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炮楼》第3章


一座,以扼要冲,桥之南北修长堤绵亘里许,堤上种古柏数株。” 
张寨人闻之大喜,便找贾寨人告诉修桥之地。贾兴忠说,“修桥是造福子孙万代的大事,咱们应该照老规矩办,在修桥之地搞一个‘沉石之约’以表诚实。”张万仓说,“中。俺应了你的‘沉石’之约,俺可是‘诚实’得很。”贾寨和张寨人便定下了约会。代表张寨的当然是张寨的族长张万仓,代表贾寨的是贾寨的族长贾兴忠。 
第二天,日上三竿,贾寨的族长贾兴忠怀抱巨石向河边走。贾寨人便跟在身后,暗下给族长使劲。在贾兴忠之后的当然应该有咱二大爷们,有是有,不全。只有老二贾文柏,老四贾文灿,老五贾文坡。老大贾文锦在外当兵,老三贾文清在读洋学堂。不过贾兴忠身后跟着三个儿子已经显得虎虎有生气了。 
族长怀里抱的石头足足有三百斤,漆黑。圆不玲珑、黑不溜秋,是不是个人的你抱抱试试!这石说是贾寨的镇寨之宝,平常就放在贾寨的寨墙边。贾寨的后生就看着那巨石长大。谁要自认为长大成人了,就去抱那巨石试试,抱得起来你就是男人,抱不起来你就别横,连老婆都不让娶。横也不行,早有一句话等着你:能啥能,去抱抱石头试试,连石头都抱不起还想抱女人。女人可比石头重。 
十几岁的“半截棍”搞不懂女人咋会这样重,不信。大人说那你回家抱抱你娘试试。真有试的,能把娘抱起来,回头再去抱石头,那石头丝毫不动。大人就笑,说:“果然还没长大。这女人和女人不一样,你娘是心痛你,你娶了女人她可不心痛你。女人的重量在男人心里。” 
族长贾兴忠抱巨石向河边走着,步伐沉稳,呼吸平静。有孩子极快地奔向河边又飞奔而回,喊。张寨人来了,张寨的人也来了。 
河对岸,张寨的人也是成群结队的。张寨的族长张万仓也抱一大石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大儿子张万金。张万仓也有三个儿子,老三张万喜在外当兵,老二张万银更能耐,不但上了国内的洋学堂,据说后来还留学东洋日本了。张万仓虽然身后有一个儿子跟着,却有两个侄儿,一个是张万斗,一个是张万升。张万仓抱的也是好石,只见那石又和贾寨的不同,整块石金光闪闪的,据说也是镇寨之宝。
二 关于咱的老家(2)
张寨人和贾寨人都来到河边,互望着。用眼睛称那石头。 
两位抱石的笑脸相迎,见了,手一松,两人抱拳问好。巨石落地,砸一大坑。 
咱二大爷他爹贾寨族长贾兴忠说:“你那石是好石,像金,重;俺这石就差了,像木炭,轻。” 
张寨族长张万仓说:“重、重。你那石黑如炭,实为玄铁,重若秤砣。把天和地挂在你那秤钩子上也能压住砣。” 
两人哈哈笑着,说:“咱们河中相见。” 
两人脱了衣服,弯腰抱起那巨石,向河里走。河两岸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看着两人抱着巨石一步步下水。 
那河水碧青碧绿,一眼见底。张万仓一下水在河面上就不见了踪影。只见有一行水泡从岸边向河中心滚。站得高的就喊:“俺看到了,俺看到了,他抱着石头在水里走。他在水里走。” 
咱二大爷他爹贾兴忠却不同,在水里露着头向河中间走。那河宽有三十余丈,深有八尺。贾寨族长身高不过五尺,怎么能怀里抱巨石在河里走呢!岸上的人都看呆了,有说张寨人厉害,有说贾寨人厉害。张寨人在水底下走会换气,贾寨人能踩着水走功夫好。路人见了说:“在这一带那还不是张寨和贾寨的天下。” 
两人在河中间相遇。抱着的石头垫在了脚底下,站在河中露着头说话。两岸的人望着,也听不清说啥,干瞪眼。 
贾寨族长贾兴忠说:“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身不着衣,光明磊落,有甚说甚。贾寨愿意和张寨共修连心桥。” 
张寨族长张万仓说:“我脚踩着金,头顶着银,压寨之宝当桥墩。张寨愿意和贾寨共修富贵桥。”两人说着,像兄弟一样在河中紧紧拥抱在一起。两岸之人欢呼雀跃。张寨和贾寨的桥就这样开修了。 
并非一日之功,桥终于修成。据说十分壮观。两村人在桥两头各燃放了鞭炮,请来的两班响器立于桥两头代表各自的村寨对着吹。响器后立满了本村本寨的后生小子呐喊助威,两班响器在人们的呐喊中较上了劲,从日出吹到日落,不分胜负,谁也不服谁。当时,不知桥哪头的无赖后生向对方人群中扔了一块石头,把对方一位唢呐手砸伤了。对方认为是比不过了耍赖便回敬了一块。于是修桥剩下的石头化成雨点在桥两头落……
三 老家的风水(1)
桥上正打得热闹,两村的族长正举杯同庆为子孙办了件大好事。说来也怪,本来那酒席上你好我好地高兴,喝着喝着就变了味,两村族长都自认海量,斗起酒来,小杯撤了用大碗。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地端着喝,一海碗一扬脖子就下去了。 
张寨族长张万仓说贾寨族长贾兴忠醉了,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贾族长不服,又一碗一口干了,说张寨族长的脸喝青了,喝酒脸不红心黑!酒席上双方怒目而视,就不那么友好了。 
正是气氛紧张的时候,突然外边闯进了张万仓的侄儿张万斗。张万斗满脸是血地说:“不好了,桥上打起来了,要出人命啦。我的头都被贾寨人打破了。”张寨族长瞪着贾寨族长说:“你们贾寨人欺人太甚!”跳起来就往桥上跑。张万斗满脸是血的一边跑还一边喊,“老少爷们,走呀!桥上出事啦,贾寨人打人啦!” 
贾寨族长贾兴忠出来也往桥上跑,想看个究竟。快到桥头时,迎面碰到了张万斗的弟弟张万升,张万升一把拉住了贾兴忠,说是你儿子铁蛋先投的石头,把俺哥的头砸烂了。贾兴忠喝得眼睛红着,想挣脱张万升的手往桥上去,没想到张万斗满脸是血的赶了上来,张万斗手里握了秤砣,张万斗用秤砣在贾兴忠后脑勺上狠狠一下。贾寨族长贾兴忠当场倒在地上,脑浆白生生地流了出来。贾寨人把族长抬回去,贾兴忠半个时辰就死了。 
贾兴忠被张寨人张万斗和张万升兄弟两个打死了,这还了得,咱二大爷们肯定要带人去报仇。 
咱四大爷铁蛋扛着一杆红缨枪就向外冲,被人拦住了。村里人说,报仇也不急着一时,咱要合计合计才对。贾寨几位“兴”字辈的贾兴安、贾兴朝、贾兴良在一起一合计,决定还是先把老大贾文锦、老三贾文清叫回来,他们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听听他们的。 
咱三大爷贾文清连夜就赶回来了,咱大爷贾文锦第二天也回来了。咱大爷贾文锦一听爹是让人打死的,拔出盒子枪就往外冲。贾文锦也被村里人拦住了。几个长辈的还是那句话,报仇不急一时半会儿,咱得合计合计。咱大爷贾文锦说早知道俺爹是这样死的,俺带一个连回来把张寨扫平了。这时,咱三大爷贾文清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急啥急,先把咱爹的事办了,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再去报仇也不迟!” 
大家一听有理,决定先埋人后报仇。贾寨人要寻风水先生选穴葬人。咱三大爷贾文清说不用,我来。贾兴安问咱三大爷,你在外读的是洋学堂,这也懂?贾文清还谦虚,说略知一二。 
咱三大爷来到了桥头,吟哦数时,问桥是哪方高人定的位?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说是张寨人请的风水先生,说是大吉大利之位。 
咱三大爷贾文清把大腿一拍说,咦——败家子,败家子。咋办成这事,把好端端的大吉之地给破了。咋不找个姓贾的先生再看看呢!唉——贾寨人忙问其故。咱三大爷贾文清说事就出在那桥上,那桥选的地方不对,咋不闹出人命呢! 
贾文清说:“常言说,‘东流出水口为桥’,东南方为‘巽’位,属吉方,可那桥位于张寨东南方,却处贾寨西北方呀!张寨和贾寨都处‘汭位’,‘有水横流而又微曲’,在水流内侧,形成水流兜抱之势。观水口,入口‘天门’要求地势开阔,以接纳水带来的生气;出口‘地户’要求地势紧闭,不使生气外泄。这叫‘源宜朝抱有情,不宜直射关口,去口宜关闭紧密,最怕直去无收。’在修桥处正是贾寨的入口天门,以桥断水,入口不畅,阻塞生气;对于贾寨正相反,修桥处是张寨的出口地户,以桥闭水,可达到不使生气外泄之目的。总之,这桥对贾寨来说是阻生气,对张寨来说是收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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