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无》第8章


莫及。单说使尽手段居然把你从府衙买出来,还要装神弄鬼扮大侠哄你说了实话,然后思谋着转手把你卖掉再捞一票,你还作梦呢,啧啧,这事我就做不出来。” 
“……”我呆望着马老大,脑子已经转不过来。 
马老大的脸色突然沉重下来,站起身来缓缓道:“自从你被捕和受审的消息传出来,江湖人都在揣测,聂小无应该是个左撇子,但揣测归揣测,没有真凭实据,大伙儿还是不敢确信。”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中恍惚有点明白了,却还是混乱一团,虽有很多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马老大踱过来望了我一眼,继续道:“好孩子,你不傻,只是缺少江湖历练,又碰巧趟在了混水里。也无妨,反正人人都得打这么过。” 
我不服气道:“谁说我没历练,小……刀爷我可是出过好几桩单子的老杀手了。”我一边把胸脯挺起来,斜着眼角作骄傲状瞥马老大。 
她本来神色凝重,听我这么一说,反而乐了,踱回我面前坐下,笑看着我道:“那就请刀爷说说,小马儿我的小小名头是什么?几时出的道?如何成的名?” 
我的脸刷一下红了,硬着头皮道:“像你这种无名小辈,刀爷我才没空理会。” 
马老大未及答言,窗外便有个舌头打着绊的男声接道:“刀爷……不,不理会,糟爷理会,好歹小马儿……在,在‘酒色财气’中还排次位哪,和糟爷我正是一对。” 
我吓了一大跳,还好跳不起来。马老大却神色自若,嘻嘻笑道:“不错,不错,不但酒色是一对,财气也不分家,‘酒泉含笑’的糟爷既然已经到了,那两位哥哥也请现身吧。” 
酒色财气!我想起了师父闲时谈讲中,曾经提到过这个诡秘怪异的杀手组合,四人各司本道,大隐于市,有时一同出手,有时也单独行动,但从无败落,手段高明狠辣且不留痕迹。也许有很多人不仅见过他们,还与他们打过各种各样的交道,大家甚至猜测他们在本行中公开的身份也许都非常有名,却从未有人能识穿他们的身份与手段,说来也是一段传奇。可惜在这个时代,聂小无的出现使所有传奇都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传奇,酒色财气也一样轻飘飘败在他手下,使我在树立了他为至高偶像之后就不再关心其他杀手的故事…… 
而当是时,马老大话音刚落,门立刻无声地开了,是被两个青衣垂髫的童子小心翼翼地推开的,然后两个年轻美貌的白衣丫鬟挽着一卷红毯倒退着走进来,轻轻将红毯铺进房来,才又悄然退下,门外却又有几缕香烟飘了进来,看似轻薄的一点点,却立刻有如檀似沉的清香盈室,使马老大花俏的屋子清雅了几分,可随着香烟立刻又飘入了无数缤纷的花瓣,不仅铺满了红毯,还飞得到处都是,那点清雅立刻变作了恶俗。 
这时才有个油头粉面、穿绫着缎的男人皱着眉毛犹豫着踏进半步,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道:“这也太寒伧了。” 
我还以为他就是那位“财”爷,正在想他好大的派头,没想到那男人说完话,竟然回身向门外招了招手,便侧身垂手退到了一旁,但见门边五扇雕花门扇齐刷刷无声卸下并立刻搬开,同时五卷红毯齐刷刷铺了进来,铺毡的白衣丫鬟刚垂手立到两旁,三对手持宫灯、香炉等执事的彩衣丫鬟便从红毯上缓缓走了过来,悠扬清越的乐声低低随在她们身后,一双红衣小童手提花篮从她们中间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将花瓣洒满了红毯,待宫灯、香炉、执事、花童都就位站好,才有一乘轻舆伴着乐声被缓缓抬了过来,抬舆的力夫赤裸上身,脖颈与手腕上却都佩戴着粗重的金环,以纯熟而轻巧的动作将轻舆抬进来放下后,立刻无声地退了出去,乐声也悄然而止,红衣小童上前挑起舆上的轻纱,出现的居然是一位笑微微的白衣秀士。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好大的排场……” 
马老大一直声色不动地坐着,眼皮也未抬过一下,听了我这话却忽然笑道:“你这招气得死龙五,可气不着我,那同你粘得绞股糖似的雪姑娘怎么没来呀?小马儿新学了两招,正等她来切磋呢。” 
白衣秀士拈须微笑道:“岂敢岂敢,‘色不迷人’马老大于同道中居前辈之尊,连名号都有如狗不理包子一般谦和大气,又何必与小姑娘们斤斤计较,小心伤了身子,损了花颜。” 
马老大颧上忽然泛起红潮,跳起身来怒道:“你道老娘老了?呸!老娘便再长10岁——”忽然硬生生顿住,转怒为嗔道:“好小子,你气我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你忘了今儿咱们的贵客乃是龙五爷呀?” 
白衣秀士笑道:“怎会怎会,小弟一大早便亲自去请龙五爷的大驾,大家相谈甚欢不说,这套排场和人马也都拜龙五爷所赐,只不过他拔了九牛一毛替小弟支撑场面后,肉疼得几乎昏倒,为了省回损失,坚持要步行赶来,还好小弟走得亦不快,这上下五爷即使还未到,应该也不远矣。” 
原来这秀士只是排行第四的“气吞山河”,我正在惊讶中,忽听瓦上一声轻响,不过像猫跑过去的动静,檐前却惊天动地似的掉下一个人,不,两个人来,待他们带下的烟尘散去,才看出左边是个落魄潦倒的醉汉,还满不在乎地嘻嘻笑着,而被他脏兮兮的手紧紧抓住的,却是那温和朴素的聂五——不,龙五,“酒色财气”中排行第三的“财源滚滚”。 
龙五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却并没有挣脱醉汉的手,反而好像只当那手并不存在似的,抖抖衣衫,从容迈步向里走来,醉汉也哈哈一乐,顺势松开了手,却倒身就地一坐,仿佛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马老大和白衣秀士的面色也凝重下来,四只眼睛紧盯着龙五的一举一动,终于马老大忍不住道:“说吧,钱呢?” 
龙五找了张椅子施施然坐下,看了我一眼,才缓缓道:“价钱已经谈好,你把人还我,自有人送钱来。” 
马老大冷笑道:“送钱来?只怕是送钱到龙五爷府上去吧,龙五爷的话如今也靠不住了。我要当面交易,钱货两讫,然后大家八只眼睛看着银子存进公账。” 
龙五面不改色道:“这样也好。” 
白衣秀士却道:“不好,一点也不好。” 
马老大和龙五都抬起头来狐疑地看着他,那醉汉却一直在自斟自饮,仿佛这几个人说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只听白衣秀士笑道:“前一半主意很好,后一半却不好,依小弟愚见,倒不如大家八只眼睛看着公账里的银子分成四份,各领一份各走各路的好。” 
马老大和龙五还未及做声,那醉汉忽然跳了起来道:“好,好,这个主意好,只是糟爷我没耐性,你们细细分罢,糟爷这就跑路了。”说罢竟真的耸动身形向外掠去。 
马老大与白衣秀士面色一沉,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互看了一眼,忽然一起笑道:“大哥说的是,不如我们也走罢。” 
但两人身形方动,只听嗖一声,那醉汉已掠回檐下,面色青白,满额冷汗,咬牙道:“龙五,你好——” 
龙五面不改色,道:“我不好,一点也不好,多得几位帮了我这个大倒忙,本来好好的一件事情也变得不好了。” 
马老大怒道:“放你妈的屁,你动用公账的钱私自交易也不是第一遭了,再不给你点颜色,只怕还肥着胆子把我们仨捆起来卖了呢!” 
龙五叹了口气道:“但如今岂止是几位要给我颜色,外面还有人等着给几位颜色呢,这笔账只怕把我们四人捆在一起卖了也算不清了。” 
马老大顿了顿脚,一把拎起我道:“有什么算不清的,把这小子送出去,银子不要了不就结了。” 
龙五又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银子的问题。原本我做得极小心隐秘,但经几位这么一闹,全天下的人只怕都知道了,这小子却只有一个,你说把他送给谁好呢?” 
马老大和白衣秀士一起看向那醉汉,醉汉却面无表情,半晌方道:“人是来了很多,但现在只剩下‘生老病死’了。” 
马老大手一松,我便重重摔在了地上,眼前立刻冒起金星,只听她缓缓道:“‘生老病死’,龙五,你好——” 
龙五苦着脸道:“我怎么会好?难道我还走得出去不成?” 
说完这句,他也低下了头,四人都不再说话。房内的空气死一般沉重,下人们吓傻了般木立着,脸色也开始发白。 
我虽不完全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大概知道是为了买卖我——事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