的。你找她什么事……
阿今欠欠地退出来,又站到挂号的队伍里,队伍好象比刚才散乱多了,有两位便衣小青年挤在窗口前,明显想加塞。阿今厌恶地睨视他们一眼,心里却看见了姓赵的家伙。你不是个东西,看我怎么治你!阿今听到自己在狠狠地骂他,而他仿佛没听见他似的,仍然在朝他家一步步走去、叩门。门开了,他看见妻子穿件睡衣把他引入屋,然后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同时他感到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好象门板盖住了他双眼。
这幻觉使他感到虚弱又害怕,他又感到心在隐隐地痛。我要去坐一坐,我不能累着它了。他走出队伍,找了张椅子坐下。歇息中,他又想念起“第三方案”来,他对自己就,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要多想着点,万一杀回去又扑空呢,我该说什么?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尤其对我,我身上有晦气啊,我要为自己多计一手,可不能叫他们拿住什么。但说什么呢?部队突然取消演习计划?不,这太假……说我掉队了?不可信……让爸装个“病危”,我捏着假电报回来?不,我不能惊动他们……说我身体不好临时退出演习?这也不可信……挖空心思,穷思恶想,第三方案仿佛仍在远处,在一片玻璃的另一边。
也许根本就不需要第三方案,阿今沮丧地站起来,看见挂号处已空无一人。
他走过去。
哪个科?
我心口痛。
有没有病历?
没有。
交五毛钱。
阿今找出五毛零钱,递进去,里面收了钱,递出来一本牛皮纸病历和一个号。阿今看,是内三科18号。这号码很有些财气嘛,阿今想。
18号——
在。
你是阿今。
嗯。
坐,坐这……
军医是个中年人,男性,四十来岁,面相有点蛮横,但声腔细软,态度和蔼,与其面相极不相称,加之一套文职军服,他身上总的说有丝女气。或者说,蛮横的面相在这位着文职军服的军医身上极易被忽视。在阿今看来,文职军服是很奇怪的,它跟军衔装比只是摘掉了几颗星星杠杠,但感觉上却好象把军官味全部扒掉了,变得比便装还便装。他曾想,文职军服应该取消掉,它把一个军人的英武气丧失殆尽,却又时刻在向人宣示:这就是军人。长此下去,传统意义上的军人味就会被冲淡、剥落。
在一张白色方板凳上坐下,上身略略倾向军医。
哪儿不舒服?
我心口痛。
怎么个痛?是一阵阵绞痛还是经常在痛?
这时候,阿今极力想感觉一下心痛,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好象它从来不曾痛过似的,他一边讲述着自己病情,一边感到讲述得很苍白很无力,根本没有把病情讲出来。这使他的讲述显得罗罗嗦嗦的。军医一定感到了罗嗦,没待他讲完就把他手拿过来听脉。
听完脉,军医带他走入套间,里面有张高高的象台子一样的床,军医让他平躺在床上。哪里痛?
左边一点,对,就这里。
痛多久了?
噢,好长时间了。
多少时间?一个星期?一个月?具体点。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
怎么到现在才来看?
它不是一天天痛,有时几天一个礼拜都不痛,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最近痛不痛?
痛,今天都痛了好几次了。
最痛时什么感觉?
昏过去,今天在路上就把我痛昏了,跟死一样的。
噢,跟死一样,你知道死是什么样?
军医跟他开句玩笑,收起听诊器,拍他一下说,好,起来吧,率先出去了。
等阿今穿好衣鞋出去时,军医已在给他填写检查单,填完一张抹给他一张并作说明——这是做心电图的,在二楼拐角;
这是做透视的,在一楼中药房对面;
这是化验血的,就出去楼梯口;
这是化验尿的,也在楼梯口;
这是化验大便的,都在一起。
末了,军医交代说:你先去做这些检查,到时把结果拿来,动作快一点。
阿今点点头,说一句谢谢,掉头正要走时,军医?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