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101-166》166-第39章


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列龙川说过的话,他绝对不会忘记。他最不明白的是,母亲秦思思为什么会突然原谅列龙川,其中必有缘故,但是为什么一直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的母亲,却不告诉自己当初的真相?既然自己是他们的儿子,还需要隐瞒什么?还是列龙川不让母亲说出来?难道他在列龙川的眼里,就不值得信任? 
只是现在,他低头寻想该如何留下来,列龙川的厉害他才刚刚领教,不知道后边还会想出什么法子对付他,秦谦既有不甘,又不免有些气怯,心情复杂,还苦于应对。 
更可气的是,在场的人都不说话,秦谦咬着嘴唇,心里暗道,我就不出去,你又能怎么样? 
他的心思,列龙川已然看穿,然后吩咐章岳路:“岳路,请秦公子出去。” 
章岳路应了一声,过来向秦谦一抱拳:“秦公子,请吧,别让章某为难?”他和秦谦也是旧识,说话的时候,向他是个眼神,那意思是要他识些时务。 
居然真的派人来驱赶自己,秦谦心一横,跪下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王爷为何挟私报怨,不许秦某为国效力?章岳路和海无言也不是列家血脉,为什么他们也可以参加?” 
列龙川哂笑:“他们是我麾下部将,身为军人,就是要保家卫国,这样的事情,他们岂能置身于后?” 
秦谦马上道:“好,秦某也要投效到王爷麾下,入伍从戎,不知道王爷敢收吗?” 
所有的人都在一旁,看他们父子较量,秦谦是执拗倔强,列龙川高深莫测,只是父子间的矛盾,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为好,所以大家都暂时沉默,没有插言。 
见儿子到了这个时候,还和列龙川分庭抗礼,不肯低头,秦思思就要起身,列龙川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笑道:“秦公子立志报国从戎,本王深感欣慰,哪有不允之理,只怕秦公子会后悔。” 
秦谦哼了一声:“大丈夫一言九鼎,出既无悔。” 
列龙川点头:“投军入伍,须有里正记名,报于官府,并登记造册,送至新军司分编派部,不过非常情形,另当别论,本王就收下你,秦谦,现在本王命你,马上出去!” 
秦谦气急,没想到列龙川还是一点情面也不留,指着列龙川愤愤地:“你,你故意戏耍我!我还当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其实,你,你……” 
列龙川脸色一沉:“放肆,即为军人,须知上司命令,要严格服从,你新入伍,寸功未立,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兵卒,有什麽资格参与此事?岳路,你告诉秦谦,抗令不遵,斥骂长官,该受何罚?” 
章岳路看看秦谦,一脸无奈,抱拳道:“回王爷,抗令不遵,斥骂长官,初犯者杖二十。” 
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儿,列龙川平静如水,淡淡地:“打!” 
当着这么多人,要他趴在这里挨打,也实在太丢人了,不过秦谦有自己的犟脾气,反正就是打死也不走,不就是要自己难堪吗,想逼退我没有那么容易,想要我认输更没有那么容易。秦谦虽然也犯了执拗的性子,可是他不糊涂,他也感觉到父亲列龙川端的厉害,现在不是他据礼抗争的时候,别打完了再轰他出去,这顿打挨得岂不冤枉,所以他干脆低头不语。 
章岳路哦了一声,然后单膝跪地:“王爷,末将来得匆忙,没有携带刑杖,请王爷恕罪,不如,不如等到回营的时候再补刑吧?” 
列龙川道:“这里是长春帮的分舵,凡此江湖门派,自然设有刑堂,刑堂之上,自有刑杖,军令如山,岂可轻勿?章岳路,你要蓄意包庇,一同受责。” 
章岳路不敢多言,转身下了听风阁去借刑杖。 
看到列龙川动了真格的,秦思思有心软下来:“龙川,谦儿虽然应该教训,现在也不急于一时,你方才也说了,有要事要办,我们先办正事儿要紧,等办完了正事,有的是时间再办他,秦谦,父子天伦,不容忤逆,当初的事情,你不知究竟,枉自衔恨,实在该打,你要明白,你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你,你的事情,没有完全告诉我们这些长辈,我们也没有必要完全告诉你,如果你连这些话都听不进去,你也不用认我,我也认不起你。” 
秦思思虽然没有疾言厉色,可是这话说得也很重,秦谦低头道:“娘,我没有说不认谁,是王爷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孩儿已经恭领了。”他的话,还是有几分负气,不过口气已经软了下来,横下心来任由列龙川笞杖就是,反正他就是不走。 
没想到章岳路又急匆匆地进来,抱拳道:“王爷,末将一下这听风阁就遇到卫帮主了,末将向卫帮主借刑杖,卫帮主说了,他们刑堂从来不刑责弟子,只是做为处斩奸细贼佞之用,板子棍子没有,鬼头刀又好几把,都是新磨的,特别锋利,问末将借也不借,末将想自己这里有佩剑,就不用借刀了,所以末将向王爷复命。” 
他话未说完,引得众人皆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列龙川哼了一声,知道章岳路遇到卫离是真,大约他把事情也告诉了卫离,这番话,打死章岳路也想不出来,一定是卫离传授给他,卫离心思缜密,一定亲自守护后园,防止有人闯入。 
卫离的聪明干练,决毅果敢,深得列龙川赞赏,他也不是真的要打秦谦,不过是教训教训他,于是顺势道:“既然如此,秦谦,你回到军营后,自己去军法处领二十军杖去。”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秦谦从心里松了一口气,含糊地应了一声:“是。” 
未等列龙川说话,栾汨罗忙福了一福道:“爹爹,大哥虽然现在不姓列,不过爹爹将汨罗视如女儿,大哥当然也不是外人了,爹爹海量汪涵,自然担待大哥冒犯之处。” 
栾汨罗为人一向温婉,虽然聪慧,却无机心,方才她也担心着急,却不知道怎么劝阻,而且秦谦既然说是投军,那么这就不是简单的家庭纠葛,而是军中事务,秦思思和澹台梦都不肯多言,她自然不好上前。恰巧章岳路回来这番话,栾汨罗机灵一动,才想到说这番话来。 
列龙川笑道:“你不提醒,为父倒真的忘了,这么说,秦公子还真的不是外人,”他说着话,话锋一转,根本就不在理会秦谦“这第二件事情,也是为了寻找一个人,这个就是邠国的皇太子墨小白。” 
墨小白? 
海无言始终跪伏在那里,没有列龙川的命令不敢起身,他本是列龙川的部将亲卫,三年前私自离开了列家,再也没敢回去,列龙川治军治家都很严厉,所以海无言是待罪之身,现在听到墨小白三个字,忽然想起自己见过这个人,连忙抬头道:“王爷,无言见过一个人自称为墨小白。”见列龙川没有喝止,海无言道:“王爷,无言知罪,愧对王爷,军法家法,悉甘领受,请王爷息怒。” 
看了他两眼,列龙川神色变得严厉:“海无言,你私自逃遁,离职不归,按照军法,该如何惩处?” 
海无言低头:“按照军法,无故离职不归者,轻则杖一百,重责流刑。无言不遵王爷教诲,做下忤逆悖弃之事,按家法,也该杖责一百,无言知罪,请王爷严惩。” 
轻轻哼了一声,列龙川道:“你到清楚,可是你忘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二百板子就能了事?海无言,你也太小看本王的军法家法了吧?” 
一股彻骨的寒气,凉透了脊背,海无言不怕死,却怕列龙川盛怒之下,先把他军法从事了,他从小就跟着列龙川,知道列龙川的脾气,现在列龙川尽管脸上一丝怒气都没有,可是他感觉到列龙川的目光,剑一样锋芒凌厉,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知道列龙川不会徇私饶过他,可是身为军人,血洒黄沙,马革裹尸,死要死得有价值。 
海无言道:“是,无言不敢求王爷宽恕,只求王爷恩准,让无言戴罪立功。” 
列龙川道:“依你所为,就该毙于杖下,你纵然立功,也功不抵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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