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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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马三……处长敲着桌子说,再拍一份电报,喊他马上回来!
参谋冷笑着说,我看拍不拍电报都有一样。
为什么?处长问。
他也该回来了,参谋继续笑着,不是我说他坏话,他这个事那个事的,我看什么事都不会有,就是想把去年没休的假补回来,不补了总觉得吃了亏似的。
处长哼了一声,骂,农民!
谨慎起见,处长还是追了一份电报。不过这电报马三是收不到了,当天夜里,处长接参谋电话,说马三回来了。参谋说,这个马三简直没有一点纪律,回来也不报告,躺在床上睡大觉,我知道他回来还是张老兵跟我说的。挂掉电话,处长叫来公务员,吩咐他马上去喊马三来见他。正这么说着,听到门外有报告声,公务员打开门,见一个戴墨镜的人立在门口,仔细看,就是马三。
公务员出,马三入。马三进屋后处长处长的接连喊了三声,处长都没理他,只冷冷地看他,越看越生气。总的来说,处长不是个容易生气、爱发威风的人,但看着马三阴阳怪气的墨镜,心里怎么也不舒服。他走到马三跟前,冲着他墨镜左看右看的,然后不屑地说,你怕光是吧,要不我把电灯关了?
马三举起手,以为是要摘墨镜,结果只是扶了下镜架,说,处长,我出事了。
处长突然响了喉咙,大声说,要跟我说事先把墨镜摘了!
马三又举起手,放在镜架上,还是想摘不摘的。
处长闪开转了一圈,回来指着马三鼻子想骂,却瞅见墨镜下泪流满面的,便忍了声气说,你走吧,马三,我没什么事,回来就好,你回吧。
这时马三又举起另只手,两只手哆嗦着取下墨镜,要哭地说,处长,你看,我……
处长看,发现他左边的眼眶瘪瘪的,眼球不见了,失声叫着马三,你眼睛怎么回事?!马三早已是把哭含在嘴里的,听处长这么一说,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连说了几道:处长,我出事了。
事情要从头说起,马三当兵前父亲和村长私下写过一份契约样的东西,白纸黑字的,说好马三当了兵就是“村长的孙”,部队发的“晌水”都归村长“养老用”,白纸黑字上落着马三父亲的名,还盖着红红的手指印。村长拿着这玩艺跟在邮局工作的侄女婿打招呼,要他以后把马三寄回家的钱领了。侄女婿吃着这碗饭,是懂规矩的,晓得这样要出事,出鬼点子说,应该喊马三父亲再写份取款委托书。马三父亲是不识字的,只会画名字,村长自己把委托书写了(写的是让村长侄女婿代领),喊马三父亲画了名又盖手印的。就这样,5年里马三邮寄回家的所有钱,共1135元,都顺顺当当地入了村长口袋里。更缺德的是,村长借侄女婿工作之便,收转并私拆了马三写给家里,包括家里写给他的每一封信(都是他人代写的),凡是信中提起寄钱不寄钱的事,这些信都被就地处罚了。为防止马三“搞鬼”存钱不寄,村长每次收到钱,总是以马三父亲的名义给马三回信,一边是说钱收了,一边是说家里怎么怎么的困难,“有钱一定要寄回来”。要说马三本来是有些防备心思的,但前面有捂,后面有骗,这种严丝密缝的诡计哪个识得破?只有回家,马三才知自己是中了计。
马三想,如果这些钱都是部队发的“晌水”,他也就认了,毕竟村长为他当兵的事是“出了力”的。问题是马三很清楚,五年里部队发给他的津贴费满打满算还不到600块钱,还有的钱一半是处长同情他的,一半是他没黑没夜挣来的,这个钱怎么说也算不得是“晌水”。跟村长这么解释,村长拍着桌子对他发火说,你狗日的马老三想过河拆桥啊,没我送你去当兵今天你没准已饿死在家头,哪里去挣这个那个的钱,还吃香喝辣的。话说到这份上,马三知道讲道理是白费口舌,讲势力,自己一家人伤的伤,残的残,傻的傻,而对方当着村长不说,还有两个儿子和女婿,是村上出名的四大金刚,就是连村里的狗也晓得他们厉害,不敢惹的。想来想去,马三想起自己有个战友,据说是在乡里工作。乡政府就那么点大,马三一下就打探到战友是在给乡长开车。跟战友说了事情,战友又跟乡长说了。乡长听了,给村里摇了个电话,正好是村长接的。乡长打电话,马三听着,知道村长在耍赖皮。挂掉电话,乡长说,我不好说你对他错,这个事情要解决只有上法院,刚才在电话上我也说了,如果这事情是你说的,上了法庭,你们村长,还有他那个侄女婿,都是要坐牢的。马三郁郁地回家,一路上都在盘算要不要打官司,回到家里,知道官司是用不着打了,因为父亲告诉他,村长刚给家里送来了500块钱,说还有的钱以后也要还,并再三讲明这些钱是他借的。这说明村长是明白的,他知道谎话虽然可以搪塞乡长,却是经不起法官盘查的。事情这样了,马三也满意了。
过了两天,马三备了些特产(茶叶和香菇)上乡里感谢战友和乡长,回来经过村长家门口时,被村长的小儿子拦住,说是要他进屋说个事。马三人刚进他家院子,就吃了二女婿从背后打来的一拳,然后又是一拳,是大儿子从侧面打的,然后又是一拳,是小儿子迎面打的,正击中马三鼻子,鼻血一下喷出来,红了马三半张脸。这把马三的忍让打跨了,他脱掉军装,准备开仗。毕竟在部队上练过的,真正动上手,三下五除二,马三就把“三大金刚”打翻在地。完了,马三准备走,这时刚才在一旁洗衣服的村长老婆,趁马三不备,扬起洗衣榔头,从背后朝马三后脑勺狠狠闷了一记,马三顿时觉得天黑地黑的昏了过去。等马三醒来,已经在去医院的拖拉机上,他听到拖拉机嘭嘭嘭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马三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父亲哭着告诉他眼睛在哪里,马三有点不相信,用手去摸,果然在父亲捧着的手掌心里摸到了自己两只血糊糊的眼珠子。
洗衣榔头是木头的,没有击烂马三后脑勺,却叫两只眼珠子从眼眶里冲了出来。事后马三听说,父亲把他从地上扶起时,看到他两只眼珠子就像两个小球一样悬挂在胸前,晃来荡去的,父亲小心地将它们捧在手里,一直捧到医院。先是在乡上的医院,医生处理后把眼球放回眼眶,马三居然一下看见了父亲。第二天,两只眼睛肿得老大的,睁不开眼,但使劲睁开,还是看得到东西,只是左眼隐隐的发痛。第三天,右眼感觉越来越好,而左眼却越来越痛,看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少。第四天,转到县医院,医生把左眼球又从眼眶里取出来检查,发现眼球裂着一条不小的缝,而且已经化脓。第六天,左眼已什么也看不见。第九天,医生摘掉了马三的左眼球,那已经是没有血肉只有脓水的一团烂东西了。
处长听完这些,摇着头说,马三啊马三,你失去的不是一只眼睛,还有在部队的前途。马三问,我是不是转不成志愿兵了?
处长长长叹一口气,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替马三戴上墨镜,心里在想,你这个样子还转志愿兵呢,下个月机关就要来人给你们这些候选人体检,你怎么过这一关嘛。
确实,马三当时虽然填了表,上报了,但上面的关卡还一大堆呢,政审,体检,军事考核等等。这些关卡对马三本来也许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可现在谁还敢让他去走这个过场?不用说,如果让他去了,让个残废人去参加改选志愿兵的体检,上级机关一定会认为这团里的领导疯了!
但处长似乎还有点不死心,专门在医院找了人打听有关种植眼球的事宜,结果听说不是每个病人都可以种植眼球的,即使可以种植费用少说要几十万。回头处长找到马三,说,马三,你帮不了你了,部队有规定的,服役满五年转不了志愿兵的,都一列要退伍走人,马三,你只有走了。
这年元旦节,马三是在退伍回家的火车上过的。
再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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