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锁》第66章


……
当晚,暮色苍茫,大地一片寂静。许方部队带着荣誉,带着人民的嘱托和期望,悄然开拔,向新的战斗目标挺进。他们将要以一个正规团的阵容,重新执行“主力”任务,创造更辉煌的成绩,争取更大的胜利。
尾声
一九五八年初秋的一天上午,朝鲜新义州车站上,停靠着一列即将开动的志愿军归国列车。列车上彩旗招展,一派鲜红,所有的车窗口上,都拥挤着许多手臂和面孔,向车站上激情地呼喊:
“再见啦,亲爱的人民军战友!”
“再见啦,英雄的朝鲜人民!”
“中朝人民用鲜血凝成的战斗友谊万岁!”
“金日成首相万岁!”
“毛主席万岁!”
车站上,人山人海,鼓乐喧天,送行的朝鲜军民,也一齐挥舞着手臂,用朝语向着列车高呼:
“再见啦,志愿军同志!”
“朝中两国人民团结战斗的伟大友谊万岁!”
“毛泽东主席万岁!”
“金日成首相万岁!”
在送行的人群里,在紧靠列车中央一节软席客车的地方,有一位人民军将军,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站在那里凝重稳健,有泰山立足之势。他虽已四十出头,但是熟悉他的人,依然可以从他的面部轮廓和那两道特有的剑眉上,认出这位将军,就是十七年前在刘家郢一带地方赫赫有名的英雄许哲峰。哲峰现在担任着人民军某军区的司令官,今天,他特地从一百里外的驻地赶来向志愿军送行;同来的还有军区后方部长老柳大佐,军区卫生部长安蓉淑大佐和十七岁的小喜。小喜今天又带上了连心锁,流着眼泪,也在喊着:
“叔叔,梅姑!朝华!问奶奶好!问妈妈好!”
软席客车上,志愿军某军军长方炜,探身在窗口外在和哲峰说着话,他已经五十岁了,依旧十分健壮。紧挨在他身旁的是团参谋长刘杰和军属医院的外科主任梅繁,还有刘杰和梅繁的儿子五岁的小朝华。刘杰、梅繁在和老柳、蓉淑话别,小朝华挤在窗沿上,哭着叫着,小嗓子特别尖:
“将军伯伯!安妈!小喜哥哥!老柳伯伯!”
朝华,这是第二个朝华,他是一九五三年八月在朝鲜东线战地上出生的。
一九五三年八月,守卫在北汉江东岸的志愿军黄河部队与人民军金钢部队,为了配合金城战役,也开始了进攻行动。由于战斗的需要,两军组成了联合指挥机关,由方炜军长和许哲峰军团司令官共同指挥这一地区的战斗。后方机关也合并办公,老柳担任联合后方梯队司令,军医大佐安蓉淑则总率两军医疗机关与卫生部。
梅繁的手术动作是高明的,所以担任了前敌联合手术部主任。当时,她已经是个临近产期的孕妇,行动已很吃力,首长们再三动员她回国去,她不肯,蓉淑摆出大姐加老师的身份去说服她,也没有效果。后来,蓉淑只好替梅繁预备一切,在战地的掩蔽部里,在工作繁忙的空隙里,给梅繁做儿衣。
这件事忙坏了驻地的朝鲜老乡。这小山沟里只有六七户人家,男女青年都当了人民军上前线了,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小孩。房子早已被敌机炸毁了,志愿军的一个通讯班替他们修了几个隐蔽式的住处。老乡们得知梅繁要生孩子,在那样困难的条件下,冒着敌机的轰炸,到处奔走,买来了一些人参,弄来了许多鸡蛋,几只老母鸡,还做了一些米糕,等着梅繁坐月子。这些阿爸吉、阿妈尼都把志愿军当作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一位金大娘还把梅繁当作自己的闺女,说梅繁是她的“中国妲儿”①,现在妲儿要生小孙子了,把老人家乐坏了,日以继夜地帮助蓉淑替梅繁做儿衣。
①朝鲜语:女儿。
战争胜利结束了,突击营营长刘杰刚从前线上下来,被小喜拉住了:
“叔叔!妈叫我找你,梅姑要生小弟弟了!”
刘杰连跑带跳随小喜走进了蓉淑的战地住所。这时,方炜和哲峰坐在外间闲谈。里间,梅繁在轻声地呻吟,蓉淑和金大娘在一边忙着。
刘杰向两位首长敬了个礼,刚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哲峰站起来握着刘杰的手说:
“祝贺你们呀,刘杰。”
刘杰只当是将军祝贺他要得儿子,难为情地笑了笑说:“还祝贺什么?把安大姐跟金大娘都麻烦死了!”
“你弄岔哪儿去啦?那个祝贺还要等几分钟呢!我是祝贺你们获得了崇高的荣誉:朝鲜政府决定授予你一枚二级自由独立勋章,以表彰你在这次反侵略战争中的功勋;授予小梅一枚三级自由独立勋章,以表彰她在医疗工作上的功勋。”
刘杰只觉一股热流遍及全身,激动得流下了泪水,他说了许多感谢朝鲜政府的话,心情还是平静不下来,便在这间不大的掩蔽部里,不停脚地转来转去。小喜跟着刘杰转,睁大两只小眼睛莫名共妙地看着他,不理解叔叔今天为啥这样坐立不安。
方炜道:“刘杰,你不能安静地坐一会么?”
哲峰也对刘杰说:“你到底是怎么啦?”
刘杰对哲峰腼腆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你也不用问我,回想一下十二年前,安大姐生儿子的时候,你在我家大厅里的心情,就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了。”
“哦!”哲峰感叹地说,“原来是这样!”
“哇,哇!”孩子落地了。
里间里立刻传出蓉淑的报喜声:
“恭喜,恭喜,二兄弟,是个小步兵!”
金大娘也高兴地喊道:“昭斯米达,昭斯米达!乃木扎,乃木扎!”①接着,又用半通的中国话说,“哈!小志愿军一个的有啦!”
①朝鲜语:好呀,好呀,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哲峰伸手把刘杰拉到自己面前,高兴地说:“刘杰,现在我正式祝贺你得了个儿子。你也要重复我十二年前的生活,现在该安静地坐下了。”
“呃,呃,哲峰,”方炜提醒地说,“十二年前,你此时该做什么啦?咹!”
“噢!”哲峰恍悟地说,“该给孩子取名儿啦。”
方炜问道:“刘杰呀,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呀?”
刘杰慌乱地说:“我心里都腾云驾雾了,还是请军长同志给取一个吧。”
方炜呵呵一乐:“好,我老方倒真成了取名专家啦!既然授权于我,那末,……”他微闭二目,深思起来。谁知他一时竟想不出一个好的名字,便站起来,在这间小小的掩蔽部里来回踱步。
哲峰着急了:“你那一肚子学问到哪儿去啦?老方。”
方炜仍在思索,一面说:“你别打岔,哲峰,我要给这个孩子,取一个能与你们两家关系联得上的好名儿。嗯——这个,这个,……”他忽然眼睛一亮,“有了!朝、华,如何?”
哲峰道:“呃!这不是十二年前……”
“你听我说嘛!”方炜解释道,“十二年前,刘大嫂为了掩护朝华,献出了小喜,以后蓉淑就把朝华更名为小喜,以表纪念。现在,刘大嫂已经有了二喜和三喜,可都在中国,暂时跟这联不上趟。刘杰和小梅都是你和蓉淑带大的,如今又在战地上生了孩子,我们让‘朝华’这个名字,在刘杰的儿子身上复活,不是更有意义么?”
“哎呀!我的老战友,老伙伴,老当家的!你可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哲峰倒了一杯茶,双手端到方炜面前。
方炜接茶在手:“慢点,哲峰,咱们俩都是群众,刘杰也只有一半权,还不知小梅同意不同意呢?”
从里间立刻传出了梅繁那无力的,但却是愉快的声音:“朝华在向军长伯伯致谢啦!”
方炜一怔,坐下了:“哲峰啊!十二年前,在刘家大厅里,蓉淑也这样向我致谢,说的也是这句话。想不到十二年后的今天,在这里,小梅也用蓉淑当年的声调,几乎一字不差地又重复了这句话,这使我想起了多少往事啊!”
“是啊,是啊!”哲峰眼泪夺眶而出,也激情地说道:“十二年前,咱们在中国一起打日寇,想不到十二年后的今天,你们又来到朝鲜和我们一道打美国强盗。老方啊!这是朝中两国的共同命运,两党的共同目标,把咱们紧紧地连结在一起了。现在,两个帝国主义都在朝中人民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一个投降,一个遭到了惨重的失败。每当我回想起在中国抗战的那段战斗生活,使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我们今天两国军民团结战斗的可贵和伟大意义。”
“是啊,是啊!”方炜也流下了激情的泪,“我们两国军民团结起来的力量,无敌于天下,是任何敌人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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