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五花剑》第26章


属,赶紧来衙,盘柩回籍,一面做了一道详文,把上项事照实申详,听侯府尊如何发落。那曹州府王太爷如今已调做临安知府了,新任的太尊姓李,名若虚,乃户部侍郎李若水的堂弟,为人刚方正直,本来是个御史,因在京中不时弹劾奸党,故此把他放了外任,落得个耳根清净。那李太爷到任之后,兴利除弊,与王太爷大不相同,而且最爱的是百姓,最恨的是奸臣,他见甄卫是秦桧的门生,政治荒唐,声名恶劣,早有参他之心,正在拿他过处。今见详文,知已死于非命。那文云龙与薛飞霞为地方上除了一害,甚是准得。当下只出了一道海捕文书,捉拿盗印之人,并不十分上紧。所有城武县知县遗缺,着平直暂时署理,静待朝廷简放。一言表过,按下不提。
再说甄卫自缢之后,一到天明,这个信息传扬出去,满城百姓多知道了,没一个不说:“这是做昏官的下场。”不消半日,渐渐传至截云山中。黄衫客在山下闲行,听得甚是明白,回山告知虬髯公等,多说是甄卫自作自受。飞霞夫妇奇冤已雪,更甚欢喜。只有一鸣闻言,他认做曹州府尚未调人,乃是与甄卫一鼻孔出气的,这事闹得大了,恐早晚间必有官兵到山。因向黄衫客等禀知,并言须要提防一二。虬髯公道:“官兵剿山,我等并非歹人,本来无须介意。不过劳师动众,只怕要惊扰得地方上的百姓鸡犬不宁,于心何忍,自然早离此地为是,但想昨夜文贤契取来书信,临安秦桧私通金国,要害岳家父子忠良,这是一桩大事,俺们须得想个法儿挽回于他,方是行侠作义的分内之事,不知你等可有妙策?”道言未了,云龙夫妇起身答道:“弟子不才,愿到临安杀这奸贼,替国家除害。”黄衫客道:“文贤侄夫妇有此勇敢,可敬,可敬。但我夜观乾象,紫微星昏暗异常,将星摇摇欲坠。那贪狼星却甚光芒闪烁,看来朝事必有非常变动,此乃天命,人力难回。惟贤侄等既有此心,不妨行些功果。贫道想一同前去。且俟到了临安,见机行事如何?”聂隐娘接口道:“空空道长当日下山之时,他说是往临安去的,至今音信杳无,不知他怎样了,我们何不同往临安一走。”红线也道:“不是聂道姑提起,小妹倒忘怀了。当日下山的时候,黄道长本约三年为期,大家收了门徒多在临安相会。如今一年未满,我们都已觅得传人,真是有幸。未识空空道长若何,本当到临安去探听探听。但是,路途不甚很近,不知雷贤侄与白贤契愿往与否?”雷一鸣道:“弟子本已无家可归,愿随师尊同去。”白素云道:“弟子受业之时,早愿随师云游四海,莫说临安,就是走遍天涯,也须不离恩师左右。”黄衫客等听了,心下甚是欢喜。当日,令一鸣等收拾午饭吃了,端整一同下山。好在山上边富有金银,众仙侠带在身旁,一半作为路费,一半备作扶危济困之需。山中所有房屋,本来是个盗窟,恐他日再有匪人落草,虬髯吩咐一把火烧个干净。部署已定,四仙四侠取道下山。云龙寄在莲花寺的行李,昨夜未曾取得,今日须便向寺中取出,把衣服换过,稍御寒冷。一路之上,众仙侠随便行些好事,救些好人,不必琐说。
因走的多是旱道,约有半个多月,方到江南地界。云龙夫妇要顺道回家一次,禀知虬髯、隐娘,请众仙侠一同小住数天,然后起行。虬髯公等因人多不便,但嘱二人回去,早些动身,大家竟在临安会晤。二人不敢强留,所以到了苏州,众仙侠先向临安进发,云龙、飞霞回至家中。亲友们得知娶了新妇回来,一个个都来贺喜,云龙兔不得要补请喜酒,一连忙碌了数天。那些亲友见了飞霞,多说才貌双全,果然配得好对。云龙心中也甚欢喜,足足住了十日,深恐虬髯公等盼望,向家人前推说要到临安探望一个好友,赶紧起程。家人因他是出门惯的,也不阻留。二人即日离了苏州,竟向临安而去。不消三日,已经到了,寻一所极幽静的古刹,叫做小云栖住了一宵,明日云龙上街寻访虬髯公等众仙侠下落,途中巧遇一鸣。说起虬髯公,因云龙夫妇动身匆促,未将城武县的印信送还,故于前日动身又往山左去了,余人多住韬光山净慈寺中。云龙问:”师尊此去,可知几时方回。”一鸣说:“如果施展剑遁之法,数千里路不难朝发夕至。但今屈指三日,尚未回来,不能预定。”云龙唯唯,遂即随着一鸣到净慈寺,拜见过了黄衫、红线、隐娘诸仙,又与素云略略谈些别后事情。天已晚了,依旧回至小云栖,与飞霞说知师尊不在情由,并言行刺一事,当于何日前去。飞霞道:“此时正是正月下旬,月黑无光,很可行事。如再迟延,便难下手。妾意不必等候师尊,明日探明秦贼住处,便当前往。不知意下如何?”云龙回答:“意见相同。”一宿易过。翌日起身,访明秦相府在御河桥十字街头。云龙在府前府后团团走了一遭,记明路径,回至寓所夜膳。到得定更以后,二人扎柬起来,前番所借一鸣、素云的夜行衣服早已还却的了。如今乃在苏州自己购来的两身元色绸小袄,两条元色绸小脚裤,一条元色绉裙,二人更换好了。云龙抹上元色绸扎额,足登薄底跳靴。飞霞元色帕包头,足穿一双元缎软鞋。各自手携仙剑,神不知鬼不觉的跳上屋檐,出了小云栖,曲折兜抄,竟至相府。虽然禁城地面防务素严,防的却是街面,不在高处,所以二人一路之上并无阻隔。到得相府,那府中也有几个支更守值的人往来巡察,却也绝不留意到屋面上有人,云龙放大着胆,与飞霞找觅上房,只因屋字多了,不知那一间是秦桧的卧室。
正在心中焦的,也是事有凑巧,见有一个书僮模样的人,与着一个丫环在穿廊下行过,象是要于甚不端的事儿。这丫环说:“不知相爷睡否,须去看个明白,免得叫唤。”看他回身上楼,走至西南一间极大的卧房门首,站定身躯,听了片时,并无声息,笑眯眯下楼自去。云龙夫妇大喜,飞也似的来到这间屋上。云龙起个金钩倒挂之势,把两足钩住屋檐,伸首往下一望,见一排有八扇纱窗闭得甚紧。因一手起仙剑,向正中的那一扇窗上轻轻一劈,应手而碎,一手把窗接住,拿上屋檐,提与飞霞,放在一旁。虽是略有些儿声音,幸亏得仙剑锋利,并不甚响。飞霞见窗已开了,正要下屋,云龙止住他,道:“你且慢着,待我先自下去。”飞霞遂立住了脚,云龙将两手攀住窗槛,两足一翻,进得房去,毫无响动。见房内正中有一张花梨木大床,床外一张花梨木妆台,台上明晃晃点着两盏金邦送来的新式银灯,灯光中无心观看别种陈设。但见床边锦帐低垂,帐外放着男女履舄。云龙看罢,举剑在手,挑起帐门,揭开锦被,见秦桧背朝着外,夫人王氏面朝着外,睡得甚熟。举起剑尖向秦桧背上一指,正要下手,不妨带动帐钩,“当”的一声,忽把王氏惊醒,高喊:“有贼!”秦桧虽然未曾被刺,说也奇异,那剑尖所指之处,觉有一股冷气直透背心,也于梦中惊觉,大喊一声,“是怎么人?”云龙见二人双双惊醒,明知不得成功,又见桌上边两盏明灯忽然无风自灭,心中一惊,暗想:“此处究是禁城重地,比不得城武县小小城他。”只得急忙将剑收回,喊了一声,“便宜你这私通外国、陷害忠良的奸贼!”飞身向着窗外便跳。谁知忙中有错,被方才的一个僮儿、一个丫环所见,惊喊一声:“奇怪,好象是一个人。”惊动了更夫、家丁等,顿时哄出无数人来。云龙见势不佳,慌又往上一跃,与飞霞会在一处。正想拔步欲行,斜刺里被秦桧之侄、秦应龙的胞弟应凤瞥见,“咯啷啷”祭起两只飞镖,一中云龙左腿,一中飞霞右肩,二人各自喊声:“啊呀!”立不住脚,几乎跌下尘埃,自分万无生理。
忽眼前起一道白光,竟把云龙夫妇飘飘荡荡托起空中,向东而去,也不知行有多少路程,从三鼓起直至天文午正,方才落下地来。初时二人受伤已重,人事不知,也不晓得是何人搭救,来到何方,及至下地,方才略略苏醒,忍定了痛,睁眼看时,乃是一所海岛。又见虬髯公与聂隐娘多在一旁,不觉心下大喜,同说一声:“恩师在上,弟子可在梦中,如何不曾死在奸贼院内?”甚是惊异。
正是:早拼性命檐头丧,不道身躯海角来。
毕竟不知云龙夫妇如何到得此地,如何与虬髯、隐娘相会。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抱不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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