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无》第36章


那野狗竟有些被我的气势压住了,差点就要后退一步,身形刚动,仿佛又后悔了,而且有些被激怒的样子,也难怪,还没打就撤退,好像是有点没面子,它又站定了脚步,摆出了迎战的姿态,但好像并不打算主动出击。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了,时间越耗下去,对我越不利,不趁它有点害怕和畏缩的时候赶紧下手,只怕就没机会了,我将手移到绳子末端,两手齐握,大叫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它头上抽去。 
野狗虽然敏捷地闪开了身子,但绳子的末端还是扫到了它身上不知哪一部分,让它轻叫了一声,怒气冲冲地朝我呲出牙齿,但我能看出它的气势已经不如刚才了,立刻反手又抽了过去,它再闪,我再抽……每一下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有几次还真的抽中了,它便“嗷”地大叫一声,我也更添一分信心与勇气,而其他的野狗们居然完全采取观战的姿态,没有一只上前声援,也让我放心不少。 
不过抽了十下八下后,信心和勇气也补充不了力气,我只得停下来,一手握住绳子的一段,尽量维持站着的姿势,这样我就比它高一倍,总算显得有些威慑,但实在累得呼呼直喘,忍不住还是弯了弯身子,就在这一瞬间,那野狗居然猛地扑了上来,我本能地抬起双手想要阻住它,却没想到这一下来势好不凶猛,我竟被扑倒在地,眼前一阵发黑。 
黑管黑,我仍清楚地感觉到那散发着腥味和热气的嘴已离我的脸非常近了,还好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挡在了前面,嗯,是呀,我的手挡住了它,而且手里还有绳子哪——我来不及睁开眼,便双手将绳子一绷,两手一起向上一抛,天,这一下居然真的成功了,两只手又都接住了对方抛来的绳头,哈哈哈,我使出最后的力气拼命一勒,那野狗的脑袋立刻仰了起来,奋力挣扎着,搭在我胸口的爪子也使劲抓挠,虽然隔着好几层衣服,我也觉得一下下沉重而生疼,但心里对自己说撑住,一定要撑住,千万不能松手,一松手就完了…… 
就这样不知道撑了多久。其实按常理来说,也不需要多久,但当时的感觉真的仿佛比一生一世还漫长,胸口仿佛已经被狗爪刨穿了,有几下还挠到了脸上,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最后简直已经不知道绳子还在不在手里,只是生硬地撑着,撑着……直到小麻子把我的手掰开,再把野狗的尸体推开,然后抱住我放声大哭起来。 
小麻子的眼泪渍得我胸前生疼,倒把我弄醒了,动了动,他立刻止住了哭,一边大叫着“小秃子小秃子”一边扶着我坐起来。我晕头晕脑地到处看了看,又听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诉,这才知道那野狗居然真的被我勒死了,其他的也吓得四处逃散去了,不过我胸口的衣服是真的被挠穿了,胸前血肉模糊,看起来非常吓人,再摸摸脸上的伤口,好像也很深,血淌得到处都是,难怪小麻子要以为我也死掉了,不过他现在可开心坏了,抱着我又笑了起来。 
后来我们把勒死的野狗拖回了家,用一把破镰刀东一块、西一块地剥下了狗皮,然后把狗肉一块块割下来煮了一大锅。这些都是小麻子一个人干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许我再动手,自己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虽然那锅很久不用了,有不少刷不干净的铁锈,狗肉也弄得不大干净,还粘着不少皮毛,而且没有葱姜油盐,等等等等,我们却吃得无比香甜,哎呀,简直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可惜狗皮我们不会处理,后来只好丢掉了,小麻子还心疼了很久,不过狗肉倒是没有浪费,不仅被我们省着算着一天天完全吃光,连每次带着铁锈味的汤也被喝得干干净净,而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本来也不过是些皮肉伤,小麻子细心地替我洗干净了伤口,敷上了嚼碎的草药,还逼着我天天换药,除了躺着看他煮狗肉什么都不许干,所以很快就结痂愈合了。天气更是好得出奇,于是我坚决地要求再出去走走,小麻子拗不过,只好又给我“穿”上了无数的“衣服”,然后说这次不去村外了,只带我去后面看看他种的红薯。 
那也不错,我实在闷得已经发傻了,再说就我吃到的小麻子种的红薯而言,实在是和他自己一样瘦小枯干,实在想不出他是怎么种的,没准还可以指点他一下……正想着,小麻子忽然骄傲地告诉我这就是他的红薯地了。 
我……瞪大了眼睛,傻掉了。 
原来所谓的“红薯地”,就是一片稍微平整点的、大概四五十步见方的土地,从稀疏干黄的红薯藤叶间露出来的地面看来,好像从来没有松过土,只是刨了若干个坑就把红薯块埋下去了,后来经证实果然是如此;水倒是浇得很勤快,可惜这块原本是某户人家私人场院的一部分的土地,已经被碾得十分坚实,能刨出坑来已经是奇迹,嗯,当然坑刨得也很浅,要让水渗下去可就不容易了,所以收成很糟糕也是理所应当的,或者说,还能收成点东西,也算是奇迹了。 
虽然我很佩服小麻子在这块地上付出的努力,但也不得不严肃地告诉他,这样下去是行不通的,除了红薯会越种越不像样外,还要加上现在多了一个个子和胃口都比他大的人,嗯,就是我,而且我们还吃了五六天的狗肉,难道还能吃得下?嗯,或者说,用更加瘦小枯干的红薯难道还能喂得饱? 
小麻子很不高兴,虽然他同意我的看法,却认真地指出了他本是农家孩子这一问题的根本点,所以怎么可能不知道红薯应该怎么种?但关键在于只有村子里相对安全些,可以搞搞必须日日劳作的耕种;村外的土地虽然好,他却只能偶尔去去,一捡到衣服或一挖到野菜就得赶紧往回跑,根本不可能有仔仔细细把东西种好的工夫,而且还很可能红薯刚种下去就被野狗什么的挖出来吃掉,根本就是白忙;更重要的是,这可不是推理,是经过实践得来的惨痛教训。 
我却不以为然:不就是野狗吗?既然我能打败一条领头的野狗,就一定能打败其他的野狗,而野狗这个东西,看来也是软的欺、硬的怕,根本不讲义气,要不了几个回合,肯定能把它们彻底赶走,搞不好还可以再收获几条野狗,哈哈哈……然后开荒种地、种红薯以及其他一切可种的东西,我在南小少林多少也学会了一些,再加上小麻子本来也懂得一些,我们一起努力,日子一定会过得更好,说不定还能改变大家对白杨村的可怕印象,让这个荒芜的村庄重新生机勃勃起来。 
我还想告诉小麻子,很多时候人要勇敢地去尝试和作为,只有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没有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即使失败过,也不代表再来还会失败……不过这些道理太空洞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嗯,还有点不好意思……算了,惟一有用的还是动手去做,无论如何,我想让小麻子吃得好些,过得安心和舒服些,而且我相信我能做到,并决定立刻去做。 
小麻子说也说不过我,拦也拦不住我,气得简直要发疯。我其实没说多少,不过后来说得太快了,估计他也没听懂。我也不跟他再多说什么,一边往村外走,一边顺手捡了些木棍、石块,快到村边的时候,居然还幸运地捡到了一个生锈的破锄头,说“一个”而不是“一把”,是因为捡到的只是锄头的“头”,但已经非常高兴了。 
小麻子开始还气嘟嘟地跟在我后面,后来还是不放心地跑到了我前面,一面到处张望,一面嘟嘟囔囔,我又好笑,又感动,只好放下手里的杂物,紧走几步赶上去,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慢慢地说:“小麻子,我那个样子,你都相信我不会死,为什么现在不相信我能让我们过得更好呢?” 
小麻子没有回头,但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半晌方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再死掉,那我的工夫就都白费了,要是当初根本没救活你,也就罢了,可是现在……” 
我明白他的意思,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好了,我这条本来已经不打算要的命,居然还会有人不舍得……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冲动,有些“试试也无妨,大不了再跟野狗打一架,打不过也还可以跑回来”的想法,现在我却是下定决心,一定,一定要把这块地从野狗那里夺回来,一定要让小麻子吃上大块大块香甜的红薯! 
我回身捡起棍棒、石块和锄“头”,大踏步地赶在小麻子前面走进了村外的乱葬岗,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我的开荒生涯——其实还真的没有小麻子想像中的可怕,看来那天的一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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