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101-166》166-第29章


卫离笑起来:“怕?就算卫某怕了吧,明天就是黄道吉日,这里要举办一场婚礼,印少侠总不会让新婚大喜染上血污吧?来的都是客,好歹也先喝一杯喜酒。” 
喜事? 
到底是谁的喜事,能让长春帮的帮主卫离肯如此帮忙? 
一波三折花烛日 
玉钏珠钗明月铛,菱花顾影媚人妆。春宵苦短红日透,堕髻娇羞新嫁娘。 
新娘,应该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 
无论尊卑,不分贵贱,在凤冠霞帔的映衬下,那些别却香闺,初为嫁娘的女子,都在一颦一笑间,流露出含苞欲放的娇媚。 
屋子里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聘礼,小些的物件都是用红绸子衬底的红色漆盘托着,那些箱柜衣笼和大些的东西,也用红绸子系着大朵的牡丹花,象征了富贵吉祥。 
所有的东西,尽管都不是名贵之物,却显得极其与众不同。 
在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两只樟木箱笼,里边堆码着满满的两箱子书,这些书卷颜色泛黄,有的还有残损后修补的痕迹,年代应该非常久远。 
一只鎏金的卷叶海棠盘子里边,金丝红绒衬底,上边是一套新娘的吉服,珍珠、金珠镶嵌的喜冠,上边还有掐丝金线攒成的花叶,和银丝碎玉串成的流苏,那些珍珠之类的饰物并不是特别名贵的那种,但是无论成色和样式,都独具匠心,别有风韵,不是市面上边可以买到的那种,应该是特别定做而成,看这喜冠上边的功夫,也不是十天半月可以完成。 
吉服的料子考究而华美,上边的图案栩栩如生,彩色的丝线中掺了金线,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恍若仙衣。 
妆台前,是一面新磨的菱花镜子,水样的镜面,光亮照人。 
妆台上边,放着牙梳竹箅,绞脸的细线,蛋清,香夷等物,还有两个嵌着玳瑁的描金首饰盒,此时打开着,里边放着珠串钗环,还有胭脂水粉。 
秦思思坐在镜子前边调和着胭脂青黛,调了两下,又去首饰盒里边选拣首饰,选好了又不满意,放了回去又拿出来,妆台本来不算小,可是首饰摊了一桌子,显得有些凌乱。 
栾汨罗站在那两箱古书的旁边,翻翻拣拣,拿起那本,又不舍得这本,每一本书都爱不释手,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其他那些东西,却没有仔细去看。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可是栾汨罗也没有觉得特别的兴奋或者慌乱,和小时候玩过家家时的拜花堂一样,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样的自然,没有波澜,没有意外。 
这一天,不过就是她生命中的一天而已。她没有刻意地盼望过,因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和秦谦,淡如静水流云,有些亲人一样的了解和信任,所以她觉得这些行事,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看。 
静,栾汨罗喜欢云淡风清的静,如果不是秦思思一直地催促,她觉得这个婚礼本来就可有可无。 
如果有情,时空地域、国仇家恨都不是阻隔,如果无情,八乘花轿、凤冠霞帔又能维系住什么? 
所以方才聘礼抬过来的时候,栾汨罗有些微微的惊讶,她没有想过秦谦会准备如此精心,而且每一件东西,都非常和她的心意,虽然她对这些本无所谓,可是看到这些东西,她忽然有了很微妙的感觉,每一个要成为嫁娘的女子都会有的感觉。 
淡淡的惆怅,淡淡的喜悦,有些腼腆羞涩,又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这样的感觉才刚刚涌上心头,这两箱子书一下子就吸引了她。 
所有的礼物里边,这两箱书,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稀世奇珍,远胜过百万财帛。 
这些书籍,都是前人留下的医术著作,有的精于药石,有的专究针灸,有的独述疑难杂症,有一些只在前人的典籍介绍中看过名字,真本却湮灭于民间,无缘一见,所以这些书籍,现在好多都已经是孤本,只怕有银子也没处去买。 
所有的东西,都是秦谦亲自备下,居然一直瞒着她,书卷里边还有陈腐的气息,可是这是她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也不知道秦谦偷偷地攒了多久,花费了多少银子。 
靠着箱笼,手中翻着书卷,栾汨罗小心翼翼,生怕弄破了书页,一丝笑意就湾在眼角。 
啪嗒。 
声音很轻微,栾汨罗太过专注了,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是秦思思调和胭脂时,把牙梳碰掉了地上,她才回过神来,粉腮微红,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却让秦思思在那里为她忙活,道理上边是在说不过去。 
人呢? 
栾汨罗忽然想起这屋子里边原来还有好几个伶伶俐俐的丫头,是卫离特别找来帮忙的,她只顾着翻看那些书,连那些丫头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秦思思捡起牙梳,笑道:“傻丫头,今天你出嫁了,怎么跟没事儿人儿似的,那些书已经是你的宝贝了,以后日子长着呢,有多少看不完的?过来,过来,该上妆了。” 
栾汨罗微微垂下眼光:“师父,怎么好意思劳动您老人家,而且也没有这个道理,您去前边休息吧,有那几个丫头帮忙就好了。” 
秦思思笑道:“哦,阿罗,还叫师父呢,是不是该改口了,你知道我性子急,在那边等会等得火上房,而且那几个毛丫头懂得什么,我自己的媳妇,我要自己来打扮。” 
两抹晕红,桃花一样在栾汨罗的腮上绽放,她声音很低:“师父,你要不放心那几个丫头,我自己来吧。”她说着走过去,秦思思一把将她按坐下来,就要打开栾汨罗的头发给她梳头,栾汨罗哪里肯,挣了几挣,还是挣不过秦思思。 
秦思思道:“汨罗,你自小跟着我,虽然是我订下的媳妇,可是我心里可把你当成女儿一样,今天我是又娶媳妇,又嫁女儿,我们从前是一家人,以后更是一家人,你别扭什么?” 
听到秦思思如此说,栾汨罗倒是释然起来,原先的羞涩也荡然无存,想起幼年间,自己奔波流浪,亡命天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如果没有遇到秦思思,恐怕自己早就变成路边的饿殍,豺狼野狗的美餐了。 
秦思思带大了她,传授她武功和医术,真的像疼女儿那样心疼自己,别看秦思思脾气暴烈,对秦谦和列云枫常常会斥骂责打,可是对自己,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从小到大,吃的穿的都偏着她,别说挨打,秦思思连骂都没有骂过自己,秦谦小时候还和她玩笑着说,她才是娘的亲生女儿,自己是外边捡来的。 
等到长大一些,秦思思还把自己许给秦谦,希望一家人长长久久,团团圆圆,其实在开始的时候,栾汨罗答应这门婚事,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秦思思,她那个时候,年纪尚小,哪里懂得情仇恨爱,只是很单纯地不愿意和秦思思分开,而且秦谦和她从小玩到她,她也不愿意和秦谦分开。 
秦思思轻轻地拍了一下栾汨罗,有些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师父我的眼光没有错吧?秦谦这个小兔崽子,平时正八经儿地,还真看不出来也知道哄人,我都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为你准备下怎么多东西。” 
栾汨罗微微一笑,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从而以后,师父变成了婆婆,她低头不语,心里的感觉有欣喜有甜蜜。 
秦思思一边给栾汨罗梳着头,一边笑道:“高兴了就笑出来,本来就是应该高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人啊,嫁的人有没有权势、地位、容貌,都不是特别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他永远把你放在心上,等到你鸠皮鹤发的时候,看着你,还像看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这才是女人最大的幸福。” 
她说着话,自己先笑了起来,一直以来的担心,也慢慢散去,如果秦谦不是真的把栾汨罗放在心上,绝对不会悄悄地筹备这些东西,这每一件物品,都是精心挑选,有好多都是特意订做,不但让栾汨罗感到意外和惊喜,秦思思更加心花怒放。 
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 
栾汨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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